胡轸之后,牛辅、郭汜也相继战死河内郡,郭汜带去偷袭的队伍被袁绍瓮中捉鳖了,牛辅想前后夹击却反叫人包了饺子,渡河作战的三千牛辅亲信士兵全部阵亡,徐荣暂时接管了孟津、小平津的关防和牛辅遗留下的两千兵马。
斩杀牛辅后,袁绍本来想一鼓作气渡河攻占孟津,但孟津在徐荣严密防护下,袁绍折损了千余卒兵也未能如愿,只好又退回河内。
袁绍又想凭着当初同为洛阳军的情分招降徐荣,然而对于这个曾经丢下他们自己逃离洛阳的袁绍,徐荣完全不想再理会他,而且吕布让徐荣来守这两个渡口,是对他的完全信任,不说当初的提携之恩,就是冲着这份信任,徐荣也不可能背叛吕布,不待使者说完,徐荣便将人客气地送回对岸。
袁绍很清楚徐荣的能力,知道有他守着这两个渡口,想从此处打进洛阳是难如登天,又想自己这个盟主也该去群雄面前露个脸了,于是留王匡继续守在河内,他带着自己的兵马和牛辅人头,打算去汜水关耀武扬威一番,当然,如果能再破汜水关斩杀吕布,他袁绍必将名扬天下。
孟津到汜水关距离并不远,加上渡河时间三日也便到了,此时荥阳城中,曹操八方诸侯,加上前几日刚到的公孙瓒队伍,正在商讨出兵汜水关一事。
“孙文台下广成关斩杀胡轸,袁盟主设计杀牛辅,此二人一死,可谓是断了董卓的左膀右臂,咱们聚在此许久了,也不能没有建树,我意明日出兵攻打汜水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曹操看着在座众人问道。
“汜水关难下,强攻不知要填进去多少将士性命?”兖州刺史刘岱一脸心疼道。
“正是,汜水关城高墙坚,不如再另想他法?”东郡太守桥瑁难得附和刘岱这老冤家。
余下众人纷纷附和,大体意思是想在荥阳继续耗着。
曹操原以为经上次吕布踏营一事,这些人的讨董意志能坚定起来,而今看来只要让他们出力,这些人还是会各种推诿。
看他们这种态度,除非有非常有利的作战条件,否则自己就是说破喉咙,这些人也不敢去攻汜水关,曹操揉着发疼的脑袋,正惆怅时,却听外面士兵禀报,“袁盟主来了!”
“袁本初来了?”
曹操双眼一亮,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走出两步,他又突然停下来,依他对袁绍的了解,这家伙此次过来绝对是来炫耀战绩的。
曹操跟在众人后面出去迎接袁绍,却见袁绍穿着一身紫色绸缎锦袍,外披黑色貂毛披风,腰挂碧绿美玉,头戴武弁大冠,脚踩黑色长靴,端得是一副贵公子哥打扮,在他身后更是跟了一溜子文臣武将仆从。
果然,这家伙根本不是来打仗,纯粹就是来耍帅的!
“见过袁盟主!”众人对袁绍拱手一礼。
袁绍右手一甩披风,看着聚得如此整齐的一众诸侯,颇有些惊讶道,“诸位竟特地前来迎我?不敢当,实是不敢当,诸位快快免礼!”
众人尬笑一声,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这时,曹操走上前缓解尴尬,“凑巧罢了,我等正商议出兵汜水关一事,刚好你来了。本初来得正好,有盟主主持,今日应当然能商议个结果出来。”
袁绍脸上笑容一僵,跟着颔首,“是,是该说说出兵之事了,诸位且随我回帐吧!”
说罢,又一甩黑色披风,当先步入军帐,其他人跟着鱼贯而入。
跟在袁绍文臣队伍里的张茉抬眼偷偷看了眼曹操,再瞅了瞅站在最边缘的刘备哥三,步伐越走越慢,最后落在了仆从队伍里,停在帐外。
她正暗自庆幸没被曹操发现,却听帐内传来袁绍的声音,“张先生呢?张先生怎没进来?”
张茉额头黑线直下,正想找借口溜走,又听曹操一声先是疑惑而后是充满惊喜和难以相信的叫唤,“张先生?张先生来了!?”
曹操掀开帘子快步走出来,正撞上想开溜的张茉。
张茉一脸尴尬加无奈,嘿嘿笑了笑,小声打招呼,“孟德叔……”
曹操掩下眼中惊喜,好整以暇看着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被抓了个现行,张茉登时无言以对,只能呵呵干笑。
真是失算了,她万万没想到,袁绍那厮竟然不肯放人,非要让自己来帮忙把汜水关这一场打完才行,看袁绍现在对自己的着迷程度,只怕这场打完他也不放人。
曹操把张茉拉到一旁,上下打量她,最后目光落在她胸口,挑眉,“此处怎束的,怎看不出半点起伏?体格也健壮了?”记得穿女装的她还是蛮有料的。
张茉正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闻言差点暴走,瞪眼怒道,“孟德叔请自重!”
曹操依旧笑眯眯看着她,张茉被一大叔如此审视,不免脸红,甩袖就要走人,曹操拉住她袖子,忽然道,“你是为吕布当内奸来的?”
张茉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我是来帮你们消灭董卓的。”
曹操端详着她脸上表情,看不出作伪之色,又问道,“你跟吕布不是情投意合么?怎会和他作对?”
“谁跟你说我和他情投意合了?他是董卓女婿,孟德叔觉得,我是那种肯给人为妾的女子?”
曹操道,“他不是以正妻之礼娉你了?”
张茉白眼一翻,“拜托,他大老婆是董卓的女儿,我拿什么跟人家争?吕布那厮不过是看上我美貌,一时脑子发热罢了,还正妻?你信否?鬼才给他做妾呢?我此番来便是想借你们的手弄死他,既为国除奸,又能摆脱那厮纠缠,而且我父亲对董贼深恶痛绝,我怎么可能帮董贼?”
虽然听不懂大老婆是何意思,不过不难理解她整句话的意思,曹操依然面带疑色,“吕布相貌堂堂,对你也有情,你就不心动?”
张茉白眼又是一翻,“袁本初相貌堂不堂?欣不欣赏我?我若肯为妾,给袁本初为妾不比吕布好十倍?以我王家家室,我熬死他大老婆还能扶正,我脑子进水了才跟吕布?”
曹操一想,可不是,论英俊,袁绍和吕布不相上下,以阿茉家世、美貌和智慧,跟随袁绍的话,那地位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跟着吕布那蛮夫有何好处?阿茉如此聪慧之人,怎会做此蠢事?
然而曹操却不知,世界上有一种感情是无法用其他任何东西来衡量的,张茉也不知自己为何就是喜欢吕布,或许是从那年他把她从马贼手上救下时,又或许是他帮她挖煤时,又或许是他许下承诺时,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吕布能为她这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凭这一点便足够了。
张茉说得条条在理,曹操没理由不相信,他笑道,“既是为国除奸而来,便随我入帐吧!”
张茉一脸便秘表情,扯了扯自己被曹操握住的衣袖,“孟德叔且放手,我去方便方便!”
看她那一副快憋不住的样子,曹操又尴尬又觉好笑,连忙放开手,问道,“你要去何处方便?”
“茅房!”
“军中皆为男子,不方便!”
张茉随手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张飞,“让那位军士带我去,帮我守着门。”
曹操和张茉说这些话的时候,等候在帐外的关羽和张飞也注意到她了,见她指着这边,张飞忙颠颠走过来,抱拳道,“这位先生有何吩咐?”
“快带我去茅房!”
张飞差点绷不住笑,却一本正经点头,“是!”
张茉跟着张飞去茅房,刚走两步不忘回头提醒曹操,“孟德叔可别把我身份说出去。”
曹操笑道,“那要看你乖不乖了!”
看他那模样,张茉差点咬碎一口白牙,却乖乖点了点头,“我一定听孟德叔的。”
曹操满意大笑,看着她和张飞走远的身影,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如此聪明又有趣的女子,他怎么舍得让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