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寨,随着一只黑鹰的飞落,离寨门不远的武备库打开了它厚重的大门,一架架床弩被推了出来,沿着城墙后一条弯曲盘旋的滑道直达城头。
在城门附近望哨的麹义士兵发现异常,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负责的将领,将领也以最快的速度组织士兵在寨前列起了军阵。
一排一人高的长形竖盾列于最前方, 每张盾后面都有两个士兵顶着,长枪从盾牌空隙间探出,犹如一只炸刺的刺猬,后面一排排弓箭手身体微微后仰,弓箭四十五度向天倾斜,不管对方是骑兵还是步兵,里面的人只要一出来,顷刻间便会被射成刺猬。
麹义留下的这个防守军阵堪称完美,在寨前狭窄的过道上, 两千人防五千卒兵也没任何问题,然而麹义和许攸都没想到的是,聚义寨有一种威力远超这时代床弩的三弓床弩。
管亥走上城头,只是扫了一眼下面便下令破阵。
床弩的弓弦被拉紧,随着令旗的挥动,数十支踏橛箭撕开空气,伴着呼呼的西北风呼啸而出,尖锐的箭头扎进盾牌,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后面的士兵推倒在地。
那将领傻眼了,一句话不说就开打,一开场就平推?
麹义军列阵的地方离城门只有两百步左右,如此近距离的射击,踏橛箭的威力可想而知,有的箭甚至直接穿透了厚重的盾牌,将人盾扎到了一起。
连续五轮箭过后, 对方的阵型已经完全乱了,聚义寨城门大开,一千五金鹰卫如洪水猛兽一样汹涌奔出。
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被床弩射翻了的军阵在金鹰卫铁蹄下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关键是这些士兵无坐骑,连逃也逃不了,等许攸隐约听到惨叫声从教室气喘吁吁奔过来时,只看到留在城外的满地尸体,而那二当家已经领着千五精锐铁骑往晋阳方向奔驰而去。
自己被耍了?
这是许攸的第一个反应,一瞬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便往城下奔去。
李贵正在外面指挥士兵清理尸体,许攸被拦在门内不得出,他冲远处挥手大喊,“三当家,三当家,在下有诸多疑问,可否为在下解惑?”
李贵摆了摆手,守门士兵放许攸出来,许攸大步奔到李贵身边,急声道,“三当家, 可否告知在下, 这寨子的真正主人是否并州吕奉先?”
李贵笑着摇了摇头。
“不可能, 就算不是吕奉先本人,必然也是他的人,那神秘的大当家到底是何人?”
许攸急切地看着李贵,他急需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这关系到麹义、甚至主公此次能否从并州脱身的关键。
没错,是脱身,而非取胜!
这一支贼兵如果是吕布的人,那对方先前故意示弱,必然是在晋阳设下天罗地网,等着麹义去自投罗网。
李贵道,“反正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回到袁绍身边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家的大当家乃吕奉先夫人!”
轰!
许攸当场呆愣住,吕奉先和吕奉先夫人有区别吗?有区别吗??
当然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杀人有形,一个杀人无形!
晋阳城外,麹义用几天时间已经将这座城周边地形和城头布防摸索清楚了。
城南西面半段和城西外的地形最开阔平坦,利于大军铺开,但这两处城头的守城器械也最多,虽然看不清是何器械,不过想想也知道,守城不外乎床弩。
城北有湖泊和护城河,难以容纳大量兵马,城东整个被护城河环住,兵马倒是可以集结,但要渡过数丈宽的河流就不容易了。
当年张燕攻城时的情景麹义也打听了大概,先是被床弩射,然后又被石炭烫,接着被飞熊军掠杀后方军阵,最后退兵时还被泼了粪水。
虽然只知道大概经过,但麹义身经百战,通过这些便能推测出张燕主要是败在了飞熊军上面,张燕的贼兵几乎没有什么护具,组织纪律又不严谨,被这群如狼似虎的骑兵一通冲杀,不溃才怪!
这几日麹义除了了解晋阳城,连这周围其他地方也派斥候去探查过了,并未发现有驻军地,说明晋阳所有的兵马皆在城中。
麹义这人向来很狂妄自大,尤其知道守城之人居然是一个女人后,他更加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他决定跟吕布的女人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先把她骑兵诱出来消灭了,再慢慢逗她玩。
“将军,吕布夫人请您去东城门外一见。”
麹义正在帐内考虑要如何诱杀城中骑兵,一个士兵走进来禀报道。
“见面啊?”麹义坏坏笑了笑,“那女人是要向我请降么?”
他站了起来,“也罢,曹孟德如此惦记这女人,想必姿色定然不错,去见一见也不亏!”
麹义带着一众护卫来到东城门护城河外,隔着几丈宽的护城河,他看到一个女人在几个士兵护卫下立于对岸。
“小医匠?”
原本准备调戏一下对方的麹义在看到她的面容后,当场呆愣住,对面那张脸的轮廓五官和小医匠简直一模一样。
“真的是小医匠?”
一旁的麹横也呆住了,许久后他似是想到什么,转头看着麹义,严肃地提醒,“这必然是她那双生兄长假扮,想对您使美人计,主子您可千万别上当。”
麹义回过神,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他麹义这辈子睡过的女人有不少,男人女人他还是能分得清的,这就是个女人,而且她小腹微凸,还怀有身孕。
“麹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张茉笑意盈盈看着他,浑然不在意他落在自己身上那肆无忌惮的目光。
“小医匠!”麹义眸光眯了眯,一听她的声音,他已经能确认,眼前这个美得犹如白玉精雕而成的女子就是小医匠。
“麹将军还记得我啊,却不知可还记得我是你的恩人,你便是如此报答救命之恩的?”
麹义大吼,“你这个女人,把我骗得好惨,你这脸到底怎么弄的?当时要知道你长这模样,我便是硬抢也要把你留下。”
他吼完又问道,“你现在到底是妻还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