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崩盘后,葡萄牙迅速崛起,霸占着亚欧贸易、欧美贸易,尤其在美洲有几十个金银矿。
据朱佑樘所知,皇帝在北美,分封了七王。
北美是大明的夏地,皇三十一子朱见漠被封为夏王。
他和夏王不熟,倒是皇二十五子朱见澎,和他光着屁股长大的,他被分封在美洲东海岸,是越王。
正好和欧洲相对,朱见深和他有书信往来。
越王给他送来不少消息,葡萄牙的金银矿,主要在越国境内。
葡萄牙势大,越王也得捏着鼻子认,国内开采金银矿,还得让葡萄牙掺进一手来。
所以,打葡萄牙,要和越王联手,在大西洋上,灭掉葡萄牙的无敌舰队,他才能偷家。
还得联络卡马尔联盟。
北欧三国肯定愿意抢葡萄牙一波。
只是朱见深在位的时候,和他们关系搞僵了,应该多多许诺一些好处,拉拢维京人。
上次侵楚战争中,英国被维京人蹂躏,这几年,英国一直在策动卡马尔三国分裂。
荷兰和英国走的特别近,据说他们在破译大明的蒸汽机技术。
大明发明出来火车、蒸汽船已经不是秘密了,但这些技术,大明却不对外公开,甚至藩国都没有。
在景泰五十年,皇帝召开藩国联盟会议,直接告诉各藩国,大明新技术有十年保护期,保护期一过,就允许藩国使用。
其实,就是用这十年发展新技术,形成技术垄断,再把旧技术淘汰卖给藩国。
很多藩国不满,认为藩国和大明是一体的,大明有的东西,藩国应该共享,专利费照付便是。
这一点皇帝十分坚决。
大明新技术有十年保护期,各藩国也可参与技术研发,可以独立研发,也可以和大明联合研发。
唯独大明不会出售,除非对大明有突出贡献的藩国,才能予以特殊销售,至于这条规则如何实行,皇帝没说过。
朱见深在位的时候,想和非洲五王联合,成立一个科研所,研发蒸汽机。
奈何五王都没这心思,不肯将钱投入这里。
大楚和德国展开过一段时间的技术联合研发,奈何无法攻关蒸汽机的难题,蒸汽机这东西都出来几百年了,发展非常缓慢。
大明也用了三十多年,砸进去几亿银币,才造出蒸汽机,形成产业链。
后来不了了之。
德法倒是牵头,组建欧罗巴技术同盟,共同攻关蒸汽机。
奈何欧罗巴每个国家都有一百个心眼子,哪里能够共享技术啊,不互相使坏就不错了。
朱佑樘请刘大夏来,和刘大夏密议。
目光转回国内。
目前,大明掌握蒸汽机技术的公司,在大明注册的有112家,注册在藩国的有4家。
正在应用于各行各行,前景十分广阔。
国内市场蓬勃,暂时还不需要开拓国外市场,所以民间倒是支持皇帝的圣旨。
问题是,他们敢不支持,皇帝就敢让他们消失。
随着皇帝年龄增大,脾气愈发古怪。
就如景泰四十一年发现的电。
十年来,发展缓慢,皇帝杀了几個牵头研发的,并斥资几千万,投入电力研发行业。
皇帝在公开场合露面越来越少,日常政务全部由太子朱见淇,以及没有封出去的皇子处置。
重要事务,则在养心殿里处置。
“冯孝……”
白发苍苍的朱祁钰,自然而然地叫了一声,却恍然道:“冯孝不在了?唉,老了,记性越来越差了。”
景泰五十二年,朱祁钰今年74岁了。
太祖皇帝活到了71岁,但太祖皇帝工作量多大?
朱祁钰越来越能苟,特别能活。
长寿秘诀是谈妃,谈妃今年六十岁了,却不见特别衰老,她日日给皇帝精心调理药膳。
皇帝也自学了医学,对饮食、情绪都是极为控制的。
这些年,他主抓大方向,小事由太子拍板,大事才由他过目,内阁辅臣,增加到了13个人。
一方面是分摊首辅的权力,另一方面也是监督太子。
都督府、军机处的兵权,牢牢攥在皇帝手里。
太子只是他的工具人。
只要他动换太子的念头,太子就能被换掉,因为太子虽然处理国家大事,但他没有班底,尤其没有军中的班底。
“楚王去世了?”
朱祁钰仍然记得当年那个鼻涕娃,浑身心眼子,夺门之变时,他还想给朱祁镇开门。
一转眼,人都死了。
往事如烟,让人唏嘘。
“回皇爷,楚王是去年薨逝的,奴婢听说,是由楚太子继位,改国号为大楚。”汪直这是挑拨离间了。
朱祁钰哼了一声:“等刘大夏回朝,他就会自称朕了。改就改吧,分封出去了,就别想太多。”
“皇爷,欧罗巴只有大明一个封国,难免势单力孤,奴婢觉得可再封去一个。”
汪直这是要挟制朱佑樘。
朱佑樘的野心太大了。
虽然威胁不到大明。
但恶心啊,这些年,大明为了楚国,花了多少钱死了多少人?你说改就改?问过大明同意了吗?
这种野心暴露,其实就是蠢。
朱见深对朱佑樘的评价是正确的,看似宽仁,其实狠辣,看似果决,其实受制于内庭。
“你看上西班牙了?”朱祁钰不反对太监干政,但反对没有本事的人乱政。
汪直自小长在宫里,在乾清宫伺候三十多年了,眼光见识皆是一流,就是这人贪权,一旦放出去,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家伙。
但皇帝不在乎。
世人谁不贪权,若贪权有罪的话,人都该被杀死,有能力的人贪权就贪权了,没能力的人上来才是灾难呢。
“瞒不住皇爷,西班牙极致衰落了。”
汪直认真道:“奴婢的意思是,我大明封一藩王,占据西班牙,最好将对面的丹吉尔也占下来,直布罗陀海峡,完全掌握着。”
“如此一来,西班牙和意大利遥遥相望,守望相助也可,互相挟制也罢。”
朱祁钰也这样想过。
但朱佑樘不会同意的,西班牙他想封给自己的儿子。
可他就没想过,凭他,能在极致排外的欧罗巴,建立另一个大封国?大楚背后没有大明,几次战争早就被灭了。
朱佑樘是不知天高地厚啊,连自己的弟弟们都管不了,还垂涎西班牙。
想占据西班牙,就得打崩葡萄牙,除了大明,谁有这个本事?
其实,朱祁钰没有使劲往一个大洲封王,而是每个洲五个六个,这是给他们留足地盘,以后封自己的儿子们。
也是因为大明不可能集中力量,开发一个藩国的地盘。
让他们慢慢开发、慢慢怀柔。
百年之后,正片大洲的地盘,就全都是汉人的了。
“你觉得谁合适?”
还没有封国的皇子,只剩下最小的两个,皇四十子朱见溽和皇四十一子朱见涯。
两个皇子年幼,也没有什么特别才能,封国的事也就搁置下来了。
其实,随着中枢收到波兰面条军的消息后,朱祁钰就想占据波兰这块地方,分封给老四十和四十一。
可惜这两个皇子,才能不显,去东欧容易被商王吃干抹净。
朱见漭同样野心爆棚,他在稳固商国的同时,估计也在为儿子的封国做打算了。
波兰和白俄罗斯肯定是他的自留地。
但波罗的海领土面积那么大,商王是吃不下的。
商王儿子少,孙子多。
还有旁边的大隋、大魏、大伊等国家,儿子都不少,估计都想寻机分封到这边去。
“奴婢不敢置喙皇子,但宫中两位皇子,都适合分封去西欧。”汪直讨个巧。
西班牙。
同样是块烂地,无非霸着直布罗陀海峡而已,若没了海峡,早就崩溃了。
关键是,占据海峡就是众矢之的,去继藩的皇子,要会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才能活得好。
性格强硬,也讨不到便宜,西班牙没有王霸之基,就得做一个苟王,左右逢源,才行。
可养在深宫里的皇子,不出去欺负人就不错了,看看非洲五王,个顶个的蠢。
不帮着大楚,反而就一心贪图享受,这种蠢货,也就他朱祁钰活着的时候还行,等他朱祁钰死了,看看朱佑樘吞不吞并他们就完了。
老四十和老四十一,同样不聪明。
此事他要和项忠商议一番,欧洲必须再有一个藩国,遏制楚国野心。
随着蒸汽机研发成功,国内发生巨大变化。
世界第一条铁路,京津铁路,于景泰四十九年,正式开通,如今运营三年了,事故率并不高。
这么短的一条铁路,耗时三年,而两京铁路,仅用一年就修建成功了。
因为第一条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经验,什么问题都有,一点点解决,工程师稀缺、铁路工稀缺,什么都缺,所以很慢。
但第一条铁路成功后,越修越快,熟练工也越来越多。
六年来,主干线十四条铁路,已经修出了框架,当前大明最长的铁路,是京哈铁路,从北京到哈尔滨。
如今最重要的铁路,一条是京沪铁路,是南京到上海的铁路,另一条是甘西铁路,连结甘肃和西域。
铁路绝对是吞金兽,一寸一黄金。
为何说铁路代表着工业国家的水平,代表着综合国力,因为修铁路,会带动整个机械产业链。
大量技术,会在修铁路过程中成熟、发展、催生出新技术。
饶是无比富饶的大明,在修铁路问题上,多少有些支撑不住,太耗钱了。
蒸汽机还应用于船舶、工厂、军工、化学、采矿都有涉及,各行各业都在革新。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蒸汽机在大明发展,房价进一步飙升。
特大城市的房价,像北京,地段好的居民楼,已经达到了3000块一尺,寸土寸金。
为了维持房价,在景泰五十年时,中枢下旨,古宅用于人文保护,不许买卖出售,主要用于参观。
持有大批园子的大水喉直接骂娘。
持有大宅子的人,也在骂娘。
本来住楼的还向往一所大宅子呢,瞬间笑出了猪叫,觉得楼房也不错嘛,除了没有土地产权、建筑问题多、不隔音、物业乱收费等等问题外,也不错的。
这道政策,导致楼房价格大涨。
而旅游,也是房地产带起来的行业,因为百姓兜里有钱,想投资买房啊,那就得出门走走,考察考察哪里有价值吧。
尤其是铁路发展,交通愈发便利。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已经成为潮流。
其实,现代人看到的一切,背后都是营销手段,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什么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都是营销。
只要有利益,就会有团队操纵,开始营销,最经典的营销案例,就是钻石、牛油果。
老百姓看到的,都是人家想让你们看到的,和什么年代没有关系,火了只是代表适应这个年代罢了。
大明社会发展起来了,做营销的很多。
一个个品牌的背后,都是营销手段,百姓看到的一切,都是营销出来的。
大众没有审美,是营销团队赋予的大众审美。
时代是循环的,人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只是被战争毁掉了一个又一个文明,导致人都忘记了过去。
旅游业发达,那就得搞建设啊。
旅游资源,都是真金白银的投入,才好看,那种天然景观,也得经过改造,不然千篇一律怎么看?
投入了真金白银,就得想方设法的吸引游客来,成为地方旅游局头疼的问题。
而第一次旅游新鲜,越往后阈值越高。
景区都是一锤子买卖,所以各种宰客,频出不穷。
前面的人吃肉,后面的人喝汤,随着旅游业越来越发达,火的地方人满为患,不火的地方汤都喝不到。
可钱投了,收不回成本是有罪的。
就有天才想到用浪漫做文章。
尤其随着中枢不停放宽对女子的限制,大批女子走出家门,和男子享受一样的社会权利。
浪漫,这个词就是为女子创造出来的。
也是为了掏空她们口袋赋予的词汇特殊含义。
最终市场证明了,制造浪漫,远比什么人文、自然景观,什么历史意义强太多了。
一句浪漫,人流就能把一个城市踩爆。
大明没有公务员铁饭碗一说,也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任何人都靠政绩说话,能者上庸者下,从景泰八年开始,一直都是这样。
千万别低估一颗想当官的心。
旅游局官员天天整活,报纸上层出不穷的好东西,勾得人心痒痒。
浪漫被旅游开发出来后。
整个大明都发现了,女人的钱最好赚。
看看做女装的,盆满钵满,做男装的,一屁股债。
卖首饰的,天天数钱,做皮带生意的,天天流泪。
搞多少人文景观,多少诗人写了多少诗文,那种自然噱头更吸引不到人了,女人就喜欢什么浪漫啊,什么爱情啊,读豪放派一万首诗,也不如婉约派一首歌颂爱情的诗歌。
尤其是新一代女孩子长大之后,这种风气愈演愈烈。
再加上受新文化运动影响,她们从小就接受了男女平等的教育,独立、平等是她们提出来的新口号。
她们拥有自己的家庭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对待爱情的观念,更加开放,自然而然的,花钱也更加开明。
以前的人是能省则省,现在的人,是花明天的钱。
风气浮躁,人才会花钱,反而越现实越抠儿。
这是大明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是最开放、最自由的时代,也是沉迷在梦中的时代。
万幸。
在房地产有崩盘预兆的时候,铁路被发展起来了,庞大的铁路网成功吸纳了来自房地产的资金。
因为铁路,让民间百姓对房地产更加有信心,反向刺激房地产发展。
原因是大明在变好。
以前以为,盛极而衰,大明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好的了,从古至今,没有过这样的盛世。
开元盛世,繁盛不比今天差,转眼间血崩了。
可铁路的开通,让所有人发现,现在才是盛世的起点,因为铁路改变太多东西了。
直接改变了战争方式。
大明行军打仗,最难的是后勤,解决后勤问题,大明就是无敌的。
火车的运力,足以支撑大明去任何地方打仗,哪怕现在爆发了安史之乱,大明也能依靠火车,快速平叛。
而蒸汽机,又改变各行各业。
革新行业,是巨大的机遇,足以让所有人低下头,将目光放在蒸汽机的应用上,专心做技术研究,而不是造反上。
没人天生是反贼,要是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一项稳定的收入,造反这种事,几乎没多少人愿意参加。
再加上大明没有外敌,北方的游牧民族,如今都归化了,全都加入搞钱大军里了,谁苦哈哈游牧啊,开厂子赚钱不香吗?
最重要的是,大明财政有钱,景泰五十一年,大明财政收入27亿,国企总收入突破了100亿。
没看错,比之前翻了几倍。
因为通胀。
大明目前总资产达到了2000亿。
墨西哥银子实在太多了,银子在墨西哥,就是石头。
外界还不知道的是,大明压币厂,有存银500亿,尚且没有投入市场。
金币也不少,民间总金币达到了50亿。
所以说,民间资产高度膨胀,房价跟着涨是正常的,当然了,物价也是跟着涨的。
现在民间一个普通工人,工资1500块左右。
所以,这几年有大批大批工人,被藩国高薪挖走,全家移民藩国。
主动移民越来越多。
人挪死树挪活嘛,随着长达四十年的大移民,民间百姓都看开了,去藩国也没有不好,都是一样的活。
藩国和大明,除了距离上有区别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区别。
移过去的人都写信回来了,说那边多么好,也有人回来探亲的,多边交流导致大家对藩国不再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了。
现在还流行互通有无。
再看看藩国能赚多少钱?
尤其美洲发现后,美洲遍地是白银,可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每年都有大量百姓主动移民去美洲。
预计从美洲发现后,移民过去的人超过了一个亿,这几年移民过去的人越来越多。
其次是澳大利亚,建设二十来年了,都是风景如画,很能赚钱的好地方。
每个藩国都有自己的藩国法律。
像那些天生坏种,早就移走了。
真没人敢在大明犯罪。
比如说,大明刑罚上说,拐卖儿童、妇女者,九族虿盆,不许掩埋,直接焚烧后扬进大海。
犯小罪,比如不许女童上学,父母黥面,在脸上刻字。
大明的刑罚千奇百怪,可谓是对人性毁灭性打击。
像捕鱼儿海、突厥、鞑靼几个边疆省,就会看到各种黥面的人,脸上刻的字千奇百怪。
反正犯了什么罪,一眼就能看明白,都写脸上呢。
黥面后直接流放边疆。
现在流放地都是特别冷的地方,冬天零下50度,极端天气时零下50度,能活着都难。
冤假错案肯定有,一旦被翻出来,所有审理人员黥面流放。
所以呀,翻案特别难,几乎不可能的。
坏人都想着主动移民,去藩国坏去,藩国缺人,什么人都要,在大明犯罪成本太高了。
中枢是鼓励主动移民的,对主动移民的人,送一笔移民金,以及移民套装。
景泰四十七年,大理寺发现有个团伙,专门骗取中枢移民金,被发现后,他们逃之夭夭。
大理寺费了老鼻子劲儿,把他们都缉拿归案,然后全国游街,一边游街一边凌迟,震慑全国人,不许想着占朝廷的便宜。
藩国缺人,大明人满为患,人口已经达到恐怖的30亿人了。
幸好,大明有几大块粮仓,西域粮仓、东北粮仓、孟加拉粮仓、暹罗粮仓、婆罗洲粮仓、湖广粮仓等等几大块,吃饭倒是没问题。
主要得益于化肥和农药的推广。
在这一块,大明遥遥领先。
但技术却是严格垄断的,藩国也得从大明购买化肥和农药,甚至还得购买种子。
大明培育出来的种子,特别高产。
每年技术都在革新。
在种地这方面,大明谁也不服。
藩国的明人种地技术也牛叉,大明专利局里面,很多农业技术,都是藩国注册的。
值得一提的是。
景泰五十年,大明推出养老金制度,提出老有所依,老有所养。
自己年轻时候从工资里扣除一部分,公司则给补贴相对应的部分,朝廷补贴小部分,国家成立社保局,建立社保账户,等到退休后,靠养老金生活。
中枢下旨的时候,民间声音寥寥。
谁愿意相信中枢啊,那帮贪官污吏,我们把钱交给你,肯定被贪了。
工厂主跟更不愿意啊,教育得我拿钱,农业补贴得我掏钱,现在还交什么养老保险,疯了吧?
但是,中枢下旨,民间强制执行,覆盖全民。
内阁首辅朱英带头交的。
朝臣陆陆续续都跟进了。
当时皇帝提出来时,朱英都不好意思听,皇帝这是朝民间要钱啊,到时候给不给,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果然,皇帝就说,社保账户的钱,用作统一投资,主要投资铁路、公路等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番话冠冕堂皇。
其实就是皇帝嫌弃铁路建得慢,中枢也不能把钱都掏出来,砸进铁路里,也不想让民间占股更多。
金钱缺口太大,中枢议论很久,也没个章程。
最后皇帝想出这么一个法子,让百姓交养老保险。
至于民间爱怎么骂怎么骂去,反正朕没几年活头了,史书只会记载修了多少铁路,开创创新性政策,谁管民间骂不骂的。
朱祁钰看得开。
他就想看到今天的繁荣,他就想看到景泰盛世,后世崩不崩,关他屁事。
民间沸反盈天。
工厂主坚决反对交这个钱,让职工交可以,凭什么我来补?应该政府全补,你们收工厂的税,收产品的税,还收工人的税。
收了这么多税,你们干什么了?
不就是养几个老爷,骑在老百姓头上得吃得喝嘛!
你们是皇帝是大臣,伱们的儿子还是贵族,世代公卿,我们呢?辛辛苦苦赚点钱,全都交税了!
可,反对无效。
工人们也跟着闹。
当工人,本就朝不保夕,还得缴纳个人所得税,凭什么啊?
行,你们有军队,我们认,缴了!
商品税,我们怕,缴了,认。
鬼才信你的什么保险,到时候你能把我们交上去的钱还给我们?糊弄鬼呢吧!
这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
信他们的话,不如吃几口屎冷静冷静。
行,养老保险我们也忍了,生育保险是什么鬼?我们大男人也生育吗?生你大爷!
这年头生育是找稳婆,没人去什么医院,那就是个吸血的地方,一包药他敢卖一百,还不好使,治死人也不犯罪,简直是杀人魔窟。
缴纳年工资额的千分之一,失业后,去社保局领取三个月补助。
这叫补助吗?
我们交的自己存起来,失业了不会拿出来花啊?我们是没手啊,还是没脑子啊!
该买不起房子的不照样买不起嘛!
工人们罢工了。
但有什么用?
皇帝缺钱了,他想在死前看到铁路建设成功,至于百姓怎么想的,他不管。
景泰五十年六月,边军主动缴纳三险一金。
随之,一些民间大财团,。
至于罢工停产的,很快就没声音了,都乖乖的交了。
不交的,可能消失了吧……
皇帝对收税很有经验。
景泰五十二年初,财部提出收资产税,对民间资产进行核算,高于一定限额的,征资产税。
而资产税,用作地方发展,不收归中枢。
因为收不上来。
一旦收到中枢来,民间资本一定造反。
而用在地方发展上,地方官员肯定玩了命的去收,收上来用作本省市建设。
然后,各省市凭借这些资本,成立铁路公司,投入到铁路建设中来。
“医疗体系为什么还建不起来?老百姓看病就医是大事,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必须要快速建起来!”
景泰五十二年春天,朱祁钰在养心殿里发飙。
然后,各地医院,如雨后春笋般崛起。
但这些医院都是私立的。
公立医院根本没用,猴子进去都能当医生。
千万别觉得是笑话,大明太医院,御医连字都不会写的有很多,他们给皇帝看病啊,连字都不会写。
景泰八年,太医院改革,清除了多少这样的渣子。
所以,医院绝不能放在中枢手里,关键这东西时时刻刻有纠纷,是个大雷,中枢当了裁判,就别看重这点小钱了,吃相不能太难看。
医院刚建起来,中枢又增加两项保险,医疗保险和工伤保险。
变成了五险一金。
并下旨,保险必须覆盖全民,全民必须享受保险。
至于农村,皇帝想出了让农民主动去社保局缴纳保险,补贴的部分,由朝廷贴钱补。
看似是百姓占了便宜,却没算银行利息,算上利息,稳赔。
规定的享受保险年龄是55岁,男女平等,都是55岁。
按照缴纳的年限来算,15年回本。
可大明活到70岁以上的人,是少数人。
虽然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人均寿命达到了57岁,这个数字,距离70岁还很远呢。
等以后延到60岁,更别想回本了。
关键是中枢特别中枢孩子的教育问题,孩子的成长问题,对于养老问题,却避而不谈。
仿佛是让年轻人快速创造效益,创造完了,没用了就立刻去死。
在中枢眼里,天下百姓就是转圈拉磨的驴。
中枢贴心的提出,为保证百姓老年生活、身体健康,一切都是为百姓着想,所以提出了千古以来最完善的养老制度,这是历史性的突破。
民间笔杆子也在吹嘘皇帝仁慈,将天下百姓视为儿女。
一时之间,吹捧之声遍地都是。
朱祁钰虽然不太听,但很满意民间的态度。
“大明又往前迈出历史性的一步啊。”
朱祁钰得意洋洋:“让百姓老有所依,病有所治,这都是朕的功业啊。”
反正笔杆子在他手上,他想怎么吹就怎么吹呗。
那些敢抹黑景泰帝的,统统杀掉。
朱祁钰现在听不得破话。
朝中老臣跟他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这老皇帝越老越古怪。
“这笔钱也不能放在银行躺着,成立一个基金管理公司,妥善管理这笔钱,必须投入到稳赚不赔的买卖里。”
“不能把老百姓的钱给亏没了。”
“任何人不许挪用,任何情况不许挪用。”
朱祁钰还算有点良心:“几十个亿啊,未来会有几百亿,上千亿,掌握在中枢手里。”
有了这笔钱,大明不说传承千年,五百年国祚肯定稳了。
朝臣表示无奈,哪来的稳赚不赔的买卖呀?
再说了,钱放在中枢,保准明天就被吃干抹净,朝中官员现在贪污成风。
皇帝根本不知道,没人敢跟皇帝说,担心皇帝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
太子是知道的,他担心自己把他爹气死,太子之位没了。
所以,朱祁钰挖空心思给中枢搞钱,中枢却把他当成个傻瓜糊弄,朱祁钰沾沾自喜的时候,朝臣眼神都很怪异。
主要是皇帝对权柄抓得越来越松了。
不然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
民间骂得对。
中枢官员是垄断型的,世代公卿,隔绝了下面上升途径,这就造成了上下不通,早晚会出事的。
然而,这种垄断,恰恰是皇帝一手促成的。
他为了给儿子们打造班底,就让儿子们和重臣通婚,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垄断。
恐怕皇帝都无力敲碎这种垄断了。
因为这些家族的势力,深入藩国,一旦大明对他们下手,他们就会鼓噪藩国造反。
一旦藩国全反了,景泰帝就是历史罪人了。
他为了藩国,砸进去几十亿,大明还不停给藩国供血,如果藩国造反,岂不说明景泰帝做错了?
所以,这一层窗户纸没人敢捅破。
如今跃居中枢的人,不再是和景泰帝并肩作战那些人了,都是躺在功劳簿上的纨绔。
纵然有刘健、李东阳、谢迁等能臣,但他们难道不想做世代公卿吗?他们会亲手毁掉对臣子最好的时代吗?
谁都知道皇帝是什么人。
一旦皇帝掀桌子,他可是谁都敢杀的!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皇帝死,皇帝死了,太子登基,所有人就安全了。
谁都看出来了,太子就是一个废废,他登基,最多是哄堂大笑而已,远远做不到皇帝那样阴狠。
他秉政这些年,大明贪污成风,他根本无力制止,这就看出来,太子朱见淇就是个废物。
等他登基后,是掌握不住皇权的。
再说了,皇帝今年74了,在历朝历代的皇帝中,也是高寿的。
没准明天就没了。
捅破这层窗户纸,万一皇帝驾崩,没人给撑腰,捅破窗户纸的人可就倒霉了。
“朕怎么觉得,看不懂群臣了。”
在养心殿里,朱祁钰喃喃自语:“是朕的耳目失灵了吗?”
噗通!
汪直吓得跪在地上,养心殿上下都匍匐在地,大气儿不敢喘。
皇帝是老了,不是死了。
他想杀人,谁也挡不住他。
因为他掌兵权,有绝对的皇权。
“汪直,你说呢?”朱祁钰挣开浑浊的老眼,眸中凶光一闪即逝。
他忽然想到了皇帝的新装这则童话。
今天他那么高兴,朝臣只是恭维吹捧他,这让他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他可以装傻,但讨厌被人欺骗。
“奴婢不知。”汪直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也知道的。
朝野上下都知道的,就皇帝一个人不知道。
“你出这么多汗干什么?”
朱祁钰嗤笑:“去把锦衣卫指挥使的人头拿来,朕要看。”
汪直吓得一哆嗦:“皇爷。”
“去!”
朱祁钰喃喃自语:“看来朕是老眼昏花了,人都看不准了。”
等朱见淇收到口谕,走进养心殿时,吓了一跳,他爹坐在御座上,面前摆着一颗人头,他正在盯着那颗人头看。
“儿臣朱见淇,祝圣上万安。”朱见淇老老实实跪着。
朱祁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脑袋。
“认识吗?”朱祁钰问。
“认、认识,是、是锦衣卫指挥使。”朱见淇有些恐惧,他从来没见过他爹这样,他倒是听他娘说过,他爹以前多么狠辣。
这次倒是真的见识到了。
他可不敢盯着一颗死人脑袋看,可皇帝看得那么认真,万一这死人睁开眼睛……朱见淇打个哆嗦,不敢想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朱祁钰问。
“尽职尽忠。”
朱祁钰抬起眼皮子看向他:“是对你呀,还是对朕呀?”
“儿臣绝对不敢对皇位有一丝一毫的觊觎,儿臣不敢啊!”朱见淇万分惊恐。
他今年44岁了,要说对皇位一丁点想法没有,那是骗人的。
可他不敢在东宫里扎小人,诅咒他爹早死。
巫蛊之祸不是闹着玩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尽职尽忠呢?”朱祁钰问。
朱见淇很无奈,这不您问的嘛,我能怎么回答?
“太子,你有事瞒着朕?”朱祁钰语气阴沉。
瞒着您的事太多了,您问哪一件?
朱见淇不敢皮,使劲磕头:“儿臣不敢有事瞒着陛下。”
“朕看你这太子是当够了。”
猛地,朱见淇浑身一僵,万分惊恐,使劲以头点地,一个字不敢说出来。
恐惧,无边的恐惧。
他爹只要活着,就能换太子。
关键是他的其他儿子太优秀了,老四朱见漭,在东欧打下那么大一片疆土,老二十朱见濬,占据咸海和里海之间,老三十一朱见漠在美洲风生水起。
大洋洲五王,做的都不错。
皇帝这些儿子中,特别差没有,太子朱见淇属于中等偏上的,比他优秀的起码有十个。
一旦皇帝动了易储的心思,藩王回国继位,不是没可能。
关键他爹狠啊。
若学太祖皇帝炮制大案,照样可以让藩王承嗣帝位。
朱见淇想到这里,就愈发恐惧。
他当了快四十年太子了,马上就要接班了,被换了?他多憋屈呀。
若是他爹忽然暴毙在养心殿……
他不敢想了。
连想都不敢想,这养心殿上下,都在皇帝掌握之中。
而且,他是有班底,但没有军权班底,所有掌军权的人,都是皇帝的心腹,别看项忠和他嘻嘻哈哈的。
但项忠从骨子里瞧不起他,当年就是这样的。
还有那个老而成精的李秉、王恕,这几个能征善战的,是坚决站在皇帝这边的。
更可怕的是,掌京营的是杨信,掌九门提督府的是郭登。
杨信不说。
郭登和他关系绝对不好,当年他常德姑姑活着的时候,就和他娘不对付,这些年,郭登从不私下见他,跟他毫无往来。
一旦皇帝出事,九门提督府他就管不住。
还有,禁卫,如今掌禁卫的勋贵,都是皇帝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不可能倒向他的。
更可怕的是,外藩。
大明有三十多个外藩,个个兵强马壮,一旦知道皇帝暴毙,会不会回京抢夺皇位?
边军也完全掌握在皇帝手里,像王越、李瑾、李震、陈韶等等人,都是皇帝的铁杆心腹。
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倒向他朱见淇的。
他朱见淇唯一有的,是仁爱美名,一旦扯上弑父的恶名,恐怕支持他的文臣,会立刻离他而去,哪怕最支持他的李东阳,也会立刻反他。
朱见淇忽然发现,自己看似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
皇帝只要一句话,就能剥夺他的一切。
“父皇,儿子不知道您为什么生气,儿子知错了!”朱见淇发动传统技能,哭,儿子跟爹哭,不丢人。
朱见淇一边哭一边磕头:“儿子哪里不让您满意,您就跟儿子说,儿子改!”
“爹呀,娘去世这么多年了,弟弟们都去继藩了,您膝下只有儿子和两个弟弟伺候您,儿子不孝,让您生气了,求您惩罚儿子吧!”
朱见淇很清楚,想保住太子之位,就得保住仁爱的美名。
这才是他最大的底牌。
一旦这张底牌丢了,他什么都不是。
只要皇帝事出无因,就废不了他的太子之位。
想通此节后,他就开始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