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言之凿凿:“我借钱又不是不还。三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行行好,大不了等我家驴儿回来,认你做干爹,一辈子帮你家干活儿…”
姜三郎与春娘被气的脸都绿了,怒喝道:“滚!”
拎起一把木锨就要拍他。
陈二狗两口子吓得爬起来跑出老远,还不住嚷嚷,“那…能不能将你家鹿借我,等我家驴儿回来,再去山里猎一头还你,不…猎三头还你…”
姜三郎气得举着木锨追过去。
吓得陈二狗夫妻撒腿就跑,一溜烟跑没影儿。
打谷场上的村民听了这一耳朵,忍不住唾骂:“真够不要脸的,那陈驴儿难怪敢拦路抢劫,他有这样的爹娘,能学好才怪。”
姜三郎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陈二狗来的蹊跷。
“不行,我得去找陈族长,让他出面解决此事。”
那陈二狗毕竟是陈氏族里的人,只有陈氏族长能辖制得了他。
春娘点头:“你去吧,我瞅陈二狗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嗯。”姜三郎丢掉手里木锨,迈步往陈族长家走去。
仲夏太阳已经像小火炉一般。
樱宝牵着呦呦在外头逛了一圈,见日光晒的小武小杰脑袋直冒汗,便赶紧回家。
将两个弟弟抱出背篓,又让元宝把虎子抱出来。
堂屋地上铺了两张席子,四个男孩子坐席子上玩孔明锁与七巧板。
小小的樱宝则去灶房做饭。
炒菜是炒不来的,但她可以淘米煮饭,顺便煮一锅荸荠。
反正这会儿没人看见,樱宝索性取出一篮子荸荠,洗洗干净就放进锅里开始煮。
她家的灶炉是两口锅,正好一个煮饭一个煮荸荠。
没多久,米饭煮好,荸荠也熟了。
捞出荸荠,将荸荠水单独盛进瓦罐里,放了一些红糖进去搅了搅,等凉了就拿给元宝和虎子他们喝。
再取出一些青菜,摘洗干净放在一边,让阿娘回来做。
家里一只母鸡早春时便孵了一群小鸡,足有二十只,已能觅食,樱宝便将摘掉的青菜叶子丢给它们啄吃。
小鸡毛绒绒的一团,翅膀已长出几根硬羽,叽叽喳喳围在樱宝脚边转悠。
直到傍晚,姜三郎与春娘方回家。
春娘见小闺女把饭都煮好,菜也摘洗好,不由摸摸闺女小脑袋,疼惜道:“宝儿真能干。”
樱宝抿嘴笑:“我还煮了荸荠呢,让元宝和虎子带了一些回去,还有一小盆,娘你尝尝。”
春娘惊讶:“你又去找荸荠了?”
樱宝点点头。
“带着弟弟一起去的?”春娘问。
她好像看到小闺女牵着大鹿转悠来着。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找的。”樱宝亳不脸红道。
春娘不疑有他,说:“宝儿,以后出去玩,最好与你哥哥姐姐一起。”
先前那事还没有平息,她不敢让闺女一个人走出她们的视线。
“嗯,娘你放心,我以后会跟大妮姐她们一起。”樱宝乖巧点头。
春娘做好菜,一家人坐下吃饭。
小杰小武闻到饭菜香飞快爬过来,扒着爹娘与姐姐啊啊直叫。
春娘用勺子喂他们蒸蛋,问丈夫:“三郎,陈族长去西村怎么说?”
姜三郎大口扒拉米饭,道:“陈二狗说是陈老栓撺掇的,陈族长便去他家训了一顿。这事大概不了了之了。
不过,陈族长向我保证,以后陈二狗不会再来骚扰咱们。”
“那就好。”春娘略略放心。
吃完饭,姜三郎收拾碗筷去洗,春娘烧水给孩子们洗澡换衣。
两个小皮猴自从会爬,就满地乱窜,全身染得似泥猴,那短裤短褂简直就像从泥里淘过一般。
换好衣裤,春娘拍一下儿子的屁股,“再满地乱爬,揍死你。”
小杰嘻嘻笑,小武皱起鼻子,扭转身子四处寻找姐姐求安慰。
樱宝这会儿趴在西屋桌上,先临摹一篇字帖,再抄两页千字文。
如今她的字已经有模有样,虽没啥风骨,却很娟秀端正。
夏收结束。
里正带着乡丁过来催赋,姜三郎率先交了赋税,又替大哥二哥家也交上。
等他们家的金耳卖出去,大哥二哥自然会把这些钱还回来。
其间,姜家又从别的村民家收购了几百斤麦子,留作家里存粮。
麦收过后就是耕地,插秧,种黄豆,一忙就得一个月。
偏偏此时金耳也成熟了,急等采收烘干。
姜三郎有些挠头,不知先干哪样。
“爹,我会采收金耳,这些就交给我吧。”
樱宝主动要求帮忙:“咱家就两百朵金耳,我两天就能采完。现在太阳又足,正好省了烘干。”
“那就交给宝儿了。”姜三郎欣然同意。
于是樱宝开始忙碌,两弟弟很乖巧,也不闹腾,只要能一眼看到姐姐,他们能安安静静坐席子上玩两个时辰的七巧板。
金耳在烈阳下晒了五天,完全干透,没有一朵发霉腐烂。
正好姜三郎夫妻俩也将旱地耕完,秧苗也都插栽完毕。
抽一天空闲,姜家三兄弟带着晒干的金耳去了趟县城,将所有金耳卖了出去。
这一次,姜三郎卖出六十二斤金耳,得了一百八十六两银。
姜大郎的一百朵金耳也有二十八斤,卖出八十四两银子。
姜二郎的二十六斤,赚了七十八两银。
连姜老汉也赚到十五两。
一家人喜气洋洋从县城回来,还带回很多布匹和日用品。
这下,全村都知道姜家卖金耳赚了大钱。
第一个上门询问的是王二婶。
她家离姜三郎家不远,最近几天见姜三郎家铺晒黄蘑菇,虽好奇,也只看一眼便罢。
后来姜家三兄弟带着好多筐黄蘑菇去了县城,回来就带回那么一车布匹与物品,傻子也知道他们家赚到很多钱。
“春娘啊,你家那黄蘑菇怎么种的呀?能不能给咱们匀一点种子?”
王二婶笑嘻嘻拉着春娘问话。
春娘笑笑:“可以是可以,但咱家种子很贵,要五十文一株呢。”
“啥?要五十文一株?你咋不去抢!”王二婶黑了脸,转身就走。
春娘也没理会。
给她五十文一株都亏,自己种不香么。
唉,要不是竹棚放不下,三郎都想一次种个四五百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