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晴天。
上午时分,晋玉娘在屋子里忙着炮制药材,挑、拣、颠、筛、刮、捣、碾、压……每一道工序都极为细致,从而保证制做出来的成药不出差错、药效十足。
‘无恒德者,不可以作医,人命死生之系’……这可是晋家人的祖训!
“嗷——嗷!”
“向东飞……向南飞……向西飞……再转两个圆圈……好极了!”
院子中央,秦锋正在训练小金雕,按照自己的指令做出各种飞翔动作。
没办法,连续放生了好几次,可是小金雕转上几个圈子,又会飞回秦家来继续的混吃混喝,怎么都赶不走。
无奈之下,只好收留下了,正式成为家中的一份子,而且秦锋利用空闲时间,开始对小金雕进行军事训练。
没错,就是军事训练!
金雕是一种极有灵性的猛禽,智商颇高,经过训练之后,可以帮助人类捕猎、送信、预警……甚至上阵杀敌!
比如蒙古部落之中,就有专门的训鹰人,可以利用金雕、鹰隼之类的猛禽在高空中侦查敌情,犹如多了一双千里眼,处处料敌于先。
数百年前,成吉思汗的大军能够百战百胜,短短时间内横扫亚欧大陆,这些猛禽功不可没!
穿越以前,秦锋在大草原上接受特训之时,从几位蒙古老人那里学会了很多本领,其中就包括训练猛禽,如今刚好派上用场了。
小金雕非常聪明,很快学会了不少技能,做为奖励,秦锋给它起了一个又好听、又霸气的名字——闪电!
快如闪电,傲视九天,唯有这样的名字才配的上空中之王!
……
“来啦,来啦……薛家商队来啦,乡亲们快点出来啊!”
“嗯,商队?”
正和小金雕玩的高兴,大街上人喊马嘶,极为热闹,其中还掺杂着军户们的欢呼声。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秦锋走到门口看了看,原来军堡内来了一支商队,大约有四五十挂骡马大车,上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车上还插有认旗,上书四个大字:绥德—薛家!
这四个字,在西北一带可谓是妇孺皆知。
大明朝的商业活动比较发达,商人数量众多,而且几百年下来,在全国范围内逐渐形成了三大商帮:
一是徽商,主要盘踞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经营海盐、丝绸、粮食、茶叶、瓷器……等生意,同时参与出海贸易,赚取了大量财富,徽商财力之雄厚、冠绝天下!
二是晋商,就是山西商人,主要从事票号、典当、煤炭、冶炼生意,晋商们头脑敏捷,小算盘打的最是精明了。
三是秦商,就是陕西商人,主要经营青盐、茶马、玉石、棉花生意,秦商的特点是忠厚为本、诚实不欺!
绥德—薛家就是秦商之中的翘楚,拥有大量的商铺、商队,家财之多,富可敌国,并与花马池-高家、西安府-胡家,并称为‘西北三大秦商!’
不仅如此,薛家还参与军供生意,组织商队向西北一带的军镇、军堡出售物资,因为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故而深受军户们的好评。
七杀堡比较闭塞,又是出了名的穷困,故而很少有商旅来这里,如今薛家商队一来,真比过年还让人高兴呢。
“伙计,青盐怎么卖?”
“和往年一样,十五文钱一斤。”
“好,称上五斤!”
……
“伙计,棉花呢?”
“四分银子一斤!”
“来二十斤,最近手头不方便,我用三张羊皮换行吗?”
“行!”
七杀堡的军户们涌上前,争相购买薛家商队的货物,有钱的付钱,没有钱的话,以物易物也是可以的,而且价格相当公道。
家中的粮食、油、盐、酱、醋、茶都不多了,秦锋也想买一些,可惜囊中羞涩,连一文钱都没有。
没办法,以前的自己就是个废物,只会混吃混喝,从未赚过一文钱。
上次干掉吕斗赢三人,倒是搜刮了二十几两银子,藏在了河边的树洞里,可是那些银子轻易不敢拿出来,否则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晋玉娘那里也不好交代,总不能说是自己捡来的吧?
那种话,没人信!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穷困潦倒,整天靠着女人养活呢,必须想办法赚钱,过上幸福生活。
问题是,如何赚钱呢?
除了一身杀人技,自己似乎别无所长了,要不然去当杀手,又或者给有钱人当保镖?
胡思乱想之际,有客人登门了,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穿蓝色锦缎长袍,看起来挺精神,身后跟着两名伙计、都穿着薛家商队的服饰。
“敢问一声,晋姑娘在家吗?”
“你们是谁,找玉娘有什么事?”
“老朽孙得贵,是薛家商队的一名管事,今日冒昧登门拜访,皆因我家公子身边的一名丫鬟病了,听堡内的军户们说晋姑娘的医术十分高超,故而前来求医!”
“哦,病人现在何处?”
“就在外面马车上,病的颇重,不宜行走,还请晋姑娘移步前往医治,诊金好说!”
“好,稍等一下!”
秦锋走进屋中,和晋玉娘说清了情况,后者立刻背起一个小药箱,出门和孙掌柜的略加交谈,而后跟着他们去给病人诊治。
秦锋略加思索,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
薛家商队当中,有一辆双马驾辕的银箱车,高大宽敞、装饰漂亮,一看就是富贵人的坐驾。
孙掌柜来到车前,躬身行礼:“启禀公子,女郎中请来了。”
“哦,我看看?”
车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位白衣小公子,十六七岁模样,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妥妥的小帅哥一枚!
还不是一般的帅,而是非常帅!
如果说,秦锋的颜值是七分,白衣小公子的颜值起码有十二分,古之潘安、宋玉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车里还有一名小侍女,姿色不俗,可惜小脸上一片蜡黄色,身体斜躺在软榻上,一看就是生病了。
“这位就是女郎中,皎若秋月、秀色可餐,没想到七杀堡这种小地方,还有这样的大美人,真是难得啊……美人姐姐,上车来吧,快给绿柳看一看,她究竟生了什么病?”白衣小公子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晋玉娘上来,给自己的小侍女看病。
陌生男女,同车而坐,是一种非常无礼的行为。
不过嘛,军户子弟,没那么多穷讲究,再加上治病救人要紧,因此晋玉娘也就没有挑理,径直上了马车,开始诊脉治病。
小侍女—绿柳看着情况糟糕,其实病情并不严重,就是长途跋涉、水土不服,再加上天气炎热,这才病倒了。
晋玉娘给她扎了几针,推宫过血、正本清源,又取出一颗自制的清心丹,让她吞下去……没过一会儿,情况果然大为好转。
又给了十几枚药丸了,叮嘱绿柳按时服用,三天之内,必定康复如初!
“呵呵,姐姐不仅生的漂亮,医术更是高明,堪比扁鹊再生,听说姐姐姓晋,却不知芳龄几何,是否许配人家,本公子姓薛、今年一十七岁,至今尚未娶妻,不知美人姐姐有意否?”
“你……无礼!”
“呵呵,美人姐姐莫恼,本公子只是心生爱慕、一时间有些情难自禁罢了,这里有纹银十两,算作诊金,请收好!”
说话间,白衣公子递过来一锭银子,并在交接之时,用小拇指划了一下晋玉娘的手心,顺便送了一记媚眼!
“你……你……登徒子!”
晋玉娘羞的粉面通红,急忙下了马车,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掉了,连那锭银子都遗落在了地上。
秦锋一直冷眼旁观,却什么都没说,上前捡起了银子,跟薛家商队的伙计购买了家中急需的米、面、油、盐……等物品,而后搬回了家中。
……
“蛟郎,对不起,没想遇到一个登徒子!”回到家中,晋玉娘依旧坐卧不安,毕竟当着未婚夫的面被其他男人调戏,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呵呵,玉姐,不妨事的,一只顽皮的小雌鸟罢了!”
“什么,雌鸟……你是说,那位薛公子是女的?”
“没错,女扮男装!”
秦锋早就看出来了,毕竟装束能骗人,男女之间的体型差异骗不了人,否则的话,那个男人敢调戏晋玉娘,自己早就拔刀杀人了!
不过嘛,一个女人,竟然喜欢调戏别的女人,倒是很怪异,莫非那家伙是个拉拉?
拉拉,自古有之啊!
另外吗,‘薛公子’毕竟调戏了自己的未婚妻,自己必须报复一下,打她是不行的,骂她也不合适,那就用精神胜利法给她起一个外号吧。
叫什么呢?
有了,就叫她:小兔兔!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再说了,她的确挺小的,一马平川,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