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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赵泗的身世,当年旧事。

    “其实对民间的管控放松以后,行商之事也可以适当放松一些。”赵泗在始皇帝旁边轻声开口。

    “你对商贾如何看待?”始皇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赵泗一个问题。

    “囤货居奇,买低卖高,追奸逐利也……”赵泗依旧是这个时代的标准回答。

    但其实客观来说并非商人如此,而是人性如此。

    “于国无利,不应该严加管控么?”始皇帝笑了一下。

    始皇帝之所以禁商一方面不乏有吕不韦的影响,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大秦国情在此。

    秦以耕战为重,吕不韦主政时期多施商事,于秦国可谓本末倒置,始皇帝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后就开始对商业之事严加把控,始皇帝只不过是遵循旧制。

    “凡事都有两面,商人逐利,倘若不加以限制就会滋生大量问题,但是倘若没有商业,货物不能交流,技术不能传播,民间物产单一之处不能自产自足,一切全部依靠官府调控,凭增人力不说,还会浪费很多资源。”赵泗开口说道。

    “你打算如何放松?”始皇帝开口问道。

    “打击囤货居奇者,打击垄断者,严格限制大商业主,放松对小商业主的管控,对于特殊物资价格,由官府参与调控平衡价格,譬如说粮食,常有谷贱伤农之说。

    小民辛辛苦苦一年,得幸风调雨顺,天下丰盈,可是因此粮价贱收,

    亦或者一地丰盈,因此收粮倍贱,而一地因为有灾祸的原因粮价倍盛,这就是不合理的事情。”赵泗开口解释到。

    谷贱伤农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按照粮食价格来评价一个朝代是不是太平盛世其实多有武断。

    粮食价格不能说明什么,真正的盛世应该做到的是粮价稳定。

    既不会因为丰收而谷贱伤农,也不会因为灾害而导致粮价飞涨。

    今年丰盈粮一斗五文,明年灾害突来粮一斗几百钱,苦的是谁自然不必多说。

    小生产者全靠这点粮食卖出来的钱来对抗风险了……

    所以赵泗特别强调了打击大商业主,扶持小商业主,官府参与市场物价平衡。

    始皇帝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赵泗微微颔首点了点头:“不错的想法,待来年再议。”

    实际上关于商业,进言放开管控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赵泗还是第一个提出官府参与市场调控的。

    “倒也不急,商业之事繁杂,不能完全放开管控,还得制定相应的律法加以限制。”赵泗点了点头。

    今年肯定是没空了,今年的重心是打击大秦境内的反动势力,等到反动势力完全平定,天下真正意义上的太平以后,才能够抽出来手做更多的事情。

    和始皇帝一路闲聊,出了市集井肆以后,始皇帝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直至将始皇帝送回宫以后,二者才分道扬镳。

    宫殿之内,始皇帝好整以暇的跪坐下来,刚刚准备开始处理堆积下来的政务,中车府令黔于门外躬身行礼。

    “陛下,上卿顿若求见。”

    始皇帝放下毛笔,点了点头示意带顿若进来。

    不消片刻,始皇帝的头号走狗黑冰台的实际领导人顿若入内参见。

    “参见陛下。”

    始皇帝摆了摆手示意顿若起身尔后开口:“何事入宫?”

    “探查到了一些事情,需请陛下过目。”顿若躬身奉上折子。

    始皇帝招手,中车府令黔从顿若手中接过折子交于始皇帝手上。

    始皇帝打开折子,眉眼之间的神色略显沉凝了起来。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始皇帝开口问道。

    “最早可以追溯到的时间是几个月之前。”顿若开口说道。

    “除此之外,扶苏还有其他动作么?”始皇帝开口问道。

    “除宴饮宾客臣子之外并无他事。”顿若开口回答。

    “朕知道了。”始皇帝点了点头并未表达出明显的态度,只是示意顿若可以退下了。

    待顿若退下以后,始皇帝的眉目露出几分沉凝,眼中带着几分思索之色。

    顿若来汇报的事情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事情稍微有些敏感。

    他的儿子,大秦的长公子,在调查赵泗的身世。

    除此之外,一切表现正常,并没有其他的事情。

    至于赵泗的身世,始皇帝自然也调查过。

    出海的童男之一,被季常捡到的孩子,身上有一枚刻着赵字的木牌。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线索了。

    这毕竟是古代,没有头绪,没有更多线索,没有当事人,也挖不出来什么了。

    因此始皇帝善待季家爷孙,甚至特意提拔了赵泗名义上的弟弟。

    而这也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虽然没有大操大办,但是朝堂之上还是有很多人都知道赵泗是有一个兄弟和大父的。

    而像李斯这样的重臣还知道赵泗原本是个孤儿,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血缘亲人。

    扶苏毕竟是长公子,像这种并不隐秘的情报扶苏自然也能够轻易得知,别的不说,扶苏只需要问一句蒙毅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调查。

    所以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扶苏之所以调查赵泗的身世,是因为他掌握了始皇帝并没有掌握到的线索。

    是什么呢?

    始皇帝眼中的神色就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另一边,长公子扶苏的府邸之内。

    扶苏看着面前的折子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都觉得赵泗很熟悉,但是他很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赵泗。

    因为赵泗是大秦的热门话题之一,所以在宴饮闲暇之时扶苏也拿这个话题打趣过。

    于是有和赵泗会过面的人就告诉扶苏,上卿赵泗接人待物常常能使人如沐春风,包括蒙毅也告诉过扶苏,他第一眼就觉得赵泗挺亲切的。

    这当然是因为璞玉光环的效果。

    因此扶苏不疑有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赵泗天生让人看着亲近。

    直至公子高因为胡亥的事情来长公子扶苏的府邸劝慰,一个赵女曼妙的舞姿让扶苏想起来了一位故人。

    扶苏对于舞蹈涉猎不多,大多停留在欣赏之上,并不能分辨出来各地舞蹈的特色。

    公子高带来的舞姬莫名其妙的熟悉让他想起来了他年少时府邸之内的一个舞姬。

    原来,当年她跳的舞蹈来自于赵地。

    相应的,曾经近乎模糊遗忘的身影面貌开始在脑海之中浮现。

    人的记忆是相互关联的,熟悉的场景相互印证能够更有效的帮助人回忆起来曾经的东西。

    于是扶苏终于知道赵泗身上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赵泗是在关内出生……但是,时间差了一年……”

    扶苏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几分沉思。

    始皇帝生扶苏生的比较早,而后来始皇帝夺权以后疏于对子女的管教,故而扶苏成熟的也比较早。

    更不用说,这还是古代。

    扶苏在得知赵泗的熟悉原来为何以后第一时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略显荒谬的猜想。

    可是,时间有点对不上。

    他年少时府邸确实有一个舞女,他也确实没把持住自己贡献了第一次。

    但是,根据扶苏调查的情报显示,赵泗被捡到的时候已经两岁多了。

    扶苏揉了揉眉心开口道:“去请白应。”

    白应,老氏族出身,少时于扶苏同学,年长以后就帮助扶苏管理府中事物对外接见,算是扶苏真正的元从。

    “长公子?”

    白应来到扶苏面前开口。

    该说不说,自从商鞅变法以后三姓老氏族就持续低迷,不过好在白应抱上了扶苏的大腿,而扶苏又向来念旧,白应不争不抢,少时和扶苏有朋友之谊,君臣之情,才华虽然不算顶尖但也绝不平庸,又懂得急流勇退,在扶苏长成有能力为他谋取职位的时候果断拒绝选择留在府邸为扶苏处理一应俗事,因此相比较于其他人更能够得到扶苏的信任。

    包括调查赵泗身世这件事,扶苏也是交给白应去做的。

    “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上卿赵泗似是故人。”扶苏整理了一下思路。

    白应点了点头。

    “先前高以舞姬献我,因此才让我想起来了故人,我才让伱去调查。

    你还记不记得,昔年你我一同进学之时,我最亲近的舞姬?”扶苏开口问道。

    “弓马齐绝,剑器之舞,矫若游龙?”白应想了想开口。

    过去了这么久白应肯定是记不清楚长啥样了,不过特点倒还记得,扶苏提起,顺着相关的记忆也能够回忆起来一些事情。

    “是她……”扶苏点了点头。

    “公子的意思是赵泗可能是瑛女之后?”白应脸上露出一丝沉思。

    “倘若仅仅如此我倒不会这么大动干戈了,事情是这样的。”扶苏嗫嚅了两下还是开口。

    白应没想到长公子原来还和身为舞姬的瑛女有春风一度的故事,以至于有了种种遐想,不过白应并未执着于吃瓜,而是认真的跟扶苏分析了起来。

    “长公子是怀疑赵泗或许是……”

    长公子点了点头。

    “但是赵泗被捡到的时候已经两岁,如果往前再推一年,那个时候瑛女应该还在长公子府邸之内,倘若瑛女因此而怀有身孕,赵泗被捡到的时候应该只有一岁才是。”白应皱着眉头开口。

    “正是这样的道理。”扶苏点了点头。

    “或许是瑛女血亲的子嗣?”白应想了一下提供了另一个可能。

    瑛女是长公子开宫,也就是从扶苏搬出皇宫出去住以后进入长公子府邸的舞姬。

    相比较于其他舞姬,瑛女除了跳舞以外还会弓马,会舞剑。

    因此刚刚搬出皇宫又正处于荷尔蒙爆炸期的扶苏没有按耐住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白应并不意外,别说长公子,像他们这个圈子里小小年纪偷腥的比比皆是。

    年纪轻轻,思绪不定,偏偏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在身,能不对人生杀予夺都已经算是仁慈,更何况这样的小事?

    只不过有的家风比较严谨,害怕伤了身子,因此通常会派人监督。

    譬如白应,那个时候的职责就是对长公子的私生活进行一定的劝导和管束。

    所以这件事也算是白应的失职,客观一算长公子那个时候才刚刚十四岁,正是应该严防死守的时候。

    所以长公子能有浮想联翩的猜想反而正常了起来。

    瑛女后来突然离开了长公子的府邸,消失的无影无踪,白应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长公子失落了许久。

    “总之从年龄上来看不可能是瑛女的子嗣……”扶苏摇了摇头。

    白应闻声叹了一口气:“那既然如此可还要继续深究?”

    白应反倒希望是了。

    不管怎么说,赵泗可是上卿啊,在朝堂上如日中天,又是始皇帝的亲信大臣。

    坊间甚至谣传赵泗说话比右相李斯说话都管用。

    倘若真是,那长公子的储君之位岂不是板上钉钉?

    关于始皇帝对于赵泗的亲近各种版本都有,甚至民间都有流传,始皇帝沙丘重病,不放心满朝文武随行百官,只让赵泗扼守宫门,随侍王前,有膳必先试,有药必先尝,衣不解带,因此才避免了后续的种种事情。

    沙丘之事虽然隐秘,可是人对于八卦的追求是天生的,毕竟赵高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尸首分离,胡亥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被贬岭南,因此虽然亲历者守口如瓶,但是私底下人们的猜测从未断绝。

    白应都不敢想倘若赵泗真是长公子所出这储君之位能有多稳。

    现在……终究不是。

    不过当年长公子的春风一度并非没有好事。

    最起码,和赵泗能搭上关系了。

    “陛下向来倚重上卿赵泗,之前也曾经大动干戈位上卿寻亲,甚至因此而封赏了他的兄弟和把他抚养长大的大父,长公子既然有线索,何不禀报陛下,陛下闻之,必然欢心。”

    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牵上线了。

    “是应该向父皇禀告,只是当年之事,多少有些难以启齿……”扶苏叹了一口气。

    “公子可以遣我入宫。”白应笑了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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