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手里捏着唐伯龙的信件,兴匆匆赶往县衙后院。
小姑娘请回吧,你爸喊你回家吃饭!
可惜他低估了大兴朝叛逆少女,唐婉只是轻轻瞄一眼,便撇撇嘴:
“切,肯定是你伪造的。”
伪你妹,老子能写出这般飘逸的字么!
唐婉轻抬玉手,拍拍孔方脸颊,“大叔,要想赶人你先得动动脑,想出一个好的点子!”
大叔?
老子今年才十八,你居然喊老子大叔?
孔方气得差点一巴掌拍开她脑壳,看看里边是不是灌了水。
唐婉调皮的吐吐舌尖,“不要那么小气好不好?人家开玩笑不行吗?”
行,太行了。
孔方气得胸痛,他深呼吸,抚胸:
莫生气,莫生气,万一气死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信是真的,我相信你认识你老爹的字。狡辩、诡辩都没有任何意义。”他正色说道。顶头上司的求助信,他不敢当儿戏。
如果他没找着唐婉也就罢了,偏偏她就在自己身边。
除非他脑子被门夹了,才会继续收留她。
“我是认真的。”
“今天,我必须将你送回保定府!”
唐婉上前一步,几乎贴着孔方,仰头,望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威胁我?”
嗯!
孔方点头。
有老唐的亲笔信,老子还怕你小丫头片子?
唐婉原本红润的脸色渐渐变白,睫毛蒙了一层雾,楚楚可怜,孔方心底刚刚泛起怜悯之意,轻声唤道:婉儿……
她突然暴走,简直歇期底里:
“你别叫我婉儿,你没资格叫我婉儿!姓孔的,我父亲,我哥都不敢威胁我,你竟然敢威胁我?谁给你胆子了?”
孔方吓了一跳,“我……我……”
“我什么我?”
唐婉逼上前,直接将他撞得踉跄后退,“你不是让我走吗,好,我马上就走。我回去就告诉我父亲,你孔方轻薄我,你欺负我,你始乱终弃……”
“喂……”
孔方亡魂大失,“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啊!我什么时候那什么你了?”
“始乱终弃更不可能有。”
“我说有就有。”
“你看过我身子,你还摸过我……”
“我要让我父亲罢了你官,让我哥剁了你手,让我娘挖了你眼睛!”
刁蛮、任性……
果然是被宠坏的熊孩子!
孔方头疼不已。
偏偏他还不能反驳,他相信自己越反驳,她会越上头,越语不惊人誓不休,最郁闷的是他没办法自正清白!
万一老唐相信自己女儿,他就是想上吊都找不着绳。
特么的官二代,果然惹不起啊!
他赶紧拉住她,美女别急着走啊,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嘛。
商量什么?
唐婉脸上怒容未消,保持着强势,似乎随时就要甩手走人。
“要不,你就留下来,让哥哥陪你玩几天?”
轻轻一句话,就象一道光,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风停了……
雨歇了……
唐婉脸上露出笑意。但她迅速收敛笑容,嘟嘴说道:“是你让我留下的,可不是我要留下来的。”
嗯,你说的都对。
孔方努力点头。
嘻嘻……大叔你真可爱。唐婉抱着孔方的手臂,半倚着他。孔方心情有些郁闷,婉儿,你可以不喊我大叔吗?
可以的呀,大叔。
“……”
孔方决定不再说话了。
……
方世铂终究没守住诺言,悄悄进了清河城。
他没有去县衙,也没有去百花楼,从方家药房经过时,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红韵楼。
红韵楼,云菲儿。
到了红韵楼前,蓦然想起,云菲儿不是他的菜。
确切地说,他不是云菲儿的菜。
他晃晃脑袋,心想这是怎么了?
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就出现在红韵缕前呢?
他揉揉脸,想起保定唐府那位美女,俩人一见如故,自己差点就为她留在保定府。他眼前涌出她的靓影,她巧笑嫣然活泼可爱,她冰清玉洁高贵如空谷幽兰……
她没要求他写诗。
她没要求他写歌。
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跟她在一起,轻松、真实、快乐……
他想从保定回来已几天了,应该给她写一封信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婉儿,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他抬头往北望,就在抬头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但见他虎躯一震,心想不会那么巧吧?
再仔细一看,果钉是唐婉!
“婉儿……”
他正想招手呼喊,但是手与喉咙似乎突然被空气冻住了,手僵在半空,喉咙喊不出话,眼神由惊喜,变为惊讶,再变为愤怒……
此时,唐婉正挽着孔方手臂,俩人就象热恋中情侣,正款款向红韵楼走来。
一路上孔方心里很忐忑。
他是有家室的人,夫人还躺在床上养伤,自己却和一个小姑娘去红韵楼!不论是什么理由,总给人薄情寡义之嫌。
所以他一直都低着头,躲避行人的目光,生怕他们认出自己。
偏偏唐婉喜欢高调。
一路上不仅恨不得将自己镶在孔方身上似的,贴得死紧,还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逛街。
路过潘寡妇豆腐店,她非要去吃一碗豆腐花。
孔方当然不愿意。
他不是舍不得花钱,一碗豆腐花也值不了几个钱,他是怕潘寡妇看到,然后传到方世清耳朵里。
虽然大兴朝信息闭塞,但莫要小看老百姓传播八卦的能力。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担心自己还没有从红韵楼出来,方世清已经鲜衣怒马杀到……
哦,她伤还没好,她来不了。
但是他会更加不安,更加愧疚。
虽然他没有偷腥,但他确实在她受伤期间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她肯定会伤心。
唐婉似乎从他犹豫里读到了什么信息,于是她更非去不可。孔方无奈,只好随她。俩人进店,潘寡妇先看到孔方,顿时笑脸相迎,趁势还卖弄一下风情。
“哎哟,孔大人,你终于来了。”
“你都好些日子没来了,奴家怪想你的。”
唐婉咬着牙掐一把孔方软腰,疼得他差点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