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龙虽然久居官场,但他是首次进入如此高级的府邸,即将面对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大兴朝职场一哥,所以他也免不了紧张。
孔方只是好奇,宰相府他在古装剧里见不过少,但亲临其境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他就想看看它究竟是怎么样的,是不是跟影视剧中的宰相府一样。
小红紧张得不敢抬头,只敢悄悄地用眼角打量,看了半天,她发现所谓的宰相府也不过如此,又老又旧,还没有方家庄豪华宽敞。
她心情放松了许多。
然后,话就多了。
但见她悄悄扯孔方衣角,小声道:“老爷,我看宰相府也不咋滴,还不如咱们的方家庄。”
孔方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
小红啊,北京五十环外的房子,怎么敢跟二环内的四合院比较?但是他看到了小红眼里重新燃起的自信的光芒,他又不忍心打击她。
自信来之不易,犹其是小红这种身份低微的乡下姑娘。
小红等人被领去厢房休息,苏三伍则引孔方与唐伯龙去书房见苏扶风。
站在职场一哥面前,唐伯龙肚子微微颤抖。
孔方觉得眼前的老头,确实比洛先生多了几分威仪,可能是因为洛先生辞官多年,岁月已经洗去其铅华,让他更象一位和谒的长者。
而苏扶风久居高堂之上,官威自然而然就在。
孔方与唐伯龙拜见过宰相大人。
有女佣给他们送上茶。
苏扶风戴上眼镜,细细打量孔方一番,首先就连喊三个好。孔方有些羞涩,又有些莫名其妙。
心想老头这么相人,他不会是相女婿?
但是转而一想绝不可能。就老头这把年纪,最年轻的女儿也应该是妈妈级别的。
所以,艳遇是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滴!
“老夫早已听说小友之名,我这眼镜,就是出自你之手。”苏扶风摘下眼镜,用绸布轻轻擦拭镜片,珍惜之情溢于言表。
“若没有它,老夫可能已经不得不远离朝堂,在一片模糊中懵懂度日。依此说来,小友还是老夫的恩人啊。”
孔方急忙站起来,连连摆手,“苏宰言重了,下官不敢当。”
苏扶风示意他坐下。
“小友啊,老夫已喊你小友,你还以官称称呼老夫,是不是觉得老夫身上官僚气太重,不愿与老夫多亲近啊?”苏扶风玩笑道。
“……”
孔方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心想咱俩并不熟,不论年纪,还是官职你都是老大,你当然怎么喊我都行,而我……如果我张口就喊你“老友”,你确定不把我扫地出门?
“先生误会了。”
他脑子转了几个弯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与洛先生一样,是一位和谒长者。只是我初来乍到,对先生有敬畏之心。再者先生本来就是当朝宰相,所以我……”
“哈哈,小友不必紧张。”
“你到我这里,就象到你洛先生家一样。先生之称甚妙,老夫领了。”
孔方还懵查查,但对于唐伯龙却不啻于一记响雷,因为苏扶风明显已经有收孔方为门下弟子之意……
不,是已经收他为门下弟子了。
有当朝权顷天下的职场一哥加持,孔方这小子人生不开挂都难,再辅以他的才华,将来封候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行,回去之后,必须让夫人同意婉儿跟他交往,哪怕是暂时只得到侍妾的身份都行,拿到入场券后再徐徐图之,争取转正。
孔方与苏扶风聊了一些关于洛先生的事情。然后苏扶风询问他一些关于施政的方针策略,孔方亦一一回答。
听说他起以区区三百县兵,剿灭有数千之众的山匪,虽然洛昌甫已经在信中提及,但是听到他本人亲口叙说,那种震憾似乎来得更加猛烈些。
当然,水泥与细盐也引起他极大兴趣。
孔方就显得尴尬了,因为出门前他并没有与洛先生沟通,他并不知栎阳城里还有一个牛逼人物会与自己产生交集。
所以不论水泥与细盐他没有预备老苏那份。给皇家的贡品,可不敢随意减量的,不然他还可以从中挤一挤,当送他的礼物。
“先生,此次出门实在匆忙……”
他憋住尴尬,想实话实说。
不料苏扶风摆摆手,“面圣是天家大事,给皇上进贡是为臣本份。你以县令之身获皇上召见,是你的造化,你当然要全心以赴。”
“至于你的心意,老夫也欣然受领,不就晚一两天的事嘛,我是不会介意的。”
What?
孔方差点叫起来。
这又是什么梗?
老子怎么一无所知?
当然他一无所知了。
因为洛先生匆匆赶到方家庄时,他已经差不多走出清河县地界。洛先生当时就一阵拍胸顿足,说自己来晚了。
方世清不解,洛先生便解释孔方虽然承蒙皇上圣眷,但是他毕竟是首次上京,人生地不熟,容易出差错。人丢了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万一得罪了天家,则是滔天大祸。
方世清当时脸就白了。
官场黑暗,她是懂的。但是天家太高大上,她不懂呢。
洛先生安慰她莫急,急也没用。他立即写了一封加急信给苏扶风,恳请他照拂一二,然后再让方世清准备几包水泥和细盐托人捎去,当作孔方拜见苏扶风的见面礼。
唐伯龙也是一脸懵。
他也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此行会有机会上苏府,跟苏扶风有交集,所以他也没备有任何礼物。他们刚到京城门口就被苏三伍带上马车,他想补买礼物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孔方早有准备?
但为何一路上没见他提起?
若是他们早有奸……哦,是交情,为什么在城门口初见苏三伍,他会怀疑苏三伍是京骗呢?
幸好他脑子不差,很快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洛先生。
肯定是他在身后照应着。
他不由又羡幕孔方了,他到哪身后都有大佬照顾,再看看自己,每往前走一步都是靠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真是狗曰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