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制于帕尔奇强横的气势,除去米亚泽的部属以外,所有人都无奈地摆出了防御姿态。赤兰夫妇、帕尔默与苦茶首当其冲,承受的压力最大。这四人均是浑身注力鼓荡,宛如绷紧在弦的利箭一般,无不透出一股萧杀之气,彷佛在下一刻便要不顾一切地向对手发动攻击。
一眼看去,几名高手合力之下,貌似堪与帕尔奇匹敌,而实际上,则是有苦难言。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当下的行为,完全是在巨大威压下产生的应激反应,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在对手面前直接崩溃。
如果这是一场战斗,不用动手,他们已经输得彻彻底底了!
帕尔奇对几名高手的动作丝毫不加理会,他的眼睛也正在盯着胖子不放。
“令自己追踪数日却无功而返的冤家对头,可不就是眼前这个家伙么?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身形,靠!居然连气息也是一样的!这难道竟然会是个傀儡吗?还是说,自己追得那个才是?我真的被傀儡给耍了?!”教宗大人此刻的心情,其实也和另外几位高手一样,郁闷、愤怒又无奈,或许,还有一丝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麦桑先生,元首大人问话,为何不答?”帕尔奇双眸一凝,冷声问道。
“我,我答什么?我之前已经和季玛先生谈妥了呀!合作开闾坊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呀!只等我这边把两千万欠款收回,生意就能启动了呀!元首先生,您朋友是不是忘了和您说了呀?!”胖子惊慌失措地喊道。
他这连续四个“了呀”本就有些搞笑,再加上当众说出合作开闾坊的事情,不禁惹得众人面色发红,忍俊不已。由此,米亚泽刻意营造出的声势也为之一缓,大家都松了口气。
元首先生双眼一眯,悠悠说道:“既然达成了合作意向,那很好!季玛先生托我转告,希望你退出这场对战,以免不必要的伤亡。要知道,如果没命在,还谈什么合作呢?!”
胖子听得心中暗喜,以为米亚泽这是在帮忙,便高兴地说道:“哈哈!季玛先生果然体贴,我也正有此意!其实我和苦茶先生的目标都是救出那些无辜被抓的人,只要他们能安然无恙,我当然乐见其成啊!”
本以为对方接下去会承诺保证屠格等人的安全,哪知道元首先生突然把脸一沉道:“无辜?他们又怎会无辜?这些人参与了针对麦肯人的恐怖活动,在乌兰的土地上肆意妄为,在情在理,都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存在。我之所以同意将他们以战利品的身份参与到竞技场的对战中来,本就是想把他们的同伙也一网打尽!”
对方的话有如一记闷棍,打得胖子的脑袋嗡嗡直响,脸上终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而这次绝不是装的。
以为自己的威势震慑住了麦桑,米亚泽由衷地笑着劝道:“我知道麦公子一向知情重义,这很好!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可不能意气用事。这些人是察罕帝国的余孽,如果隐姓埋名,终此一生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偏要搅风搅雨,还有颠覆乌兰共和国的企图。针对这样冥顽不化之徒,唯有铲除才能以绝后患!”
见胖子眼眸中全是思索犹疑之色,元首先生又得意地继续说道:“麦桑先生本与此事无关,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可千万不要执迷不悟,自毁前程啊!”
“唉!我明白了!”胖子无奈地叹道。
他确实明白了,只是明白得有些晚。
其实,对米亚泽的看法从一开始就是对的,这人表面谦和却内心刚硬,他已经厌烦了被本土寡头和外部势力左右的政治生涯,早就想着要找到一个机会发起反击,以实现自己的理想报复。
而这个机会就是屠格等人被抓又被放到竞技场上来的这件事。
米亚泽先是稳居幕后,摆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实际上是在等一切阴谋都浮出水面才突然出手。
很明显,元首先生也有自己隐藏的实力靠山。比如维拉,这女人既然被苏尔夫安排为官方参战的代表,那在此之前一定是维克托家族下属的打手,而她实际上效忠的却是米亚泽。再比如帕尔奇,这家伙一定早与晴俊达成了合作,而晴俊一定就是米亚泽的另一张王牌。
对于这位历史教师出身的元首来说,恐怕最难接受的便是察汗的残余势力可能对乌兰形成的威胁。这种担心,应该犹在乌兰寡头与外部势力对政府的把控和影响之上。因为前者的胜利将意味着乌兰重返帝国时代,那样的话,平民身份的米亚泽能混个村官做就不错了,又哪有机会染指最高权力的宝座呢……
而麦桑则明显是被季玛先生的表象迷惑了,他天真的以为寡头和麦肯人才是对方首要的敌人,以为自己所代表的势力足以成为米亚泽拉拢的对象、并会为此暂时搁置与察汗之间的矛盾。
这是一个严重的错判,严重到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甚至会把西来尔也拖进陷阱的地步。
望着神采奕奕的乌兰元首,胖子轻声说道:“季玛先生真是煞费苦心, 他的手段也确实了得!明明知道很多人都对闾坊的生意馋涎欲滴,却能隐忍不发,光是这番定力便非常人可及!”
众人各怀鬼胎,此刻听胖子貌似在分析眼前混乱的形势,便都一边保持戒备,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米亚泽虽然对麦桑将乌兰的事情比喻成闾坊生意大为不满,却又想听听胖子的见解。因为这番谋划花了季玛先生不少工夫,若是没人懂得欣赏那岂非无趣得很?
只听胖子继续说道:“先让各势力露出头来,才突然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当对方醒悟,一切为时已晚,嘿嘿!真是妙极!”
“以对闾坊业务构成威胁的人为诱饵,让想杀人的和救人的相互谋算,等他们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脱身,季玛先生便带着自己的底牌亮出杀招。这时,那些想从业务中分一杯羹的人即便想退出也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只能干当相争的鹤和蚌,眼看着一旁的渔翁得利。而渔翁声势大振之下,便可踏踏实实和所有的对手谈条件,为自己今后的捕鱼擒鹤计划打下牢靠的基础……”胖子又感慨地说道。
“哈哈!”米亚泽闻言乐起来问道:“素闻麦公子多智,果然不假!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您是准备采纳季玛先生的建议,退出本次对战了?”
“唉!都怪我先入为主,一厢情愿。现在闹到这个地步,恐怕闾坊的生意是干不成喽……”胖子懊恼地说完,又向苦茶说道:“听见没?其实你我都是别人的棋子,都是替死鬼。认命吧……要我说,咱俩也别抽签了,直接来场一对一,你麻利儿把我杀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