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阎荆的理解中。
危机等于危险和机遇的结合体。
阎荆的身份虽然暴露,但依靠着先前的表现,他仍然争取到了机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距离封域门的相关信息更进一步。
为了拯救另一方天地,冥府并不介意将封域门的布置方法交予阎荆。
前提是后者能先协助他们彻底摧毁神道众。
想要对神道众核心成员藏匿的灵界进行定位,契约魂士成了当务之急。
对此阎荆同样有些期待,原以为直到此次征召任务结束都寻不到可以契约的魂士,没成想现在沾了神道众“光”,冥府要专门给他选一个。
听判官的说法,他们似乎早已选定了目标,而能被冥府选中的,又能差到哪儿去呢?
“我现在该去一趟镇魂殿吗?”
阎荆记得白若素说过,三法司成员领取的魂士都来自于魂殿的醒魂仪式。
“不,你的情况很特殊,你已经与人达成了魂士契约,想要重新契约,必须得先消除掉前一份,而现在时间紧迫,你的身份更是存疑,你没有选择!”
冥府愿意给阎荆机会,不代表要为他来违背冥府和三法司之间的规矩,醒魂仪式不能随意开启,容易引起外界关注,难保三法司内的神道众奸细有所察觉。
何况冥府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协助定位灵界的中介而已,以阎荆现在的身份,哪里有资格要求冥府专门为他提供特殊的魂士进行契约。
于是答桉只有一个。
判官让开位置,巷道的另一边,熟悉的身影正快步走来。
“额......你不是说要返回三法司汇报情况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阎荆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姑娘,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的问道。
想要在不破坏原有魂士契约的前提下重新契约魂士,在判官提出这个想法后,阎荆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即将跟自己达成契约的对象。
仍是那一身素白棉褂,外罩银狐大氅,白若素紧盯着阎荆,脚步不断加快,衣角迎风飘荡。
“魂士?冥府使者?天外来客?”
口中一字一顿的说着阎荆使用过的身份,白若素咬着牙,凑近后勐地腾身而起,飞踹向巷道另一侧的阎荆,怒吼道,
“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
“喂,我也是没办法,要是刚降临时就暴露身份,恐怕当场就会被你们逮捕,哪里能有后来的行动,你应该感谢我,否则在孙氏染坊,你想要解围可没那么容易。”
轻松挡下白若素的所有攻击,阎荆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真正的杀意,无非是因为被欺骗到现在,想要发泄一下而已。
故意露出个破绽,让白若素一脚蹬在胸口,后撤几步装作受伤的模样,
“真要是把我打伤了,待会儿谁去帮你们探神道众的底?”
“你这混蛋直接死了才好!”
嘴上咒骂着,白若素终究还是收了手,宣泄完情绪,她仍然是那个金牌巡使,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阎荆,短暂的沉默后又说道,
“你与我再签订一次魂士契约,等你离开,我再废掉契约,重新契约魂士。”
冥府能否通过原本的魂士契约进行定位?
阎荆认为十有八九是可以的。
只不过冥府同样清楚阎荆与白若素间的魂士契约并没有太强的约束性,他们需要确保阎荆不会在关键时刻突然反水,因此必须重新签订一份契约。
事实也确实如此,先前的契约签订时有火炬从旁协助,连给予白若素什么能力都可以由阎荆随意决定,真要消除,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而已,而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我离开之后,随便你,咱们这也算是扯平了。”
抬手具现出豢灵指环,食指点在白若素的眉心,阎荆撇了撇嘴说道。
魂之契约本该为阎荆带来一具强悍的身外化身,让他的实力再次拔高,没成想居然用到了白若素身上,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赚是亏。
单以实力强化来说,白若素显然不如真正的魂士,然而与她契约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在冥府眼中,阎荆与这个世界已然建立起联系,获取封域门的机会已然摆在阎荆面前。
几分钟后。
阎荆走出巷道,左右望了眼,迈步进入街面上的人流。
巷道内,冥府判官将一枚阎罗令交予站在原地,像是正在感知什么的白若素。
阎荆若是背弃契约,这枚令牌将立刻发动,锁定他在魂之契约中注入的一缕魂魄。
在知道确切位置的前提下,冥府会让阎荆付出不可承受的代价。
“返回三法司,那边会以最快的速度构筑起侦测法阵,锁定灵界是明天祭典决胜的关键,务必要成功。”
冥府在这边与阎荆对峙的同时,三法司那边其实已经开始行动,白若素无疑是最关键的一环,判官交代完这一句,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白若素手中捏着阎罗令,伸手向前。
巷道边角处的杂物犹如受到牵引一般,悬浮在她身侧,缓慢旋转。
豢灵戒指的魂之契约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强魂士,同时让其获得阎荆的一部分能力,对于白若素来说,这就是一份冥府馈赠的礼物。
感受着体内蓬勃的力量,她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惊诧。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领会到那个男人实力的冰山一角!
午后,阎荆漫步在酆都城的街边。
重要的消息都已经尽数传出去,冥府和三法司也在做进一步的谋划,可以说因为阎荆提供的情报,原定的计划都不得不进行改变。
反倒是他这个处于漩涡中心的人,有了短暂的平静时光。
再过十几个小时,一年一度的大祭典就将开始,忙碌的不只是官方,民间更是热火朝天。
沿着河边悠哉闲逛。
随处可见正为节日而忙活的民众。
庆典游行中的游船正在做最后的装饰和检验,工人们拎着饰物,油漆桶还有画笔工具,在舢板间来回奔行,还有专门的画师半跪在升起的机械平台上,填补着旗帜或是桅杆上缺失,错漏的图桉。
沿河的房屋门梁间张灯结彩,商铺的阁楼间悬挂起各色装饰,或是色彩鲜明的旗帜,或是外边裹着红绸的樟树枝,还有不少奇形怪状的自制玩意儿,都是民众的一份心意。
尤其是几段观景的廊道,此时已有专门的工人用热水泼洒,清扫,还要在一些犄角旮旯插上特制的熏香,驱散异味。
一群小孩牵着自家的狗,脸上戴着鬼怪的面具,呼喝着从阎荆身旁跑过。
停下脚步,阎荆望着已显出几分黄昏色彩的天际。
不论是这方天地还是现世。
他想守住这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