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园之中,辽州知府恭恭敬敬的站在彭宦面前,将手中的证据一一呈上。
“公公,这都是下官这几日让师爷亲自回乡收集,并进行了多次确认的证据。若非无误,下官是绝对不敢在您面前危言耸听的。”
辽州知府笑着,他虽也觉得此事查的过于顺利,可架不住这就是事实啊!
说不得老天这次就是要帮他,让他在彭宦面前出头,彻底压过那石嵩高。
主位之上,彭宦面色凝重的翻看着面前的证据。
从叶青川的生平,到那些幼时与他接触之人的证词,再到他诡异出现在北地山寨,被凤曦一行人带回,再被石嵩高发现的一系列过程……
太巧了。
这一切都太巧了。
身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他自然也是见过那楚家二爷,如今的户部尚书楚雄的。
的确,在那叶青川还未被石嵩高带来的人修饰容貌,让之长相彻彻底底偏向穆清则时,他的确是能从对方身上看到楚雄的影子的。
楚雄的儿子么?
既是楚家人,怎么可能甘心为他彭宦所用?
难怪,难怪今日在凤曦面前骂他阉人走狗,原来这厮的心本就不是向着他的!
“好,很好,他叶青川好的很!楚家那些老狐狸也好的很!”
猛地将桌上的证据拂落在地,彭宦看也不看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明显已经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的石嵩高,直接对门外道:
“来人!”
“公公!”
几乎是在彭宦声音落下的瞬间,两名番子便从门外跑入,恭恭敬敬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去,你们现在就去那凉州府衙,务必把叶青川那个狗杂碎给洒家带回来!”
“是!”
眼见两名番子离去,彭宦立刻便修书一封,将四皇子一方表面与他们合作,实则暗地插刀的消息递了上去。
他彭宦长这么大,就没给别人做过嫁衣。
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夜雪纷飞,两名番子脚程极快,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便摸进了凉州府衙。
不得不说,府衙内巡视的驻军不少,若非他们轻功了得,根本就进不了叶青川所在的院子。
“就是这间。”
为首的番子向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拿出一支细细的竹管,开始向叶青川的屋子里吹烟。
他们今夜只想带走叶青川,并不想引起府衙内其他人的注意。
“差不多了。”
吹烟者向为首者点了点头,为首者立刻悄声推开了房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房间。
然而他们这一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
直到清晨时分,发现不对的彭宦再次派人来查,才发现那叶青川已于寅时出城,跟的乃是一支出城狩猎的队伍。
“回公公,府衙里的探子说是他自己求着刘大人,说他想回淮州城,刘大人这才将他安排进那支队伍的……”
刺探消息回来的番子一头冷汗,深怕自家大人迁怒于他。
好在他那追出城的两名同伴很快归来,并带回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大人,那叶青川已向那支队伍告辞,不见,不见踪影了……”
咔嚓一声。
彭宦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茶盏,那张阴柔的面容黑的吓人。
他被人耍了。
而且还耍了两次。
这耍他的人会是叶青川么?
不,他根本不觉得那个家伙能有这种能耐,可叶青川没有,叶青川的老子却有!
楚雄!
楚家!
四皇子!
你们给洒家等着!
“主子,人已经醒了,正在里面闹呢。”
凉州府衙附近的某处宅子里,秦追正带着祁霄往地下暗牢而去。
“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可是公主面前的红人!你们抓了我公主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地牢之中,叶青川蓬头垢面的抓着面前的栏杆,目光阴狠的望着外面看守的两名侍卫。
他记性很好,所以他很清楚的记得他们是谁。
“怎么?祁驸马就这么容不下我么?是不是我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让公主连问都不问他了?”
“我告诉你们,像你们驸马这样连公主的床都上不去的废物,你们跟着他是不会有前途的。”
“你们不如跟着我,我给你们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啊……”
……
叶青川尽可能的展现着自己的疯狂,以此来观察那两名属于祁霄的侍卫。
昨夜他早早便睡了,根本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了。
他知道,他大概凶多吉少了。
可他叶青川从来就不是个会认命的人!
他也许无法自救,但他还可以拖时间啊!万一那两方人马,甚至是草包公主会来救他呢?
然而他等来的并非彭宦或是凤曦,而是那一身玄衣,与昨日雪中相见时一样夺目的祁霄,那个将他绑来这里的恶人。
“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叶青川,你就是为了这些才来接近凤曦的吧?又或者说,我该叫你楚青川?”
一步步走近牢房,祁霄脚上的马靴与地板相触,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叶青川的心脏之上。
叶青川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祁霄,语气尽可能的冷静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么?”
祁霄也不跟他辩驳,只是命人将两名番子的尸体丢在他面前道:
“你可能不知道,昨夜我的人刚刚将你带走,彭宦便派人来抓你了。”
“他抓我做什么?你休要胡说!”
叶青川自是认得这两人的,可他却并不相信祁霄。
“为何抓你?自然是因为我引导他们查明了你的身份,让彭宦勃然大怒容不下你了啊。”
祁霄勾起嘴角,将早就准备好的卷宗丢到了叶青川面前。
楚雄、楚家、叶家……
层层宣纸在叶青川面前散落,上面有他所有的秘密……
他是楚家二爷楚雄的风流种子,是因为母亲出身小户而不被承认的野种,是个眼红楚家其他少爷小姐,所以疯狂想往上爬,好不容易才靠着一张脸得了四皇子赏识的野心家。
他被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他就是想辩驳也无从下嘴。
所以他索性不再辩驳,而是笑着趴在牢房的栏杆上,目光猩红的看着门外的祁霄:
“是啊,我贪恋权势爱慕虚荣,我想要楚家在我面前低头。所以我找上那草包有什么错?你可以,我怎么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