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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9【都赢了,赢麻了】

    莱州。

    掖城郡。

    酒楼三楼的一间包厢之内,韩桢正与赵明诚饮酒。

    在接到妻子李清照的信后,赵明诚几乎没什么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所以,等韩桢亲率大军攻入莱州之时,他第一时间便开城受降。

    他本就不是个有风骨的人,在韩桢的记忆中,金人南下之后,这厮似乎担任江宁知府的时候,还做过弃城逃跑之事。

    本质上来说,赵明诚与宋徽宗是同一类人。

    一个是优秀的艺术家,一个优秀的金石学家、收藏家,但唯独不是一个好皇帝,一个好官员!

    只能说,章惇这个奸臣看人还是很准的。

    小火炉上,黄酒散发出阵阵热气。

    韩桢端起酒壶,给赵明诚倒了一杯。

    赵明诚受宠若惊,赶忙起身道:“县长使不得。”

    “不碍事。”

    韩桢一手虚压,示意他坐下。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韩桢端起酒杯道:“我不会在掖城郡久待,稍后便要率兵赶往莱阳县,这杯酒权当为赵知府饯行。”

    “多谢韩县长。”

    赵明诚心知,对方这番姿态,完全是看在妻子李清照的面子上。

    对于丢掉了知府这个官职,他并不在意。

    当官只是工作,金石与收藏才是生活。

    见状,韩桢轻笑道:“赵知府回到益都后,且先歇息一段时日,待战事结束,我另有差遣安排。”

    赵明诚这厮虽不是个当官的料,但在金石与收藏上却极有天赋,闲赋在家,凭白浪费了。

    “但凭县长吩咐。”

    赵明诚拱手应道。

    两人不熟,而且没什么共同话题,韩桢又不懂金石收藏。

    只是借着李清照,闲聊了几句。

    而且韩桢身上的气势太盛,哪怕已经刻意收敛了,却还是让赵明诚如坐针毡。

    匆匆结束这顿酒宴,赵明诚起身道:“县长,下官还有些差事要交接,先行告退了。”

    “去罢!”

    韩桢摆摆手,自顾自吃着菜。

    赵明诚前脚刚走,老九后脚便走进包间。

    韩桢头也不抬的问道:“何事?”

    “县长,刘都统密报!”

    老九将一枚竹筒递过去。

    接过竹筒,韩桢吩咐道:“坐下吃点,这么大一桌菜,浪费了可惜。”

    “多谢县长!”

    老九也不矫情,喜滋滋的坐下后,连筷子都懒得换,径直拿起赵明诚方才用过的筷子,调换了一下筷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确认火漆无误,韩桢拆开竹筒,取出里面的密信。

    果然,宋徽宗坐不住了,派遣李邦彦等人北上和谈。

    和谈之事,韩桢其实早有打算,但他不能先提。

    如今赵宋主要兵力囤积在燕云和西北,中原几乎无兵可用,他完全可以打进开封府,甚至顺势吞并河北、两淮以及江南。

    但他并不想如此。

    没法子,他崛起的太快,根基太浅,拿下山东之地已是极限,一口吞成胖子,容易把自己撑死。

    北方是个烂摊子,这些年被李彦、王黼等奸贼,彻底祸害了个干净。

    打下之后,韩桢不但要帮赵宋擦屁股,还得时时刻刻防备金人。

    除非他脑子进水了,否则根本不会打河北的主意。

    至于南方,则是个大泥潭,别说是他了,完颜构这个赵宋正统,逃到南方后,照样深陷其中。

    开封府都快收复了,为何又不要了?

    是完颜构不想?

    错了,是南方的世家大族,士绅地主们不想。

    况且,如今的韩桢也已经到了极限,火器彻底消耗殆尽,因打仗导致商道断绝,硫磺、硝石运不进来,火药工坊也因此被迫停工。

    先前为了应对战争而采购囤积的粮草,也吃光了,如今两路大军完全是就粮于敌。

    刘锜为何张口就要五万石粮草,实在军中没粮食了。

    眼下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坐下来,与赵宋和谈,借着大破西军,攻占山东的威势,尽可能的向赵宋要钱要粮。

    随后,好好经营山东之地。

    等新军整编操练,等火器研发制造,等官吏体系重新搭建……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才是他踏出山东,逐鹿天下的时刻。

    思索好了和谈之事,韩桢将密信收进怀中,拿起筷子正准备继续用饭时,却发现老九正打着饱嗝,餐盘里只剩下些汤汤水水。

    “嘿嘿。”

    老九尴尬的讪笑一声,解释道:“县长恕罪,俺最近馋坏了,俺这就去叫店家再做一些。”

    “不必了。”

    韩桢摆摆手,起身道:“吃好便走罢。”

    一路出了郡城,来到大军之中,韩桢寻来小武,吩咐道:“给你八千步卒,一千枚火器,外加八日的粮草,尽快打下登州。打下登州之后,便率兵先行回益都。”

    “末将领命!”

    小武抱拳应道。

    待小武率兵离去后,韩桢则率领大军朝兴仁府赶去。

    ……

    ……

    五万石粮食的折子,快马加鞭送回东京城后,宋徽宗不带丝毫犹豫,大手一挥就批了。

    只要能保住兴仁府,别说五万石了,十万石他也照给不误。

    粮草并非全是粮食,水分很大,其中战马与牛驴等牲畜吃的干草占了六七成。

    剩余的粮食,也并非大米、面粉等精粮,而是粟米、大豆、小麦等杂粮。

    很快,五万石粮草便顺着五丈河运往济阴郡。

    刘锜只给了五日时间,然而五万石粮草三日便送到了。

    看着一辆辆满载粮草的牛车运进军营,刘锜不由一阵感慨。

    县长说的对啊,有时候不逼一逼,你永远不知道那帮贪官办事的效率有多高。

    刘锜信守承诺,五万石粮草一到,便罢兵止戈,驻扎在济阴郡外十里处的山谷中。

    不过他也没有放松警惕,将军中斥候营的探子全部放出,几乎覆盖了整个兴仁府。

    赵宋方面若有调兵迹象,瞒不过这些斥候。

    郡城之中,李邦彦等人弹冠相庆,摆酒设宴。

    青州贼肯休兵止戈,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一次不小的胜利。

    然而,还不等李邦彦高兴太久,一则战报传来。

    南京应天府陷落!

    应天府虽不如兴仁府距离东京城近,可也紧挨开封府,随时都能举兵攻入京师。

    最关键的是,应天府一丢,开封府通往南方的水路将会彻底断绝。

    那可不单单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更关乎东京城的一百八十余万百姓的吃喝拉撒。

    宋徽宗惊惧之下,赶忙传旨给李邦彦,让他想尽一切办法,让青州贼止步应天府。

    李邦彦慌乱之下,再度找来刘锡:“刘将军,劳烦你再跑一趟,问一问那刘锜,如何才能让应天府的反贼止戈?”

    “事关重大,况且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下官怕传错了话,不如李相随下官去一趟。”

    刘锡这几日,也已经有些回过味来了。

    反贼越凶猛,官家反而不会动他们刘家,这一点从李邦彦等一众朝堂重臣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一身轻松,该吃吃该喝喝,甚至对李邦彦等人,都没先前那般恭敬了。

    听到要去反贼军营,李邦彦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不过考虑到刘锡说的也有道理,万一传错了意思,那可就完了。

    况且,上次被青州贼抓了,也并未对自己怎么样。

    念及此处,李邦彦整了整衣裳,朗声道:“好,本相随伱去一趟!”

    此话一出,吴敏诧异的看了一眼李邦彦。

    这浪子宰相,也并非那么不堪,还是有些胆气与担当的。

    他李邦彦都有如此担当,吴敏自然不甘于后,起身道:“李相稍待,本官陪你一齐前往反贼大营。”

    这下子,轮到白时中傻眼了。

    因为吴敏这个举动,无意之中,反倒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见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白时中神色变幻,最后咬牙道:“本……本官也去!”

    曾楙讪笑一声,搪塞道:“本官还需坐镇郡城,处理公务,就不去了。”

    他又不是使节团的人,为何要冒这个险。

    李邦彦深吸一口,迈步踏出管驿。

    观其背影,颇有些慷慨赴义的意味。

    在四百捧日军骑兵的护送下,一行人出了城,直奔青州军大营而去。

    军营中。

    刘锜握着一把匕首,正在杀猪。

    时间进入二月中旬后,天气渐渐转暖。

    这场大寒虽冻死了不少北地百姓,可到底也是有些好处的,深藏在田地里的虫卵也尽数被冻死。

    今年只要不再遇大旱或水涝,必定是个丰收之年。

    山中的动物,也开始出来觅食了。

    闲来无事,刘锜便让士兵去附近山中打猎,补充些油水和肉食。

    如今,他杀猪的技巧愈发娴熟。

    放血剥皮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引得一众围观士兵纷纷拍手叫好。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凑上前道:“都统,赵宋的狗官来了,说要寻都统议事。”

    闻言,刘锜将匕首交给一旁的士兵,叮嘱道:“猪肝给俺留着,吩咐厨子,一半炒了,一半做汤。”

    交代完,他这才迈步来到军营外。

    此时,李邦彦等人面色忐忑,一双目光打量着军营。

    刘锜大步踏出军营,扫视一圈众人,笑道:“李相公,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尚可尚可。”

    李邦彦堆起笑容,拱手回礼。

    吴敏与白时中还是第一次见刘锜,面容虽稍显稚嫩,但身形却魁梧壮硕,眉宇之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威严与沉稳。

    好一个少年英雄。

    刘仲武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寒暄之后,刘锜问道:“李相公前来何事?”

    “……”

    李邦彦欲言又止。

    见状,刘锜邀请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来白虎堂商谈罢!”

    说罢,他转身走进军营。

    李邦彦等人也只得跟上。

    一路进来主帐,刘锜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扬了扬下巴:“李相公所为何事?”

    自打跟了韩桢后,他便将其视为偶像,言行举止各方面,都不由自主地模仿。

    还别说,这番架势将李邦彦三人震慑住了。

    斟酌了一番言辞,李邦彦开口道:“方才接到战报,贵军打下了应天府。”

    “确有此事!”

    刘锜点了点头。

    李邦彦提议道:“如今你我两方正值和谈之际,不宜兵戎相见,能否让贵军退出应天府?”

    “退出应天府?”

    刘锜顿时乐了,调侃道:“李相莫不是昨夜花酒吃多了,这会儿还没醒酒罢?”

    李邦彦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之色,还真被刘锜给说准了,他昨夜确实喝了花酒。

    一旁的吴敏出声道:“即便不退出应天府,也该休兵止戈,并且不得截断汴河、大运河等水路。为表诚意,我等可再送五万石粮草!”

    “二十万石!”

    刘锜也不废话,直接报出一个数字。

    李邦彦心下一喜,只要反贼肯休兵,一切都好说。

    只见他面色为难道:“刘将军,二十万石太多了,便是东京城一时间也拿不出恁多粮草,需得从南方各地调集。”

    这就属于睁眼说瞎话了。

    不过谈判嘛,本身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定在了十二万石,且干草不得超过五成。

    双方对这次谈判都很满意,且都觉得自己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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