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汉水而上百余里,有水名曰南河,折而向西,深入崇山峻岭,逾二百余里,即抵房州。
曹操辅佐刘延庆,二人领了宋军三万,即沿此途杀奔而来。
为防贼兵有备,曹操委燕青总督哨探之事,燕青精选出五百轻捷敢战之士,直探出五十里外,所遇无论樵猎、行商,皆抓入军中随行,五日行军三百里,直抵房州城下,只见这座城池,当真不凡!
《史记》描绘房州,有如下几句:“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
其城整体位于一座土山上,周围山岭连绵,北为武当山,南为神农架,森林莽莽,虎啸猿鸣之声不绝于耳。
按曹操本意,原是欲以奇袭之策,猛将骑兵,一鼓而下此城,不料到了之后大失所望,那座城高立土丘,四门紧闭,城上巡逻贼兵不绝,竟是一副临战之态。
好在此城不大,曹操失望之余,干脆明刀明枪摆出强攻之势,散开兵马,四下围住。
曹操望城兴叹不能急下,城中却是炸开了锅,
王庆今日有心腹手下,新寻了一个美人献上,正在家里得意快活,忽然听见施俊哭丧般飞奔来报:“大王不好了,宋军十数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将城子围得水泄不通也。”
王庆被这一嗓子,吓得几乎缩阳,裤子也不及穿,放下长袍挡住两条毛腿,狂奔出来道:“前面军马未闻败阵,如何便给宋军深入本州?”
这时城里有头脸的如李助、范全、方翰、丘翔、施俊,以及负责统领城中军马的刘以敬、上官义,都已赶到王庆的楚王府。
这其中方翰乃是伪枢密使、丘翔乃是伪御营使、施俊乃是伪殿前指挥使,这三个都是段三娘的姻亲,文才武略一丝全无,却都位高权重,此时慌慌张张如热锅蚂蚁一般,指着李助责骂道:“都是这厮胡乱安排,教把精兵猛将尽数调出,如今城里只一万余人,敌军十余万围城,如何是好?”
王庆的表兄范全,当初王庆杀官逃狱,多蒙他相救收留,又是他重金从金陵安道全处,淘换来去金印的妙方儿,替王庆点去金印,因此十分得王庆敬重,得势后授他尚书职位。
范全和李助颇为交好,此刻见好友脸色难看,出身喝道:“既然都要求富贵,干下这捅破天、诛九族勾当,免不得事成则庆,事败则死。胡乱埋怨,能济甚么鸟用?再说宋军兵临城下,如何应对,还要看大王、军师定计做主,你三个泼赖休在此胡搅蛮缠,都给我夹了鸟嘴,不许放荤屁。”
一席话骂的三人气焰全无,尤其段二、段五不在,这三个只是段三娘堂表兄弟,关系终究是差了一层,只得忍气吞声,夹住鸟嘴不言。
王庆得了范全暗示,恍然领悟,连忙拜李助道:“局势艰难,方见国士手段,如今大难临头,军师必有以教我。”
李助长叹道:“本来段二大帅依托汉水,拒敌城下,待段五大帅在西京打出声势,宋军自然难顾首尾,便可趁机取事,不料段二大帅如此……呵呵,如此勇烈,竟然舍坚城与敌野战,段五大帅又如此……呵,如此稳健,虽然山路难行,却也未免太缓,以至满盘落索。”
又道:“若某所料不错,杜壆这一路军,却是去和李怀会师一处,以至于白白让出了道路。不过这般一来,他两路合力,童贯决计无法急破,也只得困守孤城,只待段五大帅那头消息传来,又或他城中粮尽,立刻便是进退两难局面。”
丘翔忍不住怒道:“这般说来,你却是料到杜壆那厮会让开道路?那为何不早做防备,南丰军马调些来也好。”
房州守将刘以敬闻言,将手一拍,惊道:“啊呀,丘大人且莫发怒,若这般说,杜都督出兵次日,军师便传令叫我紧闭了房州四门,只早晚各开半时辰,城上巡逻军卒,加了一倍。”
王庆惊道:“这般说来,军师却是早已料定宋军将来?”
李助摇摇头道:“未雨绸缪罢了,本来以为童贯未必有这等智思决断,如今看来,此人征战多年,也非泛泛之辈。不过纵然如此,所来者至多一支偏师,主力还在襄阳,所谓十几万人马之说,太也胡闹,以臣料度,少则两万,多则四五万罢了。”
王庆听了还有不信,当下令刘以敬、上官义两个,遍巡四城,数敌帐灶。
两个去不多时回来,喜道:“宋军最多约莫三四万,军师所言果然不错。”
方翰皱眉喝道:“纵然三四万,也比我城里兵马多得多,难道还是喜事?”
李助淡淡道:“山路难行,宋军又无水师,仓促来此,能带多少粮草?他打得本是奇袭破城主意,如今我这里防备稳当,他奇袭之策已然自破,此城地势又佳,莫说尚有一万多兵马,便是只有两三千,他难道便能打动?因此只需倚城紧守,不出十日,敌人必粮尽而散,届时我亲自出城掩杀,不放他一个生离此境,再挑了这几万颗头颅去堆在襄阳城下,宋军胆气必丧,说不定连童贯都要投降。”
王庆听了大喜,拍手道:“寡人有先生相助,足可高枕无忧也!”
方翰三人对视一眼,都堆起笑来:“军师神机妙算,果然不同凡响。”方翰又趁机举荐道:“大王,我枢密院里有李雄、毕先、柳元、潘忠四个猛将,可堪重用,正好叫他们助刘将军守城。”
王庆不耐烦挥挥手道:“既然如此,遍封他四个做统军使,都在刘以敬、上官义两个手下听用。”
他本来慌慌张张,这会见李助成竹在胸,解了心烦,不由想起新入手才入了几下的小美人来,当下挥散众人,便要回去享用。
不料刚回过身,便见段三娘手持一条血淋淋的短柄狼牙棒,满脸杀气虎步而出,大喝道:“宋兵在哪里?老娘去与他们一决死战。”
王庆心中一慌,预感不好,连忙扯住老婆那水牛一般臂膀:“啊呀,三娘,军师已定下御敌妙计,岂用你去杀敌?伱这棒子上的血何处沾来?”
段三娘虎起脸道:“出来时正遇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狐狸精,我想她这般姿色,宋军打进城来,岂不是要让你做乌龟?于是一棒先打杀她,保住你这撮鸟的体面,你不说磕头谢我,瞪那鸟眼看谁?”
王庆听了大怒,一把抢了范全腰间宝刀:“啊呀,好容易寻个爱妃,又惨死在你手,段三娘!老子今天和你若不分个生死,老子的姓氏便颠倒了写!”
段三娘大怒道:“你来、你来,今天不打的你做狗爬,老娘也不算条汉子!”
且不说这伪王府里,两夫妻刀来棒往打在一处,单说城外军帐之中,刘延庆满脸忧色,望着高耸的土山和城池,为难道:“不料这个城,地势如此出奇。若是攻打,扛着云梯上这土山,便是一桩难处。若是沿着小道上去,又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面,只消一队弓手,便挡得住千军万马。我等的粮草又有限……武将军,你可有甚么良策?”
有分教:金剑先生计自奇,孟德妙策未输其。闭城未必绝粮饭,掘土定能教水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