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戴宗要去战那赤盏晖,曹操一把拖住,摇头道:“兄弟,不是为兄的小觑了你,只是你的本事,却不在这一刀一枪。”
说罢劈手夺了戴宗朴刀,叫道:“你走得快,速速去搬取别人来救我,这里为兄的来挡住罢!”
他得了兵刃,胆气一壮,回过身来朴刀一摆,吐个门户,静待赤盏晖来厮杀。
戴宗哪里肯走,苦笑道:“兵马都杀得散了,小弟一时去搬谁个?只和哥哥同生共死罢了。”
说着抽出腰刀,“缠头裹脑”、“夜战八方”、“老太太照镜子”,连丢了几个厉害解数,最后摆一个“怀中抱月”的架子,拦定曹操身前,大喝道:“放着戴某在此,谁人敢伤我哥哥!”
赤盏晖看他二人,一个矮,一个瘦,浑不放在眼底,咧开大口笑道:“既然如此,先杀伱,再擒武植。”
说罢一斧头劈来,戴宗拧身蹿上去,把刀一迎,当的一声,那刀齐柄而断,亏得老曹手快,就后面一刀递来,拦下斧头,方救得戴宗性命。
老曹晓得戴宗本事,自不曾指望他,伸手扯着背心拖开道:“速走,莫要做婆妈形状。”
舞起手中朴刀,亲自同赤盏晖交战。
戴宗被老曹扯个踉跄,心急如焚,欲上前相帮时,手中只得一个刀柄。
正没主张,那些金兵纷纷杀了上来,戴宗再欲运使神行法时,已是迟了,吃个金兵一枪杆砸倒,其余人等纷纷大笑,便要上手拿他,忽听一人大喝道:“呔!谁敢欺我戴兄,统统给我死来!”
话音未落,一条大汉挺枪撞入人群,手起处扎翻十余人,一手拖起戴宗道:“戴兄快走,待兄弟替你断后!”
这大汉身后还有数百军,此刻一起杀上前,同金兵绞杀在一处。
戴宗爬起身看来,大喜过望,来者非是别个,正是“鬼帅”厉天闰!
忙叫道:“兄弟,快救武大哥!”
厉天闰失惊道:“大哥竟也在此?”四下一看,果然赤盏晖斧影之内,老曹若隐若现,正被逼得难当,连忙大喝一声,杀上前去挡下了赤盏晖,满口叫道:“哥哥快走!”
老曹遭赤盏晖杀得一身热汗,得厉天闰接应,方才长舒一口气,口中叫道:“兄弟,我去整顿兵马,你自小心,这厮不是好对付的。”
扭转身来,扯了戴宗便要逃,却被戴宗反手拉住:“哥哥休急,且待小弟做起法,带你同行吧。”
曹操听了顿时一喜:“妙啊,兄弟,有你这法,胜似骑马!”
戴宗立刻蹲下,自家小腿上解得一双甲马,系在了曹操腿上,念动口诀,喝一声“疾”,但见呼的一下,曹操腿上甲马无风自燃,隐隐听见鬼神尖叫。
曹操唬了一跳,忙把地上浮土灭火,戴宗目瞪口呆,拍大腿叫道:“苦也,苦也,哥哥命格贵重,我这小术驱用阴兵之力,那厮们不过阴魂,哪里近得哥哥的虎躯?”
老曹听了,虽然唬一跳,但是想起前世暮年,被伏皇后、董贵人、二皇子等阴魂所扰之苦,不由喜道:“是么?”
心中不由暗想:原来阴魂难近贵重之人,我记得那时要伐洛阳梨木做梁,夜梦梨木之神仗剑砍我,自此不好,日日见鬼,想来正是那厮坏了我的贵气……噫!也不知那梨木如今尚在,这个仇恨,倒是不可不报。
他却有所不知,梨木之神虽有灵验,毕竟不过山野小神,岂能近得堂堂魏武?
真正根由,乃是当初关羽头颅睁眼,冲破了老曹霸王之气,梨木之神方能乘虚而入也。
这念头脑中一转,便暂时搁下,却见戴宗怀中掏出许多纸钱烧化,重运神行法,脚下隐隐腾起一片阴云,口中道:“罢了,鬼神既近不得哥哥,也只好如此。”便罢老曹往自家背上一背,飞快便走。
戴宗瘦高,这般背起老曹,老曹的视野便和骑马仿佛,手中朴刀一指:“那里去!”戴宗飞一般便走了去。
二人转转折折,绕开两股金兵,好容易到了大帐不远,迎面二十余人拦路,为首的一个金将,手舞镔铁乌油棍,不知哪里抢得一匹战马,耀武扬威四处杀人。
戴宗见了,便欲避开,老曹见他人数有限,不肯再绕远路,大喝道:“兄弟休慌,只顾撞上去厮杀!”
这一声喝,早把金将惊动,这个金将也不是旁人,正是土家四将中硕果仅存的大哥土德龙,曹操不认识他,他却认识曹操,见了老曹,面露狂喜:“武植?哈哈哈哈,天助我也,这桩大功劳不料入得我手!”
兴冲冲便拍马来取曹操。
老曹咬牙道:“一个来,一个死,十个来,十个完,今日挡我者死!”
手中朴刀展开,便同土德龙大战。
土德龙也不是庸手,一条棍子上打乌云盖顶,中打老树盘根,老曹使朴刀不算趁手,一时吃他敌住了,土德龙身边那些兵士围上来,你一枪我一刀的,杀得老曹又冒一身汗。
戴宗见了心急,暗自忖道:自古斗将,上面人斗人,下面马斗马,我“神行太保”此刻便等同一匹战马,正好同他的这匹马斗上一回!
一念既定,忽然一拳打出,可怜土德龙座下那匹马儿,招了谁惹了谁?吃戴宗一拳打在眼睛上,疼得狂叫起来,把背一掀,土德龙顿时坐不稳鞍鞯,老曹眼前一亮,趁机一刀,劈在土德龙脸上,鲜血迸射,土德龙翻身落马,死在当场。
戴宗这一拳,便似打开了一片新天地,哈哈一声大笑,背着老曹杀入人群去,老曹挥刀乱砍,戴宗发足猛踢,那些金兵虽然勇猛,何曾见过这般犀利杀法?避得开刀时避不开腿,挨上了腿必要挨刀,三下五除二,二三十个金兵俱遭杀死。
老曹、戴宗两个同时大笑,一口气撞入帐中,老曹跳下来,先取铠甲披挂了,又把化龙刀配在身上,紧悬的心这才一松。
随即提起自家大槊,朴刀依旧交还戴宗,正要杀出去时,忽然帐篷一角,一块羊皮掀起,跳起一个人,叫道:“哥哥,带挈小生同去。”
老曹视之,乃是“智多星”吴用吴学究,两个手抖抖的,紧紧掐着一条铜链。
吴用虽然献得计谋出了差错,但那也是完颜阿骨打棋高一着缘故,一场兄弟,老曹如何不管他?忙招手道:“学究,你无事便好,且和戴宗护住我身后,我等杀出,去寻别的兄弟!”
吴用晓得什么“护住我身后”云云,全是给他面子说法,心中感激,连忙点头,又看了看戴宗道:“戴院长刀法我是知道的,有他和我在,哥哥背后万无一失。”
当下三人杀出,老曹持槊,大步当下,戴院长、吴学究,一口朴刀一条铜链护持两翼,便似一个“品”字形,直往那杀声激烈处荡去。
冲出百余部,只见一百多金兵,围着十几个人乱杀,“活闪婆”王定六、“白日鼠”白胜,都在其中。
曹操见状,吐气开声,大喝道:“兀那金狗,武大郎在此,谁敢伤我兄弟!”大步冲上去,槊起处,声若龙吟,一步杀一人,当者披靡。
金兵们惊叫,纷纷回身来攻,老曹个头虽矮,大槊却长,使得开了,谁能近前一步?白胜见了转机,眼前一亮,大叫道:“武大哥亲自来救我等,不在此时杀敌,更待何时?”
说话间,早把压箱底的本事施展出来,就怀里摸出一个石灰包,迎风一抖,二三十个金兵一起捂眼,白胜哈哈大笑,撞进身前,一连捅翻了五七人,王定六使一杆芦叶枪,也自连取人命。
跟随他们的十几个兵卒亦同时发力,顷刻间将这伙金兵杀散。
两下里合兵一处,白胜大叫道:“大哥,小弟替你打个先锋!”
曹操道:“你那石灰包,还有多少?”
白胜摇头道:“这种暗器不算磊落,我也只有一个。”
曹操听了叹息道:“既然如此,你和王定六兄弟,都去护持我身后。”
说罢当下便行,走不及多远,只见四五十个金兵满面笑容,扛着两个五花大绑的小将正自奔行。
老曹定睛一看,却是王贵、汤怀,不由大怒道:“兀那金狗,汝等把我两个小兄弟扛哪里去!”
大踏步拦住去路,挺槊便戳,后面一众兄弟掩杀上来,起手杀翻十余人,这伙金兵大惊,弃了俘虏翻身便跑。
王贵、汤怀两个滚翻在地,满身泥尘,白胜上前割断绳索,二人跳起身来,抱住老曹,大哭道:“武大哥,快去救我家岳大哥!”
老曹惊道:“鹏举贤弟恁般好武艺,谁能困得他住?”
王贵哭叫道:“金狗中有个大和尚,武艺好生了得,出手便杀了我兄弟张显,岳大哥怒不可遏,当即同他大战,我二人亦尽力相帮,不料那厮奢遮无比,先后打翻了我和汤怀,岳大哥也只得苦苦支撑。”
曹操听了也慌,叫道:“如此还等什么?快快引路,我等去并了那个贼秃!”
王贵、汤怀抹一把泪,地上胡乱拾件兵器,飞奔在前引路,老曹等紧随其后。
有分教:
十里连营化战场,豪杰奋起动刀枪。各凭武艺争生死,一片甲光映血光!
1、呈上木匣,操开匣视之,见关公面如平日。操笑曰:“云长公别来无恙!”言未讫,只见关公口开目动,须发皆张,操惊倒。众官急救,良久方醒,顾谓众官曰:“关将军真天神也!”
2、却说曹操在洛阳,自葬关公后,每夜合眼便见关公……众官曰:“洛阳行宫旧殿多妖,可造新殿居之。”……苏越曰:“此去离城三十里,有一潭,名跃龙潭;前有一祠,名跃龙祠。祠傍有一株大梨树,高十余丈,堪作建始殿之梁。”
3、回报此树锯解不开,斧砍不入,不能斩伐。操不信,自领数百骑,直至跃龙祠前下马,仰观那树,亭亭如华盖,直侵云汉,并无曲节。操命砍之,乡老数人前来谏曰:“此树已数百年矣,常有神人居其上,恐未可伐。”操大怒曰:“吾平生游历,普天之下,四十余年,上至天子,下及庶人,无不惧孤;是何妖神,敢违孤意!”言讫,拔所佩剑亲自砍之,铮然有声,血溅满身。操愕然大惊,掷剑上马,回至宫内。是夜二更,操睡卧不安,坐于殿中,隐几而寐。忽见一人披发仗剑,身穿皂衣,直至面前,指操喝曰:“吾乃梨树之神也。汝盖建始殿,意欲篡逆,却来伐吾神木!吾知汝数尽,特来杀汝!”操大惊,急呼:“武士安在?”皂衣人仗剑砍操。操大叫一声,忽然惊觉,头脑疼痛不可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