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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在千里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一路向南(下)

    “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姜牙牙一脸无辜地说道。

    叶长衫轻轻地举了举袋子。

    姜牙牙见状立马露出生气的表情,说道:“你可别冤枉好人啊!这袋子一直放在你身边,我……我怎么碰的到?就算我想,你……你这么厉害,能察觉不到吗?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姜牙牙故意将声音提高几分,以显得自己十分理直气壮。

    “你一定偷吃了。”

    “我没有!”

    叶长衫语气坚决,这让原本态度十分肯定的姜牙牙出现一丝慌乱。昨夜她明明十分肯定叶长衫睡得很熟,而且自己也将残渣收拾干净了,更重要的是自己也就吃了小半块,完了还将袋口按原样封了回去,这……这叶长衫连袋子都没打开,他如何能发现?不对!他一定是在唬我!

    就在姜牙牙暗自分析时,叶长衫轻轻地说道:“蛋壳不见了。”

    “蛋壳?”

    “对,蛋壳。”

    “那是什么?”

    叶长衫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小块半个指甲大小的蛋壳碎片,随后将它轻轻放在袋子扎口,说道:“我有个习惯,会在袋口放一小块蛋壳。”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习惯?”

    “因为之前英平……咳、咳……因为之前总有人会偷吃我做的东西,所以就用这法子来防那人。”

    姜牙牙听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叶长衫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蛋壳不见了,所以,你肯定偷吃了。”叶长衫幽幽地补了一句。见姜牙牙呆立在原地不肯动,他又说道:“行了,咱赶紧走吧,待会儿我看路上有什么野果能吃的。”

    姜牙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不想承认,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见叶长衫没理自己牵着马就向前走,她也只好怨念地瞪了瞪叶长衫,随后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姜牙牙一直拿着根掉落在车厢内的树枝,不停地在木板上画着圈圈,心里还一边非常不满地‘评价’起叶长衫——无趣!冷漠!闷葫芦!不懂得关心人!这个呆瓜真是一个优点都没有,真不知道以后哪个倒霉姑娘会嫁给这种人!哦对了,这人花钱还大手大脚,一点都不会精打细算,真是没救到了极点……

    姜牙牙一边暗骂着,一边美目却在叶长衫宽厚的背影上上下扫视,直到最后她的目光被腰间那个重新被缝好但却皱皱巴巴的荷包上。这个荷包又旧又普通,和昨天他交出去的玉佩、银两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他为何却……却表现得如此剧烈?难道说这荷包还有什么故事不成?回忆起昨日叶长衫的反应,这让姜牙牙第一次对叶长衫产生了好奇的情绪。

    “喂!我问你个问题。”姜牙牙拍了拍叶长衫的肩膀说道。

    叶长衫半转过脑袋,示意自己已经听到她的问话。

    姜牙牙漂亮的大眼睛转了一转,她轻轻咬住嘴唇,像是有所顾忌一般,道:“那……那你得先保证,我问你后你不许发脾气啊。”

    叶长衫眉头一皱,显然他不知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又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见叶长衫没有反对,姜牙牙双眼眯成一条缝,随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开口问道:“你这荷包……到底什么来头啊?我看你好像……好像很在乎它。”

    听姜牙牙提起这个,叶长衫心头莫名一疼,他伸手摸了摸已不再平整的荷包,像是在确认此物依然挂在身上一般。

    “它…它是别人送给你的么?”

    叶长衫没有说话,不过是默默地点点头。

    “是个姑娘?”姜牙牙再试探道。

    叶长衫依然默默地点点头。

    姜牙牙哦起小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见叶长衫一脸沉思的样子,她再次开口,不过此次她显得格外的小心谨慎,甚至连声音都降低不少——

    “那这个姑娘她……她……她现在在哪?”

    叶长衫猛然回头盯住姜牙牙,像是被触及难以抚平的伤疤一般。

    看着叶长衫寒若冰霜的眼神,姜牙牙被吓了一跳,可这次她却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言辞,只是不自觉地保住双膝,眼神充满无辜。

    见少女可怜兮兮的模样,叶长衫眼中的寒光柔和不少,他回过头呆呆地望向前方,随后轻叹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要是知道,我会不顾一切地去需找她,哪怕她在天涯海角……”

    感受着叶长衫语气中的绝望与悲伤,姜牙牙的心也跟着一软,她虽没经历过男欢女爱,但她毕竟也对这东西产生过向往。一联想到原本两情相悦的二人竟不能在一起,姜牙牙也感到难过,这也是她第一次对叶长衫产生一丝怜悯。

    “那要是有人出重金买它呢?比如……比如五百两、一千两、两千两?”

    叶长衫想也没想,直接摇头否定。

    “嗯…..那五千两、一万两呢?”

    叶长衫依然摇头。

    “那五万两!十万两!二十万两!”

    这个数字对于叶长衫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但他依然没有半点犹豫,仍然摇头不止。

    姜牙牙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其他答案,于是她选择了沉默。虽说她也不会真的拿出十几二十万的银票出来试探叶长衫,但见叶长衫态度如此坚决不动摇,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在她的认知里,本以为哥哥这样有毅力、有恒心、不花心的才叫完美的男人,其他的十个里面只怕十个全都是花心大萝卜!可这个叶长衫呢,人虽然呆了点,长得也有些黑,性格也闷了些,又不知道讨女孩子欢心……但他却不像那些油嘴滑舌的公子哥那般喜新厌旧,加之他还算有那么丁点优点,比如做的东西还挺符合本姑娘的胃口、修为似乎也挺高的,唔……就是不太持家、不太精明,换做我是那姑娘啊,要是听见这笨蛋不肯拿这荷包去换几十万两银子,本姑娘肯定骂死他!

    “阿嚏——阿嚏——”

    就在这时,叶长衫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谁骂我……”

    “噗嗤——”

    见叶长衫傻里傻气的样子,姜牙牙忽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叶长衫循声望去,只见少女此刻正一脸灿烂地看着自己,其清丽美艳当真如百花绽放,如此美好的画面竟然让叶长衫微微一痴。

    见叶长衫盯着自己怔怔出神,姜牙牙脸又是一红,她收起笑容嗔道:“看什么看!”

    叶长衫回过神,慌乱之中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道:“我……我看你笑什么。”

    “笑什么?”姜牙牙用着顽皮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叶长衫,道:“我笑你真的是一个呆瓜啊!”

    ……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二人的关系缓和不少。叶长衫的态度渐渐的变得不再冷漠,姜牙牙虽然口头上依然时不时的数落叶长衫,但却不似先前那般嫌弃。不过最令叶长衫感到奇怪的是,姜牙牙这几日像是好奇宝宝一般总是缠着叶长衫让他讲伊依与他的故事。叶长衫本不愿多提伤心事,但终究还是架不住姜牙牙的软磨硬泡,便向她述说起了过往种种。如此一来倒也将一直被压在巨石下的那颗尘封已久的心短暂的活了过来,而且叶长衫每次提起伊依时,原本大大咧咧的姜牙牙都会瞬间安静下来表现出一副乖巧的小女儿姿态,这一点也是叶长衫愿意继续述说的原因。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同行小半个月。过了今天他二人就能离开这深山老林,前方便是闻名天下的后韩国度新郑。

    今日,姜牙牙起得格外早——或者说,她昨夜就压根没睡。昨日叶长衫讲述了他与伊依的离别,在知晓二人竟然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伊依便孤身一人远嫁北魏时,姜牙牙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天呐!这简直就是天下最悲剧的悲剧,不能与自己的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就罢了,还要背井离乡嫁给一个压根就不认识的人,这要换成自己只怕早就疯了吧!这个伊依也是个可怜的苦命人儿。

    回忆一路历程,姜牙牙忽然有些明白叶长衫为何总是一副心若死灰样子。与此同时,她对叶长衫也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种感情是同情还是怜悯她始终琢磨不透,也无法表述清楚,但这种感觉总是会让她把自己带入到叶长衫与伊依的那段感情中,她总是会想——如果自己是伊依,在面对这样令人绝望的现实,她会怎么做?是誓死不从?还是是以死明志?亦或是拉着叶长衫的手浪迹天涯?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久久无法散去,令她深陷其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树林照射在车篷上,姜牙牙轻轻地从车上走下,车外的叶长衫尚在睡梦中。见叶长衫似乎仍在沉睡,姜牙牙先是斜眼瞟了几眼叶长衫,随后索性将车上的小木凳取下,坐在一旁单手托着下巴,静静地打量起来。

    这人明明一点趣都没有,怎么自己却越来越喜欢听他说话?还有啊他的样貌普通至极,明明与英俊潇洒挨不上边,可自己却越看越顺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位伊依姑娘虽说命运悲惨,但她这一辈子有这么个知心人时时刻刻念着她,也算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姜牙牙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之中既夹杂着惋惜也夹杂着羡慕。正当她想起身时,叶长衫腰间那个已有些破烂的荷包再次吸引她的目光。看着叶长衫缝得乱七八糟的针线,姜牙牙不禁摇了摇头。

    这人真是笨手笨脚,连几针简单的线都缝不好!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姜牙牙竟伸手将荷包从叶长衫的腰间轻轻取下,随后从车厢中取出针线盒,开始重新修补。平日里她虽然没怎么自己动过针线活,但光是看那些丫鬟缝补她也学得一些。

    姜牙牙一针一线都缝得十分仔细,来来回回十几针下来倒也有模有样,比叶长衫缝补的确实好看不少。

    就在姜牙牙准备完成自己的‘处女作’时,叶长衫终于醒来。在看见姜牙牙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旁后,他随口问道:“今儿怎么起这么早?该不会是又在偷吃吧?”

    姜牙牙本对自己的‘大作’还挺满意,可不像叶长衫一句话就让她感到生气。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气鼓鼓地看着叶长衫,同时举起纂成拳头的右手,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我……”

    叶长衫想解释什么,可想了半天却又不知说什么,索性选择闭上嘴巴,省得再说出什么惹这位大小姐生气的话。

    见叶长衫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姜牙牙又感到一阵好笑,她嚣张地擦了擦鼻子,道:“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计较!哼!”

    说罢,姜牙牙像一只高傲的小公鸡昂着脑袋转了回去,继续手上的针线活。

    “你……在做什么?”

    见姜牙牙专心致志的模样,叶长衫不禁有些好奇。

    姜牙牙在收完线后,得意洋洋地说道:“本姑娘大发善心,帮你将荷包重新修补了一下,你看,比你缝的好多了吧?”

    叶长衫原本还有些起床气,可当他听到姜牙牙说‘荷包’二字时,他慌忙伸手去腰间——果然,原本挂着荷包的地方已空荡荡。此时抬头一看,发现那荷包正被姜牙牙托在手心。

    叶长衫先是一愣,随后一惊,像是险些失去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一般,最后又是一怒。只听他强压住心中的怒气,说道:“快把他拿回来!”

    听叶长衫口气如此重,姜牙牙也是一愣,可她依然没意识到叶长衫情绪的变化,只是叉着腰说道:“喂!本姑娘好心帮你重新缝补,还险些扎到手,你不先谢谢本姑娘,反而——”

    “拿回来!”

    叶长衫忽然怒喝一声,其声音之大,将树林中的鸟儿惊起不少。

    姜牙牙也被叶长衫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了一跳,她惊讶地看向叶长衫,发现叶长衫一脸怒气,表情甚至带着一丝狰狞,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你……你……你敢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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