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不知事。”
柔妃声音淡了几分,进御书房后,这是她第一次自称臣妾。
柔妃与皇帝青梅竹马,最清楚他的性子,外人面前,他喜欢展示自己的威严,最重规矩,可关着门,他希望有一个人能平常的对待他。
这里面的尺寸,柔妃一直把握的很好。
皇帝高兴时,柔妃陪他做寻常夫妻,不高兴,这人就是不可冒犯的天子,她和后宫妃嫔一样,小心捧着。
“柔儿。”皇帝微恼,待看到柔妃泛红的眼尾,他叹了声,“奕儿无大碍,若真伤的严重,便是定国王府再霸道,朕也不会叫杨束好过。”
“奕儿年纪也不小了,等他回建安,朕让他跟在太师身边。”
柔妃惊讶抬头,自古以来,唯有储君才有资格受三师教导。
“朕还有奏折要看,你先回去,晚上朕去陪你。”
知道帝王的耐心到底了,柔妃没再使小性子,乖乖退下了。
出了御书房,柔妃眼帘轻掀,这一趟,远超她的预想。
杨家军个个骁勇,剽悍,皇帝怕到了骨子里,柔妃当然知道,他不会处置杨束。
既然不能处置,那总得抚慰下受伤的儿子。
柔妃去御书房,就是给郭奕争好处的。
成年的皇子,越来越多,储君之位,却迟迟不定下,柔妃如何能不心急,郭奕是比别的皇子多些宠爱。
但宠爱,瞧着好看,实际虚的很。
就像她,明明和他早早定情,也曾得过许诺,可最终,在大局面前,还不是居于皇后之下。
唯有确实到手,才让人安心。
就目前看,皇上是属意奕儿的。
“往青州传信,让三皇子好好养伤,早日回建安。”柔妃对身后的宫女道。
看着顶上四方的天,柔妃眸色幽深。
一大早,杨束就领着人离开了青州,马车里,见冰化没了,杨束把泡在水里的葡萄捞了起来。
“崔小郎君真是气魄,居然敢一个人跟着我,还跟我同处一个马车。”
“你不会真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我劝你熄了这个心,我可是成婚了,以你的身份,应该不会给人当妾吧。”
“吃东西都堵不了你的嘴?”崔听雨将书翻了一页,他大概是真的无聊,才能喋喋不休的讨骂。
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给你。”杨束把一串葡糖放崔听雨面前。
昨晚,他以伙食费、住宿费为由,敲了崔听雨一千两。
拿了钱,杨束是很大方的。
“据我了解,业国也未立储,崔小郎君有个胞弟,极是聪颖,是什么人能让你不远千里,连亲弟弟都不顾跑到燕国?”
“意中人?”杨束脑袋往前伸了伸,满眼探寻。
崔听雨抬眸,“你很闲?”
“一坐坐半天,你不闲?”杨束折扇碰了碰她的手,“反正无聊,干脆聊两句。”
崔听雨没理他,拿起个葡萄放进嘴里。
“宫里教养的就是不一样,吃个东西都赏心悦目。”杨束嘴角含笑,夸道。
崔听雨瞟他,这家伙不是一般的恶劣。
他恼她跟着他,就搅的她不得安宁。
“你准备何时起兵?”崔听雨轻启红唇。
“起兵?”杨束一脸茫然,“起什么兵?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定国王府满门忠烈,如何会有造反之心。”
“本世子更是一心向燕国。”
崔听雨太阳穴跳了跳,“你嘴里是不是没吐出过实话?”
杨束把葡萄扔嘴里,轻摇扇子,“崔小郎君,不要以己度人。”
“只能两辆马车?”
“对,两辆,你要受不住本世子的俊美,可以下去走。”杨束笑的阳光。
“当然,你也可以问问谢老头愿不愿意跟你共乘。”
崔听雨微侧身,将杨束隔绝在视线之外,谢戌迷上了解剖鸡和老鼠,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崔听雨不想被他顺手解剖了。
至于在外面走,如此炎热的天气,她撑不住多久。
所以,就算再烦杨束,她也只得忍着。
“崔小郎君,业国的公主,都和你一样漂亮?”
“崔听雨?”
见人完全叫不应了,杨束没再戏耍她。
“世子。”
方壮敲了敲车厢,把一封信递进去。
崔听雨放下书,也不掩饰,就看着信。
“瞧也没用,又不是给你的。”杨束语气随意,把信拆开,扫了两眼,他揉了揉眉心。
杨束保证,下次去哪都带着柳韵。
这女人真就行走的字典。
“糟心事?”崔听雨看着杨束。
“哟,你不是真对本世子动心了吧?”
杨束把信装回去,打开水袋喝了口,“崔听雨,别低估本世子,但也别太高看。”
“我是装了点,但都是为了生存,被手足的惨状吓的,你不会以为我能对业国造成威胁吧?”
崔听雨看着晃动的车幔,一望着杨束,她心里就莫名的警觉,升起危机感。
没达到目的前,她还不能回业国,也就无法动用人手,查探杨束,看看这个人背地里都做了什么。
究竟是安于一国,还是有争霸之心。
其真实品行,又是怎样的。
“在想什么?”杨束悠悠出声。
“我挺高兴,这些年,我听着的都是嘲讽声,鲜少有人重视我,把我放眼里。”
“你是第一个。”
“不得不说,极有眼光。”
“你要是男儿,我一准和你结拜。”
杨束噙着笑,整个人的状态无比放松。
崔听雨继续看她的书,她和杨束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这个人满嘴假话,她是能确定的。
如今看着是真心吐露,但你要信了,绝对被他牵着走。
稳如磐石啊,杨束暗暗摇头,这女人,居然对他有这么深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