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隐入云层的那刻,地上的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声音太小,巡视卫兵继续往前走,毫无所觉。
几个翻滚,领头的黑衣人靠近了帐篷。
借着遮挡,他摸向主帐。
手腕一转,黑衣人握住短刀,等待了两分钟,他跟同伴对视一眼,来到了值守卫兵的身侧。
两人同时出手,在值守卫兵发出声响前,捂住他们的口鼻,一刀捅进喉咙。
下一秒,另两个黑衣人从帐篷一侧出来,将倒下去的卫兵拖去暗处。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扒下卫兵的衣物,穿在自己身上。
最开始动手的黑衣人,在看了看周围后,快步进了帐篷。
蒋文郡翻了翻身,等他察觉到不对,脖子上已经贴了把冰凉的匕首。
“别出声。”黑衣人手上用力,划破了蒋文郡颈间的皮肤,温热的液体当即往下流。
蒋文郡手心一紧,紧紧盯着黑衣人,呼吸重了重,压低声线开口,“你要什么?”
黑衣人堵住蒋文郡的嘴,一刀切下他胸口的一块肉。
“都说了,别出声!”
“你是聋的?”黑衣人语气狠厉,又是一刀划过去。
蒋文郡眼睛大张,喉咙里发出闷哼。
“唔!”
蒋文郡试图抓住黑衣人,同他谈条件。
剜肉的疼痛让蒋文郡面容扭曲,眼珠子往外突,呼吸怎么都无法保持平稳。
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外头的人是都死了?!
蒋文郡思绪混乱,又惊惶又愤怒。
脖子上的疼痛感,不断刺激蒋文郡的神经,他从未离死亡如此近过。
性命完全捏在别人手里。
当务之急,是把杀手打发了。
“唔……”
蒋文郡看着黑衣人,用行动和眼神表达一切都可以商量。
黑衣人笑了笑,手掐住蒋文郡的脖子,一刀捅在他胳膊上,紧接着划拉下一块肉。
蒋文郡头昂了昂,要不是嘴被堵住,一定叫出了声。
“不要怕。”
黑衣人安抚的摸了摸蒋文郡的脖子,刀尖抵在蒋文郡的胸口,一点点扎进去。
“我们此来是同二公子亲近的,绝不伤你的性命。”
黑衣人边说边移动位置。
蒋文郡脖子和头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如蛇般突起,整个胸膛,没有一处平坦的,全是血洞。
“二公子,忍忍,就剩一刀了。”
黑衣人拍了拍蒋文郡的头,安慰他。
“唔!”
蒋文郡莫名恐慌,再次挣扎。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挣不脱黑衣人的钳制。
“你怎么跟蒋兴邦一样不乖呢。”
寒光一闪,黑衣人挑断了蒋文郡的手筋。
蒋文郡无声惨叫,身体不受控的抽搐。
“真脆弱。”
黑衣人把蒋文郡的左手摊开,一匕首插在床板上。
看着昏死过去的人,黑衣人直摇头,这点子痛都受不住,他怎么敢使坏的。
给蒋文郡盖好被子,黑衣人出了帐篷。
“冯五他们呢?”
黑衣人问值守的“卫兵”。
“已经撤了。”
“什么!跑了?!”黑衣人倾听了下周遭的动静,脚步移动,隐入暗处。
“一群没义气的家伙!”
“也不知道等等人!”
黑衣人在心里漫骂。
半刻钟后,巡视的卫兵走到主帐,见外头没人守着,他们皱了皱眉。
“跑哪去了?”
“二公子的帐前都敢溜,真是活腻了。”百夫长冷着脸,让手下去找。
“这里躺着人!”
卫兵的声音刚发出,百夫长就走了过去。
火把一照,他面色变了,“不好!”
“二公子!”
百夫长眸子猛抬,快步进帐篷。
“有刺客!”
喊声划破长空,安静的夜彻底被打破,火把不停变换方向,帐篷周围哪哪都是脚步声。
折腾到天明,声响才止息。
整个队伍,安静的可怕,每个人脸上都是惶恐之色。
忙活了一晚,他们却连刺客的影子都没看到。
二公子醒来,绝对要发怒。
还是大怒。
“啊!”
蒋文郡眼皮子颤动,人未醒,喉咙里已经痛叫了出来。
大夫忙上去摁住他,防止伤口再次裂开。
“杨束!”
“是杨束!”
“是他!”蒋文郡胸口起伏,嘶吼出声。
“来人!”
“梁武!”
“都死哪去了!”
身体的疼痛和昨晚的惊吓,让蒋文郡异常暴躁,他眼里的杀意几乎实质化,整个人如同毫无理智的野兽,满脑子都是对杨束的报复。
“二公子。”一旁的百夫长嘴唇蠕动,不敢去看蒋文郡的眼睛,小心翼翼开口,“梁武、梁武死了。”
“不光他,曾玉宗、柴飞、韦咏都、尤晋鹏也都于昨晚遇刺。”
“死了?”蒋文郡愣了愣,随即目光落在百夫长身上,阴冷骇人,“你呢,你怎么活着?”
百夫长连忙跪下,大气不敢喘。
大夫看着蒋文郡手上被血浸透的纱布,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没敢上去。
帐篷里落针可闻,气氛极其压抑,犹如滚动着岩浆的火山口。
“刺客来去自如,你!罪无可恕!”蒋文郡杀气腾腾,恨不得用眼神把百夫长凌迟了。
“来人!”
蒋文郡朝外吼。
帐幔拉开,但进来的不是卫兵。
“二公子,你身上有伤,不宜太激动。”老者望着蒋文郡,语调平和。
“都出去吧。”
老者屏退帐篷里的人。
“先生。”蒋文郡声音哽咽,“昨晚的刺客,是杨束的人!”
老者在榻边坐下,面上没有太多波动,轻声问:“二公子是如何确定的?”
蒋文郡咬紧后槽牙,怒恨不已,将昨晚的事,完完全全的说给老者听。
老者面色凝了凝,“秦帝远比我们想的要狂。”
“秦王卫遭伏击的事刚传到他那里,他就行动了。”
“这是不在意警告错了人。”
准确的说,杨束根本没把蒋家放在眼里。
他的态度很明白:就打你了,不服?来咬我啊。
“二公子,且忍了吧。”
沉默了会,老者对蒋文郡道。
很扎心的事实,他们的拳头没杨束硬。
杨束能很轻易的要了二公子的命,二公子呢,拼尽所有,连杨束的面前都到不了。
“敌强我弱,当避。”
“来日方长。”老者直视蒋文郡,沉声道。
“先生,我恨!我咽不下!”蒋文郡从牙缝里蹦出字。
“咽不下也得咽。”
“等伤势稳定了,我们就回合贤郡。”
“在那里,杨束即便对二公子你起了杀心,也没那么容易得逞。”
“会有机会的。”老者擦去蒋文郡头上的冷汗,语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