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几日,实际上也就三日,时间紧任务重。
天色微亮,军营里的士卒开始忙碌起来,收拾着必备的武器、粮草、辎重等物。那些新入伍的士卒直接充当了辅兵角色,帮助这些老兵分担搬运物资的任务。
霍熊兄弟领着亲卫收拾霍峻的随军物品,毯子、衣服、文书、舆图、沙盘。兵带着越多,那军中的文书也随之增加。军中这些案牍文书,粮草支出基本都是霍峻自己录入书写。
没办法,草台班子搭建不久,兵卒人员扩增太多,那些文吏还没来得及搭配上。望着堆积起来的公文,霍峻也不由头大起来。
“参军,浔城刘有秩求见!”侍从禀告道。
“带他进来!”
半晌,腰胯长剑,身着儒服的刘忠走入帐内,拱手说道:“拜见中郎将!”
“今将移军前线,这几日募兵有劳刘有秩了。”面对刘忠的前来,霍峻也是拱手问好,说道:“不知刘有秩前来有何要事?”
招兵以来的半个月,刘忠出力颇多。带着霍峻帐下的将校漫山遍野地走,为霍峻的募兵背书。虽不知其目的如何,但终究要感谢一下。
刘忠迟疑半晌,说道:“不知中郎将帐下还缺人手否?忠粗读经学,晓算书之法,精于案牍公文,或为中郎将效力。”
闻言,霍峻大喜过望,刚还忧愁文书太多,需要自己打理,今就来个靠谱的文吏。
刘忠作为大乡的行政长官,其行政能力上毋庸置疑。这几日募兵就可以看出,他在乡里的口碑不错,要不然也难帮助自己招募到这么士卒。而且刘忠加入军中,对那些刚入伍的浔城士卒也能起到安抚效果。
沉吟少许,霍峻说道:“某帐下甚缺文吏,然不知刘有秩为何入我军中?”
刘忠也不见外,如实说道:“我见将军所部,军纪严明,入浔城以来,帐下士卒秋毫无犯,世间少见。今豫章兵乱,乃建功之机,若将军不弃,忠愿与族人十骑,为将军效力奔走。”
刘忠的理由当然不仅于此,他可记得孙策入豫章一堆人争先投靠,官职升了上去。如今豫章又发生战事,不如趁这个机会去从军搏一搏功名。
听到刘忠还带着十名骑兵入伍,霍峻笑容愈发灿烂,说道:“怎会相弃!峻帐下尚缺主簿,若正臣不弃,暂可任之。”
十名骑兵是个大手笔,霍峻帐下近两千人,骑兵也才十名出头。刘忠入伙,带了十名骑兵,手笔当真不小。
“多谢将军厚爱!”刘忠说道。
又闲聊少许,刘忠迅速进入角色,为大军鞍前马后的效力。
“参军,左将军书信!”
刘忠走后不久,斥候奉上刘备的书信。
霍峻拆开一看,只见刘备在书信上讲述了当下的战况。此前刘备大军初到海昏时,便让陈到、文聘二人率精锐,夜袭太史慈的驻地,看能否迅速击败太史慈。结果太史慈营垒坚固,二人所不能克。
刘备见不能速破太史慈,为了帮助霍峻、关羽、赵云等人争取时间,又考虑到自己兵少。为了牵制住太史慈,特命士卒于营内多树旗帜,又让文聘邀战,以来迷惑太史慈。
果然不出刘备所料,太史慈遭遇袭击后,本欲率兵反击,然得知是刘备领兵,不敢小觑,又见其军中旗帜众多,文聘出营邀战。太史慈担忧刘备使诈,不敢出战。
一时间,刘备、刘琦虽是兵少,但凭借着刘备的统兵之能压制住了太史慈,让刘琦直呼叔父牛逼。
接着,太史慈又得知刘磐、黄忠沿着修水陆续攻克艾县、西安(今九江武宁县)二地,从西面向海昏进军,有包抄断后的迹象。
素与刘磐交手的太史慈,知道黄忠的骁勇善战,刘磐的军事能力。又得知鄱阳湖周边诸县被破,黄祖掌握了鄱阳湖流域。在不明刘备底细的情况下,太史慈苦思之后,他选择保守起见放弃海昏,向南撤至椒丘城。
椒丘城,位于南昌东北。显然太史慈是准备与豫章太守孙贲,庐陵太守孙辅联合。
见太史慈撤军,刘磐主动请缨率部去追赶,刘备认为太史慈素有勇略,今撤军必有防备,不能追击。刘磐不听刘备的劝谏,率部去追太史慈。结果被太史慈杀得大败,折损近二千人,幸得黄忠拼死相救,刘磐方才杀出重围。
退到椒丘城的路上太史慈遇见率兵支援的豫章太守孙贲,又得知关羽、张飞在募兵的消息,顿感刘备帐下士兵不多,自己上当被骗。遂与豫章太守孙贲合军,重新北上。在赣水南岸,与联合军对峙。
孙贲、太史慈两部联合人数高达两万余之众,同时庐陵太守孙辅率众五六千人顺着赣水而下,也在路上。
三部合军接近三万之众,这让联合军有些喘不过气来。刘备赶忙写信与张飞、甘宁、关羽、霍峻四人让他们带兵支援海昏战场。
霍峻合上书信神色不太好看,太史慈、孙贲、孙辅三部合军,兵力接近三万。若自己所料不差,吴郡的孙权也基本收到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兵,自己必须尽快赶到海昏,看能否寻机扭转战况局势。
“快!”
霍峻将书信收到怀中,呼喊着手下士卒尽快搬运物资到船上。
在霍峻的催促声中,营中将士的动作明显快了一些。
……
海昏,联合军营外。
一名臂长如猿,身披重甲的骑士,立于骑队身前,左手拽着缰绳,右手握弓。秋风吹过,他兜鍪上那根红色羽毛在风中摇动,其盔檐之下的神情威严且肃杀,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闪动着跃动的光。显然这是一名奔走于沙场上的强悍武将,射术惊人。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骑队随他奔驰而出。骑队止于营垒的射程之外,在那武将的示意下,众人高声喊道:“我等素闻玄德公勇武,今怎不敢出营作战了?”
喊了半晌,众人又换了台词,喊道:“织鞋贩履之辈,妄称尊贵,还不出营与我等作战搏杀。”
“主公!”
营垒内,陈到听闻太史慈部下的辱骂,义愤填膺,说道:“到愿率部出战。”
刘备抬起手臂,阻止说道:“此乃子义挑衅之语,不可中其策,敌众我寡,子义又是勇锐,不可力敌。”
忽然间,营外骑队中太史慈轻提缰绳,策马而出,沿着营前奔驰而去,马快如风。奔驰间,只见太史慈猿臂轻展,弯弓搭箭,鹰隼般的眸子紧盯营垒上插着‘刘’字旗杆。
“嗖!”
骁骑使重弓,重弓配重箭,放弦那一刻,弓如霹雳弦惊,箭如流星过。
“咔嚓!”
在众人惊恐的目中,太史慈那一箭居然射断旗子上的木杆,‘刘’旗倒了下来。所有人无不惊恐,而那太史慈却是哈哈大笑,扬鞭而走。
“叔父!”
刘琦哪见过如此阵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惶恐说道:“太史慈箭术惊人,真乃鬼神也!”
人群中一名其貌不扬的老将目露惊骇,他也是善弓之人,可是清楚太史慈这一箭的难度系数有多高。
见状,刘备握着木栏的手一紧,脸上却是镇定说道:“子义箭术不及吕布,但亦是上品!”
说着,刘备扭头看向刘琦,安慰说道:“请长公子放心!云长、翼德皆有万人敌之勇,待二人率兵赶来,太史慈当不敢逞凶也!”
太史慈策马而走,又率众辱骂了半晌,见刘备不出也就率队回营。
豫章太守孙贲迎了上去,笑道:“子义当真骁勇!”
太史慈没有欢喜,而是语重心长说道:“今日一箭不过小技,不值一提。刘备帐下亦有猛将,如关羽、张飞二人,其勇冠三军,虎贲之士,慈亦要避其锋芒,不可小觑。”
“子义谦虚也!”
孙贲虽然笑着不在乎,心里却把关、张二人的名字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