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之中,闺房之内。
秦楠在宣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将笔搁置在笔架上,又细细欣赏了一番,突然想起院中的几株桃树,此时正是开得最艳丽的时候。
秦楠一时兴起,就要出门赏花,谁知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气宇轩昂,容貌与她有四五分相似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
秦樾一看见秦楠,立即惊喜的说道:“妹妹,你可知道今天都有谁来府里听学?”
此时秦楠的心都系在那几株桃树上,自然没有心情猜谜。
但秦樾在激动之下脱口而出:“今日来的听学的人有左御史的公子左宗原、李尚书的公子李仲泓。”
然后他压低了声音,不过声音里的惊喜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其中还有一位贵人是你绝对想不到的,五皇子也来了。”
秦楠也微微显得有些惊讶:“五皇子?”
“是呀。”秦樾笑道:“我听到时也吓了一大跳。”
随即他又说道:“不过那五皇子待人亲厚,没什么架子,又是一个喜好诗词之人,大家熟络之后倒也相谈甚欢。”
这时秦楠奇道:“既然如此,你不去好好招待贵客,来这里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李公子一句话。”秦樾显得有些无奈:“大家正谈得兴起时,李公子突然提起了小妹,说小妹你既有倾国之貌,又有扫眉之才,因此众人起了仰慕之心,连五皇子也想见见你。”
秦楠听后秀眉微颦,不悦道:“你们听学论道,哪有我出席的道理?”
秦樾急忙陪笑道:“我自然知道,我来也不是请小妹过去的。”
“那你来做什么?”
秦樾道:“那李公子也知今日不是时机,便想邀请小妹参加三日后在千镜湖举办的赏春诗会。”
秦楠本想推辞,但想到大哥既然过来传话,必然得到了父亲的应允,也就不好推辞,思忖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秦樾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笑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先过去了。”
秦楠道:“我这时也想看看院里的桃花,一起走吧。”
秦樾正准备离开,突然看见房间内书桌上宣纸摊开,上面似乎写有一首诗,却不知是小妹自作还是抄录。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情,写诗作词也只是为了自娱,不喜外传。
他心里一动,对秦楠说道:“昨日我似乎把玉佩落在你这里了,你先走吧,我找一找。”
秦楠不疑有它,微微点了点头就动身朝院子里走去。
待秦楠出了房门,秦樾几步来到书桌旁,看着宣纸的上诗句。
而这首诗他从未听闻,显然是小妹新作。
他心中一喜,轻轻把那张宣纸卷起来,匆匆出了房门。
穿过几处回廊,他来到一处雅致的小院。
刚推开院门,几个丰神俊朗的才子便笑道:“秦兄回来了。”
其中一个举止洒脱、顾盼生辉的才子更是迎了上来。
“不知秦小姐是否答应参与诗会?”
秦樾笑道:“舍妹答应了。”
李仲泓顿时喜笑颜开,急忙施了一礼:“有劳秦兄了。”
随即他的目光又落在秦樾手中那张纸卷上,道:“秦兄手中拿的是何物?”
秦樾扬了扬手中纸卷,谦虚的说道:“这是舍妹的新作的一首诗。”
众人听后,纷纷站了起来,皆翘首以待。
秦楠的才情虽然在京城已经传扬开来,但至于她才情有多高,却知之甚少,皆因秦楠生性淡然,其所作诗词文章藏于深闺之中,少有现世之作。
虽然李仲泓对秦楠的才情推崇备至,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他对秦楠极为倾慕,所以言语之间难免有些夸张。
如今秦樾手中竟然有她的新作,这倒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就连五皇子周祈也是兴致盎然的看着秦樾。
秦之道看了看周祈,叫道:“樾儿。”
秦樾立即快步走到书桌边,将纸卷放在桌上,把纸卷展开。
随着纸卷缓缓展开,娟秀飘逸的字迹立即印入周祈的眼帘,然后他缓缓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周祈初念时只觉得此诗朗朗上口,其形式内容清新别致,再一细细品味,又感觉诗味隽永,回味无穷。
而其他人听后,眼神里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此诗作看似简单寻常,但若叫他们作出一首类似的诗来,却不是他们的才华所能企及的。
过了许久,周祈才感叹道:“此诗作化繁为简,以情动人,秦小姐不愧有扫眉之才。”
秦之道却满腹疑窦,秦楠的才情他是知道了,在年轻一辈也算佼佼者。
但在他看来,以她的才学也不足以写出这样的诗来。
只不过这首诗的确是秦楠亲笔所书,而且这首诗以前也从未听闻过。
见周祈如此赞赏,秦之道也只有把心中的疑问压下去,微微欠身道:“小女不才,当不起五皇子如此夸赞。”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绝美的少女的出现在院子里。
即使突然间面对这么多人,那少女仍然显得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拘谨。
她施了一礼,缓缓说道:“见过父亲大人,见过各位公子。”
众人一看见那少女,都忍不住在心里一阵惊叹,然后纷纷站起来回礼。
而李仲泓更是惊喜交加,目光犹如被磁石吸住一般,再也无法从秦楠身上离开。
秦樾却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小妹,你怎么来了?”
秦楠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书桌上的诗作,忍不住责问道:“大哥为何要不告而取?”
秦樾的神情立即变得有些尴尬,正在手足无措时,李仲泓不由自主走上前来施了一礼:“见过师妹。”
李仲泓也在孔文顺门下学习,因此与秦楠可以算是师兄妹。
秦楠面容平淡,回礼道:“见过李师兄。”
李仲泓强忍心中的激动之情,微笑道:“师妹也不必责怪秦兄,如此佳作,任谁也会心动不已。”
秦楠却忍不住叹道:“我责怪的不是家兄将这首诗传扬开来,而是责怪他不告而取,如此便不知事情缘由,只怕会引起误会。”
“误会?”众人不解的看着秦楠。
秦楠解释道:“这首诗是我抄录的,作者另有其人。”
秦樾闻言大惊道:“这……这首诗不是小妹你作的?”
秦楠缓缓说道:“今日我与孔师在玉带河边游览,途中邂逅一位公子,此诗是那位公子所作。我只是心中喜爱,所以才抄录在纸上。”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闹了一个乌龙,不过所有人对秦楠口中那公子感到极为好奇。
周祈本就喜好诗词,对此诗又极为欣赏,更想结识此诗作者,忍不住开口问道:“秦小姐可认识那位公子?”
秦楠见周祈尊贵,已知其身份,便要施以大礼。
周祈急忙阻止,笑道:“今日只是友人相聚,秦小姐不可见外。”
秦楠见势也不再坚持,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我和孔师并不认识那位公子。”
周祈不由得有些失望:“那秦小姐可知其姓名?”
秦楠再次摇了摇头:“当时孔师家有急事,我们与那公子只得匆匆相别,还未来得及打听其姓名,直到现在孔师还心有遗憾。”
众人正在失望之时,这时一个家丁突然急步来到院子前。
家丁跑得很急,站在院门前不停喘气,而且神色慌张,似乎遇到让他为难之事。
秦樾斥责道:“何事如此慌乱?”
那家丁看着秦樾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道:“有人求见老爷。”
秦樾再次斥责道:“不是跟你们说了,父亲今日不再见客吗?”
家丁喃喃说道:“但来人说今日一定要见老爷,否则就不离开。”
秦樾怒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秦府撒野?”
家丁急忙低头回道:“来人是苏将军府二公子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