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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绿豆与红豆

    苏时很少有生气的时候,因为很多事情他都看得开。

    经历过这么奇幻的事情,还会有什么事情想不开?

    连苏时自己都认为,这世上能让他激动的事情应该不多,能让他生气的事情就更少。

    但他想不到今天他居然会生气,而且还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苏周也吃惊的看着他,因为他从来没有在苏时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冷瑟、无情,带着一丝恨意和一丝杀意。

    “你想做什么?”苏周盯着他,缓缓问道。

    “任轻书不应该死,那孩子也不应该成为孤儿。”苏时冷冷说道。

    苏周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因为他感觉到此时的苏时很冲动。

    同时他又有些欣慰,既然苏时会冲动,说明他还有血性。

    以前的苏时让他感到很痛心,他想不通幼年一直乖巧苏时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这几天的苏时虽然让他刮目相看,但他却能感觉到苏时和所有人始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这种距离感让苏时变得不可捉摸。

    此时的苏时却能让苏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苏时这个人,包括他的痛惜、他的愤怒。

    但苏周却不得不提醒苏时,冲动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时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所以他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你不应该想这些。”

    “那我应该想什么?”

    “你应该想如何帮助老板娘把醉他乡经营好,让那群孤儿衣食无忧。”

    苏时突然问道:“傍晚的时候你去过醉他乡没有?”

    “去过?”

    “今天晚上生意怎么样?”

    苏周苦笑道:“我离开的时候醉他乡收入十七两三钱,已经是平日一天收入的十倍。”

    对于这个结果,苏时并不意外。

    “那几个孩子呢?”

    苏周微笑道:“他们也很好,都能帮上忙,连最小的小鼻涕和小邋遢都在帮忙端菜。”

    苏时淡淡说道:“这只是开始。”

    “只是开始?”苏周狐疑的看着他,忍不住追问道:“难道醉他乡的生意会一直这样好?”

    苏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果老板娘的眼界再高一点的话,醉他乡完全可以做到京城第一。”

    苏周震惊的看着他:“京城第一?难道醉他乡还可以媲美和昌楼?”

    “和昌楼?”苏时只是笑了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苏周也沉默了,因为苏时的表情清楚的表明,和昌楼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为了醉他乡,苏周曾经找过周瑄,周瑄也曾出过主意,不过最多也只能让醉他乡勉强支撑下去。

    当林漠说二公子可以让醉他乡起死回生时,苏周并不是很相信,但当他傍晚从醉他乡路过时,看到的情形却让他惊掉了下巴。

    往日冷冷清清的醉他乡不但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而且门口居然还排着队。

    中午还是门可罗雀,到了傍晚就变得门庭若市,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而且据苏周了解,苏时也只是作些小小的改动。

    直到现在为止,苏周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小小的改动就能让醉他乡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他问过凌宝珠,但她也不知道。

    更让苏周震惊的是,苏时似乎对自己的方法有绝对的信心,所以连跑堂都为醉他乡准备好了。

    否则的话,光凭老板娘一个人,今天晚上根本忙不过来。

    当苏周看着那些孩子忙碌的身影、兴奋的表情、充满希望的眼神,他对苏时充满了感激。

    苏时不但让醉他乡起死回生,而且还给了那些孩子尊严和希望。

    这已经远远超出苏周的期望。

    苏时却没有苏周那么多感慨,因为在他看来,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苏周为什么要用这种离奇的方法引他到红梅馆来。

    所以他立即问道:“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

    苏周没有立即回答他,反而问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是我引你来这里?”

    他还是无法相信苏时一早就知道幕后之人就是他。

    苏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说道:“当我知道那中年人是在装醉的时候。”

    “装醉?为什么你会认为他是在装醉?”

    “两个原因。”

    苏周道:“洗耳恭听。”

    “如果我把一颗绿豆放到盛满绿豆的碗里,你能不能找出那颗绿豆?”

    当然找不出来,所以苏周摇了摇头。

    “但如果我把一颗红豆放进去呢?”

    苏周笑道:“只要不是瞎子,只怕连三岁的小孩子都能找到那颗红豆。”

    苏时也笑了,他缓缓说道:“这就是第一个疑点,整条大街上的人突然间都变成了瞎子。”

    苏周没有听懂:“整条街的人都变成了瞎子?”

    苏时解释道:“一个烂醉如泥的人走在人群中,就如同一碗绿豆里面有一颗红豆那样引人注意,但奇怪的是他进入醉他乡之前,却没有任何人看见过他,你说是不是整条街的人都成了瞎子?”

    “他也许并不是从大街上冲进醉他乡?”

    苏时道:“醉他乡的隔壁是一家胡人开的旅店,但我就是从这家旅店前走过,都会让衣服沾上羊骚味,如果那中年人是从那旅店冲进醉他乡,身上的羊骚味只怕十里外都能闻到,但我在扶他的时候却偏偏什么都没有闻到。”

    “凭这一点你就认为他在装醉?”

    苏时叹道:“这一点只是让我有些怀疑,但当我从怀中拿出手绢时,就已经可以肯定了。”

    苏周皱眉道:“为什么?”

    “当我从怀中拿出那条手绢,发现手绢居然折叠得方方正正。”苏时淡淡说道:“一个已经醉得连路都走不稳的人,又是在慌乱之中把手绢塞给另一个人,而那条手绢还能保持如此整洁,你说是不是怪事?”

    苏周只得说道:“的确是件怪事。”

    不过他随即又问道:“即使你发现那人是在装醉,为什么会想到幕后之人是我?”

    这是苏周最想不通的地方,苏时是如何把整件事联系到他身上的。

    “老板娘。”苏时微笑道:“是老板娘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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