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全副武装且训练有素的两千四百首批梁家军,这群书生无论如何推搡,都难以冲上高台。
首当其冲的雷洪阴沉着脸,随手用盾牌推开一名书生。
后方也有燕州百姓跟来,篮子里装着泥球,朝梁家军扔来。
梆梆……
泥球冲击盔甲,并没有对梁家军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但梁家军众人都忍着火气,没有出手,只以盾牌格挡。
这些百姓多半是书生们的家属,小部分则是受了蛊惑,跟来声讨。
但军令如山,梁萧已经明令禁止他们主动伤害百姓。
“太守有令,维持现场秩序,扰乱秩序者,当众法办!”
直到几名传令官传开命令,梁家军终于拉下脸来,盯着这群冲过来的书生,煞气逼人。
书生们紧张退后,独孤辰咬牙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梁萧,你想伤害着千千万万的燕州百姓和学子不成!”
书院众人愤怒异常,正要发作,雷洪终于出手,当众将独孤辰提起。
“这几个扰乱秩序,统统拿下!”
林修当众清点,梁家军二话不说,便将闹得最凶的几名书生当场控制。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你梁萧怎敢欺压我燕州学子!!”
东野落月终于从远处的才女团队里赶了过来,厉声呵斥。
梁家军后方,沐琴雪、江拂雪冷冷盯着东野落月,心中愤恨。
她们想不明白,梁萧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对抗,不顾东野氏的颜面和立场。
就因为南宫宁?
“落月!!”
东野氏众人守在后方,家主东野玄机发现东野落月出头,顿时眼前一黑,继而目眦欲裂。
“你给我回家!!”
东野玄机不顾一切挤开人群,便要拉东野落月回去,却被东野落月随手推开。
“今天你便是与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也绝不屈服于梁萧!成千上万双眼睛看着呢,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众怒!”
东野玄机勃然大怒,抬手便要给她一耳光。
独孤辰当即挡在东野落月的面前。
“东野家主,今日之事,泾渭分明,你一定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东野氏颜面扫地不成?”
东野玄机正要呵斥,却被东野鸿机拦住。
东野鸿机怒极反笑:“那我倒要看看你独孤辰怎么个泾渭分明!”
独孤辰白了东野鸿机一眼,心中了然。
东野氏已经表明了立场。
“你为何阻止我?”被胞弟拉回去的东野玄机郁闷不已。
“此时不要给兰陵侯添乱了!”东野鸿机无奈道。
东野玄机这才冷静下来。
教训女儿,或许只能平添燕州学子们的怒火。
但现在东野氏急于维护与梁萧的友好关系……
“相信兰陵侯。”东野鸿机沉声道。
东野玄机只得点头,望向高台上的身影,一愣。
梁萧正坐在上面……泡茶!
梁萧的淡定,让这些燕州学子越发恼怒。
底下骂声一片。
“独夫!酷吏!你有何面目当这燕州太守!”
众书生秉着法不责众的原则,肆意指责,不绝于耳。
人群中,侠客们一脸担忧。
夏侯青衣只是远远望着梁萧,懊恼不已。
这一刻她深有体会,不能言语是何等的煎熬。
如果自己能说话,一定能帮上忙。
“兰陵侯他一直在善待百姓,对待燕州百姓,就如对待他兰陵封地的百姓!”
夏侯流鸢等侠客出声为梁萧辩解,奈何现场书生太多,他们的声音很快被骂声淹没。
“你凭什么肆意操纵粮价!”
“凭什么低价圈地,毁坏市场,祸害农民!”
“凭什么杀公羊雷,他可是士族子弟!!”
“你逼死独孤言先生,良心一点都不痛么?”
“激化大周与北胡的矛盾,燕州只会招来灭顶之灾,而你却可全身而退!”
……
书院众人的怒气积攒已久,一朝爆发,质问声此起彼伏,惊动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观。
公孙月看在眼里,秀眉紧蹙。
她所看到的,明明是梁萧为燕州百姓解危机、谋福利,为了一百万石粮食,甚至可以向她妥协。
为何到了这群书生的嘴里,就能捏造出这么多罪名?
难道这天下真是这群人说了算?
报纸没用了么?
公孙月想了想,不禁苦笑。
燕州百姓穷困,不是每家每户都能长期购买报纸的。
大部分燕州百姓一直在忍饥挨饿的边缘,艰难谋生……
侠客们越发担心梁萧的处境,但等到他们的目光落在梁萧桌上,也怔住了。
桌上摆着茶具,茶壶底下的木炭烧得正旺,附近的人肉眼可见。
他还在悠哉泡茶?
众人不解。
独孤辰盯着梁萧,也不禁感到疑惑。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他怎么还有心情闲坐?
就算是诸葛晖,面对如此激愤的民众,也应该出来为自己辩解几句吧?
“梁萧!就算你充耳不闻,也只是掩耳盗铃,你的恶行将被燕州百姓永远铭记!二百五十文的粮价,你怎么敢啊!”
书生们激愤难平,但面对铁塔般的梁家军,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已经有十几个人被当众控制,绑住双手了。
成千上万双眼睛都看得真切,这群书生妄图攻击梁家军将士,被拿下也是迟早的事。
至少现在他们不能辩解,要等今日之后,才能酝酿舆论,让梁萧背负欺压学子的罪名。
泡茶的梁萧,已然成了全场焦点。
梁萧家里的几个姑娘,梁家军众人,以及秦百里等人,额上已经开始冒汗。
这些书生在燕州的影响力,足以制造民变……
不知过了多久,梁萧喝下一杯茶之后,才缓缓起身,走到台前,声音清朗,不失威严豪放。
“尔等自诩书生学子,如今言行,为何却像泼妇骂街?”
全场比之先前安静了许多。
独孤辰朗声道:“还不是你梁萧一再逃避,不敢回应?”
梁萧不假思索道:“尔等一千二百张嘴,每个人一句话,像一千二百只鸭子,没完没了,我回应,那岂不是与尔等相类?”
鸭子?
周围一片哄笑,众书生义愤填膺,正准备发作,梁萧又开口了。
“让能代表你们意见的人,上来说话吧。”
梁萧说着,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朝着独孤辰招了招手。
“你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