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陈统一是大事。
想瞒也瞒不住的大事。
赵崇远能够知道,大离自然也能知道。
一时之间,整个大离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思量着此事。
这对于整个中原五国的格局影响实在太大太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彻底的结束眼下五国割据的局面。
毕竟温子恒不是元庆。
温家更加不是元家。
从温子恒起势造反开始,接受了大虞的扶持,自然也就绑上了大虞的战车。
如此一来。
自然不能将温子恒所建立的新南陈当做元氏的南陈来对待。
而除了南陈成为舆论的漩涡中心之外,大乾自然也就成了舆论的漩涡中心。
毕竟,大乾此刻正在和北梁以及大虞边境对峙,战事稍有不慎便会一触即发。
大乾以一国之力对抗两国之力已经是极为吃力,如今再有着南陈统一这事爆发,若是南陈坐山观虎斗还好,可由大虞一力扶持起来的的南陈,真的就能做到坐山观虎斗吗?
显然是不能的!
所以......
此刻。
大离。
尧母宫中。
刘牟坐在芈氏的面前,一脸激动的看着芈氏。
此刻左右早已都无旁人。
只剩下这对祖孙俩。
“皇祖母,到了这一刻,你还犹豫吗?”
刘牟神色激动的看着芈氏,目露癫狂,眼中更是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之色。
此前他被打赵定压制,几次吃瘪。
身为一国之君。
他是骄傲的。
又岂能忍的下这事?
如今可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芈氏神色平静的看着刘牟:“皇帝,你想如何?”
“自然是联合南陈,北梁,大虞,四国合力出兵瓜分大乾。”
刘牟想都没想直接开口。
这一日他期待了太久太久。
只要出兵,只要对外发动战争,他就能打破大离如今的利益格局,利用战争的机会,扶持出属于他刘牟自己的势力和亲信,而不是如今这般,受芈氏,受屈、胡,昭,三大氏族的掣肘。
而只要扶持出属于他自己的势力,他便有把握在有生之年彻底的抹除三大氏族对于大离朝局的牵制,加强皇权的统治。
让大离真正的姓刘!
而不是如今共主的局面。
而不是如今各大氏族对于朝廷阳奉阴违的局面。
这一次。
芈氏也同样犹豫了。
坐在凤榻上,认真思索着刘牟的话。
以往和如今不同。
以往大乾对子面对北梁和大虞,或许吃力,但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而如今南陈一统,温子恒又是大虞扶持起来的,就算温子恒不愿意,那也自然会有愿意的人取代他,加入这场战局。
而加入,对于温子恒而言也有好处,同样是他扶持自己亲信,摆脱大虞控制的最好机会。
可南陈,一旦加入,那大乾所面对的就是三国之力。
即便如今大乾有了中兴之势,十万虎贲也是个个精兵强将,但以一国之力,面对三国之力,终究是差了不少。
所以此刻,若是大离再从背后出兵。
四方夹击的情况下。
获胜的可能性真的比之前大太多太多。
而这也是芈氏犹豫的原因。
刘牟所想未必不是她所想,二者之间的区别就是,刘牟激进一些,而她老成稳重一些。
“皇祖母,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的错过这个机会吗?一旦南陈,大虞,北梁大军势如破竹的涌入大乾境内,到了那时,我大离再想捞取便宜可就晚了。”
见着芈氏依旧没有说话,刘牟有些急切的说道。
战机,稍纵即逝,错过了,那就真的错过了。
至少眼下这一次,真的是几百年来,大离对外扩张最好的机会,而一旦错过了,等下一次出现,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此生之年,也可能是永远。
毕竟大乾如今的崛起之势已然出现,再想遏制那就真的难了。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安睡。
一个强盛的大乾,也绝不是大离想要看到的。
所以必要之时,必须加以遏制。
就算不能灭了大乾,但至少也要遏制住大乾崛起之势。
而眼下绝对是遏制的最好时机!
“那赵定在何处?”
芈氏突然开口问道。
“赵定?皇祖母,你管那赵定作甚?”
刘牟愣了一下,旋即嗤笑道:“他现在就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想起赵定,刘牟眼中又是露出一丝刻骨的恨意。
他自幼天资神武,别说是同龄人,就是老一辈人,在算计上他也从未吃过亏,可却在赵定手里接连吃瘪,他如何不恨?
“我问你赵定在哪?”
芈氏依旧开口问道。
“皇祖母,你为何还要问那个赵定在哪?他在哪,与我等何干?”
刘牟怒意上涌,更是有些不解的看着芈氏。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皇祖母不想着如何借着这个机会大肆攫取好处,反倒是关心起赵定来了。
“我问,你便说。”
芈氏有些失望的看着刘牟。
一听这话,刘牟更是有些生气,但看着芈氏望来,却终究是无奈的回道:“他还在我赤离城。”
“嗯?”
听着这话,芈氏愣了一下,声音也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他还在赤离城,没有回去?”
“皇祖母,他回去不回去,很重要吗?”
刘牟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愚蠢。”
芈氏冷哼一声,冷眼的看着刘牟道:“以往觉得你聪慧,如今可怎得如此蠢笨?”
“皇祖母,我.....”
刘牟语气一噎。
“唉,你终究是年轻,太过于意气用事了。”
芈氏无奈一叹,摇了摇头,吩咐道:“此事暂且不急,你且派人去看看那赵定在做何事?等有了消息,你再来见我。”
说罢,芈氏便眼眸微眯的靠在了凤榻旁。
“是,皇祖母。”
听着芈氏这话,刘牟纵然心底再不愿却也只能老实的离去。
看着刘牟离去之后,芈氏呢喃自语道:“都已经这种程度了,你还真的能坐得住吗?是虚张声势,还是故布迷局?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芈氏喃喃自语道。
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