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渠门通惠河码头招力工三十个!一日三十文!”
“我我我!”
天启二年正月十九,京城骡马市街,伴随着一个身着绸缎的男人喊了一声,瞬间蹲在街道两侧的数十力工就围了上来。
正月天气,京城不过三四度,呼气都带着白烟,而这些力工身上仅仅穿着了单薄的棉衣。
那掌事男人间围的人多,吼了一嗓子,随后才指了指几个人,凑齐三十个人后,向着盔甲厂赶去。
这一幕、在京城大街小巷出现,成千上万的力工前往了广渠门的通惠河,随后便见到了大兴营兵马押送一车车钱粮而来。
那些力工双手插在袖中,等待大兴营官兵开口,才敢上前搬运。
他们都知道、这应该是押送某地的军饷和粮秣,也知道一箱银子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但没有人敢有非分之想。
此刻通惠河的码头上,商船百船聚泊,千帆竟泊,但却没有以往的热闹繁华。
估计都知道了今天朝廷要运送钱粮,运河的官员胥吏提前通知,清理了场地。
大兴营的参将站在一个马车旁边,对着里面的人有说有笑的,似乎是什么大人物坐在里面。
“诶、你们说这是在等什么?”
晚明风气开放,加上《大明律》里明确规定了,雇主和雇夫、地主与佃户的关系属于交易,而非主仆关系,因此一些力夫也不怕被问责,在人群里有说有笑的询问。
“估计是在等船吧,不过瞧这上千辆马车,估计今天要运的东西多了。”有个力夫吧唧着嘴回应。
“多点好啊,要是每天都有活干,我们日子就舒坦了。”一个力夫笑着说,而这时有人开始骚乱了起来。
一些力工朝着骚乱方向看去,原来是通惠河驶来了一艘艘高大的船只。
这些船只和大明传统的船只外形有些不同,更窄、更长,船只的风帆也换成了硬帆(走河道用)。
力工们在议论,一些大兴营的将士也在议论,对此、坐在马车上的朱由检看向了自己没能看到下水的武装商船。
“下水了半个月,一点问题没有,大明的船匠果然手艺一流。”
朱由检在心中感叹大明工匠在造船上的手艺,随后对坐在马夫位置的曹化淳询问道:
“船厂开始新的造船了吗?”
“回殿下,六十艘大船已经用阴干的船木开始建造了,龙骨在铺设中,三千料的武装商船应该在三月下旬就能造出来,四、五、六千料还需要考验工匠的手艺。”
曹化淳对车内回应,顺带说道:“万岁用封舟的榫卯连接技术,解决了这些大料船的连接问题。”
“连接问题解决,接下来只需要解决水密舱和火炮卸力的问题就可以了。”
“船厂掌事回话,说应该五月下旬就能把这三种船下水试航。”
“嗯,暹罗的柚木阴干的怎么样了?”听到自家皇兄用封舟的连接方法来套用新型船上,朱由检笑了笑,继续询问。
“去岁八月开始阴干,剥皮之后,三十万料柚木,阴干到月初的时候,还剩下二十六万三千余料,估计再等七个月,只有二十三四万料了。”
“嗯……”听到三十万柚木,居然可以阴干获得二十三四万料,这大大超过了朱由检的预期。
以吨位来换算,一料0.325吨,二十三万料,便是七万四千多吨,大大超过朱由检估计的四万八千多吨。
如果六千料的武装商船可以研制出来,那么四五千料的风帆战列舰研制的就比较简单了。
五千料的风帆战列舰,也就是1625吨,同比较之下、欧洲人在南洋地区的船只不过是四百吨左右的武装商船,以及不超过三十艘的盖伦船。
盖伦船又分为小型(100-400吨),中型(500-800吨),以及大型(900-1200吨)。
因此、只要五千料的大明风帆战列舰研制下水,并且成功服役,那么南洋是大明后花园就不再是梦想。
只需要二十艘这样的风帆战列舰,就足够称霸马六甲以东。
如果以四十三年后的第二次英荷战争来说,大明只需要为这二十艘主力舰,配置上四千料、三千料的战列舰,二千料左右的巡洋舰。
那么舰队总规模,将会达到恐怖的三百艘,一万四千多门火炮,十二万水兵。
同比较下,四十三年后的第二次英荷战争,双方规模加在一起,也不过212艘战舰,32艘纵火船以及14艘通讯船,21艘武装商船,9200门火炮和4.3万水兵。
这是英荷两国积攒了一个世纪的家底,而大明如果想要制造出朱由检心中的三百艘战舰,需要多久?
技术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只需要天津船厂、龙江船厂两地发力,加上暹罗国柚木运输得力,最多五年时间,就可以建造出这个无敌舰队。
届时、好望角以东、美洲以西,都将在大明水师的旌旗下匍匐。
以这三百艘军舰为主体,可以分出八支地区性无敌舰队。
届时、中南半岛的柚木,南洋的橡胶、黄金,香料,南亚的贸易市场,都将被大明一家独霸。
其所能获取的利益,将会达到每年三百万两起步。
朱由检虽然不奢望维持这么大的舰队,但打个五折还是需要的。
“哔~~~”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水军三卫的所有船只都抵达了码头,开始放下了船梯。
“行了、都干活吧!”
见船只靠岸,伴随着大兴营参将开口,两百多皇店的牙行掌事便通知了所有力夫开始干活。
上万力夫在可以停靠上百船只的码头开始小心翼翼的干活,把一箱箱沉重的银子、一袋袋粮食背上了货船。
同时、一门门坳黑的火炮也在水军三卫的注视下被推了出来。
他们迫不及待的开始接收火炮,并在同一时间将火炮推上固定的炮口。
这一幕被朱由检看到,他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群家伙要是知道,他们现在坐着的只是补给船,会是什么感想。
或许自从刘大夏烧毁宝船图纸,郑和航海资料开始,大明水师就不敢再奢望,能指挥三千料的大船了吧。
大明有技术,但没有图纸,朱由检恰好提供了图纸,而朱由校则是总结了两方船只不同,取长补短之下,弄出了它们。
望着火炮被一尊尊的吊起来放上炮位,望着白银粮食被运上船只,望着一艘艘货船满载而走,朱由检心中十分高兴。
他高兴的不止是船运,还有码头上的力工们。
开春时节,百万人口的京城是无法提供太多就业岗位的,而来到京城的底层百姓,大多都是秋收之后赶来,准备在冬季赚些工钱回家的。
眼下已经开春,距离春种不远了,但京城之中却没有太多工位给他们。
像朝廷调度这种,维持几天的装货运货,可以让一群力工存下不少钱,赶在春种前回家。
“或许我需要先解决脚下的百姓生计……”
望着那些明明身上满是汗水,却在搬运完货物有说有笑的人,朱由检心中感触很深。
他总想着未来,总想着辽东、西北、西南,对于脚下的北直隶、山西等地,却只有分地这件事情惠及了百姓。
但这惠及了多少?或许只有三分之一的百姓罢了。
如果他连剩下三分之二百姓的生计都解决不了,何谈解决整个大明的百姓生计?
想到此处,他沉吟了片刻,在想有什么能解决这么多百姓生计的办法。
首要的,用人最多的,必然就是大基建。
但问题眼下大明的基建,往往是通过百姓服徭役来完成的。
不仅需要百姓自带干粮,还会耽搁他们耕种的农忙时间。
必须要取消徭役,才能让百姓的负担减轻。
但是取消徭役,需要面对的是整个天下的士绅反对。
或许富农、中小地主、贫农都觉得是好事,但对于免除了徭役的士绅来说,这就等于剥夺他们的利益。
富人与穷人,如果吃的一样,喝的一样,那么还有什么值得富人骄傲的地方?
学识?
富人引以为傲的学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你讲你的唐诗宋词,我听我的市井。
你玩你的山水丹青,我玩我的煤炭涂鸦。
不一定非得分出一个高贵。
对于不用服徭役的士绅来说,看别人服徭役时的痛苦,就是他们感觉到自己高人一等时的畅快。
如果所有人都不服徭役了,他们的权力就等于没有了。
要怎么样才能让地方老老实实?
还是那句话,必须在地方上留下钉子,而这个钉子就是军队。
废除徭役和收税不一样,收税得让人去调查,计算,然后才能收税。
但是废除徭役呢?只需要下一道圣旨就可以,难的地方是看地方执行上。
为了私人利益,地方官员必然会出现一种情况。
那就是朝廷废除了徭役,但地方官员为了收免除徭役的银子,继续叫嚣徭役还存在。
这种贪官污吏,便是实际拦截了朝廷对百姓惠利的丑陋份子。
要威慑这种人,应该怎么做?
自然是安排一群人监督他们,而这群人不用士兵也可以,南镇抚司锦衣卫就足够。
想到这里、朱由检心中有了计较,当即对曹化淳道:
“化淳、回宫,去养心殿找皇兄。”
“是……”听到自家殿下的话,曹化淳便驱使马车离开了这里,而马车背后跟着的骁骑卫骑兵足足百余人。
他们拱卫马车两侧,护送马车前往皇宫。
说实话、这样的赶路和排场,朱由检根本就看不到一个地方的风气和风貌。
他一直很想去看看真正的市井民生,但是就眼下来说,他的每一次“亲民”,都代表着冒险。
想杀他的人有很多,朱由检不可能赌所有人都是聪明人,因为只要这群人中有一个莽夫,那他微服私访亲近民生的行动,就可能成为自己的最后一天。
伴随着这种想法,半个时辰的时间缓缓过去,当他们来到东华门时,朱由检换乘了车辇,向着乾清宫驶去。
废除徭役一事,还是需要先谋划,而不是脑袋一热就决定了。
徭役的废除,代表的是地方官府免费劳动力的损失。
朱由检自然可以废除徭役,但废除之后,一些兴修水利、道路,修葺城墙、县衙、石桥等等行为的成本就要上涨了。
比如一座石桥,有徭役的时候可以征徭役,而官府只需要出材料钱。
甚至可以说、如果当地有合适的原材料,那么就只需要付出工具钱,以及三合土的材料钱就足够。
但如果废除了徭役,那么人工费就出现了。
一些小县,哪怕一天只给十文钱,那一百人就是一两银子,一千人就是十两。
一条道路、一座石桥,一条水渠……
这些基础建设,所需要投入的时间都是以月来计算的。
哪怕只招募百人,修建三个月的道路,也需要九十两的支出,加上工具、原料,支出甚至可以达到二百两。
二百两银子,地方小县一年又能有几个二百两?
大明1427个县,沿海地区还好说,内陆的一些县城,库银也不过就是二三千两银子罢了。
这看似很多,但衙门的日常维护、城墙修葺,城中道路修补等等,就要用去大半银子。
有些时候、朝廷还会让各省筹措银子,这对于这些县城更是要了老命。
就比如眼下的西南战事,五省自己就筹措了一百八十多万两,这些都是建立在各县往外掏银子的情况下。
朱元章制定的财政制度,保证了地方官府对农民的赈灾,以及地方官府自主的权力。
原因就是汲取了宋朝、元朝过度集中银两到中枢,而导致地方财力不足的百姓受灾事件。
也因为大明地方官府留足了自己运转的银子,所以很少能看到中枢发银子赈灾的情况。
这系统很好,可架不住晚明文官、太监、皇帝、勋戚等势力胡来。
朱元章定下的制度,已经被他们搅成了浑水。
让各省筹措银子这种事情,本质上就是降低地方县城对灾荒抵抗风险的行为。
所以朱由检要想让地方废除徭役后,还能继续运转,就必须做出一些改变。
首先就是集权一个部门,尤其是财政。
御马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过集权了天下三分之一的军屯田,就达到了惊人的赋税收入。
如果取缔地方筹措银子,那么地方财政会富裕起来,至于各种军事行动,则是由中枢拨发银两。
中枢的银两够不够,这是废除徭役是否可行的前提。
在朱由检脑筋飞快运转的时候,他的车辇也到了乾清宫门。
经过通传后,他走进了乾清宫,进入了养心殿,并且见到了坐在位置上,皱眉处理奏疏的自家皇兄。
“哥哥……”
朱由检一开口,朱由校便放下了奏疏,抬头对他露出和善的笑容道:
“弟弟来了、坐吧,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事情倒是有,不过……”朱由检坐在了魏忠贤叫人搬来的椅子上,对自家皇兄道:
“臣弟想废除天下徭役,减轻百姓负担。”
“……”一句话说出,朱由校陷入了沉默。
废除徭役,代表的是朝廷可能会每年增加上百万两银子的支出。
朱由校想不通,自己弟弟为什么要说出这种事情?
“徭役之事,废除之后,朝廷的支出会变多,还是等平定辽东再说吧……”
朱由校想了想,最后用比较和善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变相告诉朱由检,自己并不像废除徭役。
对此、朱由检却说出了另一种见解。
“废除徭役,并非是一种出而不得的行为,废除徭役,南镇抚司监督,这只会让百姓对哥哥感恩戴德。”
“哥哥忘了吗?日后我们还要收取赋税,如果废除徭役,百姓能在家中农作的时间更长,照料作物更加心细,那么亩产上涨,朝廷的赋税也就更高。”
“更别提有了民心之后,若是日后要征收杂项,那么天下百姓在面对士绅蛊惑时,一旦有人提起这件事,百姓还会一条心的和士绅走到一起吗?”
朱由检的话有些道理,但朱由校却道:
“徭役废除自然是好事,但民心真的在天子身上吗?”
“弟弟别忘了、当初淮北大饥时,士绅不过稍微扇动,饥民便险些暴乱。”
“如果我废除了徭役,但地方官员却说这是朝中大臣的功劳,那么百姓只会感激朝中大臣,而并不会感激你我。”
朱由校的观点得到,他清楚舆论权眼下不在他兄弟二人身上。
这样的情况下,哪怕他兄弟二人做了惠民的事情,也会被推到朝中大臣身上,百姓只觉得出了清官,皇帝只是听取了意见罢了。
当然、南镇抚司可以宣传,但当地的百姓会相信吗?
是相信同乡的话,还是相信皇帝鹰犬的话?
这是一个难题,朱由检把它想的太简单了,朱由校想的更为全面。
对此、朱由检只能在沉默中说道:
“哥哥想的周道,是弟弟我想的太顺了。”
朱由检清醒了过来,他以为他有锦衣卫、有了军队,有了钱财,就可以拿捏文官了。
但是他遗漏了一点,那就是人并不是棋子,百姓也会思考。
在这种舆论由文官掌控,并且有着浓厚乡土情结的时代,百姓更愿意听取同乡官员的话,而不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齐王。
“弟弟能理解就好。”看着朱由检听劝,朱由校也松了一口气,随后拿起一份奏疏道:
“这是熊廷弼听到了弟弟上次说要围剿老奴后送来的奏疏,熊廷弼回应,事情难为。”
“弟弟多次保他,与我说他有才干,可眼下他经略辽东,麾下十八万兵马,居然不敢与老奴交锋……”
朱由校停顿,没有继续在说,但意思朱由检清楚,那就是开始怀疑熊廷弼的能力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上次守住辽沉,主要还是朱由检操作得当,而熊廷弼所部,又是诸部之中,唯一没有斩首的兵马。
加上去年六月的蒲河之败,仔细算下来,熊廷弼并没有什么功劳,唯一可以称赞的功劳,或许就是整顿辽东有功了。
朱由校怀疑熊廷弼,这点朱由检并不觉得奇怪,他也知道熊廷弼不会说场面话,说话比较直,所以让人觉得他怯战。
但朱由检清楚,眼下辽东明军实力是比较强,但将领的素质显然跟不上。
如果真的要收复失地,那朱由检最少要找到最少四个能指挥万人而不乱的将领。
这四个人,朱由检着实有些找不到。
不管是孙传庭、洪承畴,还是杨文岳、吴阿衡……
他们都才带兵打仗不足一年,顶多也就和戚元辅他们一个水平,指挥万人,还是对付老奴和八旗主这样的对手,想要获胜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与其折损数万人,收复铁岭三地,朱由检还是愿意等待,等裁撤了辽东卫所,再动兵。
因此他只能继续为熊廷弼说话直这件事情上擦屁股,好言相劝道:
“熊廷弼说话直,哥哥是知道的,之所以他说事情难为,是因为兵马和将领的问题。”
说罢、朱由检看向魏忠贤:“拿我送给皇兄的辽东沙盘来。”
“是……”魏忠贤作揖应下,随后让人抬来了之前朱由检让人做出的辽东地形沙盘。
沙盘来到后,朱由检看了看城池和兵力旗帜,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和朱由校一起起身,为他解释道:
“哥哥请看、眼下沉阳、辽阳两城有兵五万八千人,两城之间的各堡还有五个营,一万五千人的兵马。”
“看上去,这一线的兵马足够多,但是哥哥别忘了,这加起来七万三千的兵马中,只有不到八千骑兵。”
“老奴麾下的骑兵众多,在北线来说、这地形利于老奴,而不利于我军。”
“说完北线,哥哥你再看东线,东线的戚元辅等七营二万一千人,仔细算来不过训练了十个月,并且其中还有八千多人的甲胃还没有配齐。”
“大宁三卫的一万六千八百人里,也有四千多人还没有装备甲胃,其中九千骑兵,更是连一人一马都满足不了。”
“臣弟上次说收复铁岭等地,不过是堵上文官想要在河套用兵的想法罢了。”
“真的要收复铁岭,最少要等这三地的兵马配齐甲胃,战马,才能真正的出兵,收复失地。”
“……”听完自家弟弟的话,朱由校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叹气道:
“四处都要用银子,马匹一事也是难事。”
“哥哥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下面的人把辽东贩粮的二百万两银子向京城运来,最后会归入内帑的。”
朱由检笑着安慰自家皇兄,又再开口道:
“另外、臣弟准备在年末水军三卫的战船打造好后,命他们南下前往大琉球。”
“听闻大琉球有不少高大树木,那些树木若是运到京城来,三大殿的修缮事情,就可以开始了。”
“真的?!”听到这话,朱由校眼前一亮。
他可是做梦都想修复三大殿,但三大殿修复的费用,高达千万两白银,这是他掏不出来的。
现在朱由检这么说,他高兴也不奇怪。
在得到了朱由检的确定后,朱由校就高兴的看起了辽东的沙盘,至于朱由检,他虽然脸上笑着,心底却叹了一口气。
三大殿修复的银子,都够大明训练十万新军了。
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把银子花在三大殿上,因为他是实用主义。
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的人,或者自家皇兄看来,一个没有三大殿的皇宫,就好像失去了天命的王朝。
他不可能阻止三大殿的修建,哪怕他不出银子,但朱由校也会从内帑拿银子来修的。
他能做的,只有让水军三卫拿下大琉球,在辽东和大琉球开拓耕地的同时,将可以用的木料运往天津。
想到这里、他看着眼前脸上挂着笑容的朱由校,只能在心底摇了摇头,叹气道:
“世道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