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营的营地中,塞特中尉不安地从床板上坐起,经历了昨晚劳伦斯对他的那一轮问话后,他焦虑地躺在床上一夜未眠,那胖子倒在血泊中的景象时刻在他眼里回放。
“那两位长官...走了吗?”
塞特中尉走出帐篷,也顾不得洗漱,先围绕着营地转了一圈,确认昨晚的长官与他的副官不在营地里,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塞特中尉!”
不远处,一个不穿衬衣,只是将军服外套披在身上的光头男子,冲着塞特大声招呼着。
“啊,库金下士。”塞特中尉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光头男子,嘴上却热情地回应着他的招呼。
别看库金只是一名下士,在第四营内,他凭借着八面玲珑的性格和一身强健的肌肉,与不少士兵结为兄弟,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小团体。
塞特中尉这个空有虚职的连长的号召力,甚至还不如库金这样一个下士。
甚至在每晚的赌博游戏,也是他和那个胖子轮流坐庄,这也是他们特权的体现。
库金吹着口哨走上前来,对塞特中尉问道:
“昨晚那两个人,就这么杀了胖子,我们就没一点表示?”
话语之间,俨然有一种将塞特中尉当成了他的下级的感觉。
塞特中尉忍住没有发作,强行吞下这口气,无奈地耸肩说道:
“那可是两名少校,而且是我们的营长,你能怎么办。”
“少校怎么了,他能拿我们怎么样?记得上一个营长吗?”
“上一个?不是来了两天就离任了吗?”
库金一拍脑袋,阴冷地笑了笑,说:“哦抱歉,应该是上上一个。”
塞特中尉转了转眼珠,回想起来:
“上上一个?那都两年前了...你们故意和他爆发冲突,然后找了个替死鬼。”
“既然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库金舔了舔嘴唇,看着塞特中尉,说:“要不要加入我们。”
塞特中尉迟疑着,本想点头答应,但是忽然又想到了劳伦斯那阴冷的眼神与胖子惨死的模样,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不了不了,我还有些事...”
塞特中尉摆摆手,连忙抽身离开。
与此同时,劳伦斯一行人在来到营地不远处的树林后,劳伦斯示意胸甲骑兵们与勤务兵都暂时隐藏在这里,自己与崔法利先进入营地,令他们听到里面的动静后再现身。
“长...长官!”塞特中尉这次早早地发现了劳伦斯与崔法利,连忙凑上前去行了个礼。
劳伦斯浅浅点头回礼,吩咐道:
“中尉,令所有士兵集合,就在这里,只给三分钟时间。”
塞特中尉瞳孔微微一缩,有一些不好的预感,第四营这样无法无天的生活,可能从今天起要结束了。
“是,我这就去办。”塞特中尉再次敬了个礼,随后赶忙前去召集士兵。
劳伦斯所规定的三分钟很快过去,他的面前也聚集了一群松松散散,衣装不整的士兵。他们连基本的队列队形都没有,随意地围了个半圆站在劳伦斯面前。
“就连后世的大学生在军训的第一天都知道好好站队。”劳伦斯无奈地想着。
尽管是被紧急召集来的,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无所谓或是看热闹的模样。
“中尉,所有人都来了吗。”劳伦斯随便打量了一番人群,他虽不知道第四营具体的人数,但眼前的士兵绝对不到两百人。
塞特中尉尴尬地挠挠脑袋,轻声在劳伦斯耳边说道:
“有那么...几十个人,说他们患病了。”
“患病?让他们过来,不能走的全部抬过来,我来给他们治病。”
劳伦斯眼角一抬,不耐烦吩咐道。不用想也知道,哪会有几十人正好生病不能列队,就算需要告病,也需要经过自己这个长官的同意才可。
“看来是昨晚做的太过,激起了某些人的反抗之心。哼,不过这样也好。”
劳伦斯对于那些抗命之人毫不在意,他们正好是自己立威的良好材料。
塞特中尉略有迟疑,但还是赶紧跑向了营地最深处的几顶帐篷。
约莫两分钟后,塞特中尉领着一大帮人来到劳伦斯面前,而这些人个个脸色红润,步伐稳健,哪里有半分患病的模样。
劳伦斯打量一番,为首的是一个光头,很是随意地将外套披在身上,塞特中尉小跑到劳伦斯身边,提醒说这人名叫库金,是这些人的头头。
在劳伦斯看着库金时,库金也带着不屑观察着劳伦斯,昨夜光线太暗看不清楚,这时库金才发现劳伦斯绝对是个不超过二十岁的贵族公子,不屑的神情顿时更盛了。
“长官,听说你要给我们治病?那可是太好了。”
库金下士抽起嘴角,满脸挑衅地看着劳伦斯:
“不过,我认为您应该先给自己治治,您这样的小白脸不躺在阿雅克肖那些贵妇人的床上,跑到军队来,应该脑袋出什么问题了吧。”
“我有什么问题不重要,倒是听说你们患病不能来集合,作为长官我很痛心啊。”
劳伦斯平静地微笑回复说,伸手将腰带上的布袋解下,说:
“我这里有袋药粉,包治百病,要试试吗?”
“妈的,故弄玄虚,耍什么花招。”库金下士小声痛骂道,随后抬起头看着劳伦斯,不屑说道:
“行啊,我来试试。”
说罢,库金下士将外套直接扔在地上,露出健硕的上身,走到劳伦斯身前,狂妄地抖着腿,说:
“来吧,长官。”
劳伦斯笑着从布袋里捧了一把黑色粉末,浇在库金的身上,铺满了全身。
“这是什么玩意?”
库金忍不住嗅了嗅鼻子,只觉得这粉末的味道很是熟悉。
“你知道吗,在发明火药的那个国家,最初确实是把火药当作药材使用的。”
劳伦斯说着,从马包里取出火柴划燃,还不及库金有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丢在他那铺满了火药粉的身体上。
“啊啊啊啊啊!”
橙黄的焰火顿时燃烧起来,伴随着的是库金下士惨烈的哀嚎,他立马倒在地上疯狂地滚动着,却始终压不灭布满全身的火焰。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甚至库金身下的土地也盖上了一层在灼烧中产生的油脂。
所有士兵都愣住了,就连崔法利少校也瞪大了眼睛,没人想到劳伦斯下手如此决绝。
直到过了半分钟,库金的哀嚎已经变成了有气无力地喘息,甚至他的身上开始冒出缕缕黑烟时,才有士兵反应过来,大声叫喊着:
“快!去拿水桶!”
“快点!就在水井旁边!”
而只听劳伦斯一声断喝:
“我看谁敢!”
几个正准备抽身离开队列去取水桶的士兵惊恐地回头看向劳伦斯,只见他正举着手枪瞄准着自己,脸色阴冷的能滴出水来。
“我同意你们离队了吗?”劳伦斯抬着枪口在这几个士兵之间游离着,同时寒声问道。
那几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在劳伦斯枪口的逼迫下连忙回到队列之中。
“啊啊啊啊!谋杀!这是谋杀!去给我拿水!”
库金强忍着全身的灼烧刺痛,趴在草地上,回头冲着他的党羽们大喊道:“其他人啊啊,杀了他!”
库金身后的三十多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后排的几人赶紧转身跑向水井,前排的则咬咬牙齐步上前冲着劳伦斯而来。
“我再说一次,我看谁敢!”
劳伦斯沉声一喝,枪口对着天空扣动扳机。
树林中早已等候多时六名胸甲骑兵听到枪声,瞬间策马从林中飞跃而出,右手抽出马刀,左手熟练地掏出手枪对准朝着劳伦斯与崔法利逼近的士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