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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谋攻祁山 吴懿愤慨

    武街位于祁山后方,重要的是,它距离阳平关也不远。

    阳平关,任何想拿下汉中的人,都无法忽略这一个关隘对于汉中的重要性。

    当年曹操率军攻打汉中时,张鲁之弟张卫便领军数万在阳平关内外设防。

    张卫的才能与曹操自然没得比,汉中兵也不见得比魏军精锐。

    可张卫就是凭借着阳平关,将曹操的大军生生的阻拦在群山之中。

    可以说若不是有着那场意外的话,魏军当年是拿不下阳平关的。

    纵算是在刘备战胜曹操的那场汉中之战中,无论汉军再如何骁勇,最后也是没攻下有着重兵防守的阳平关的。

    从这两件事足以看出,阳平关的险要程度非同一般。

    两场汉中之战,曹洪都是参与过的。

    在当今现存的曹魏名将中,曹洪可能是对阳平关的险要程度了解最深的那几人之一。

    因于这种了解,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曹洪是不想领军强攻阳平关的。

    而在中路军一开始的战略之中,曹真的确也未给曹洪布置下拿下阳平关的任务。

    不过曹洪老则老矣,他心中还是有雄心壮志的。

    若是有机会拿下阳平关,那么曹洪肯定会去试上一试。

    而在曹洪看来,眼下摆在他面前的,便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吴懿与糜旸不合!

    古往今来,天下间因为与主帅不合,而弃暗投明的例子还少吗?

    特别是曹洪还知道,吴懿不是益州人士,他乃是中原世家出身。

    而目前中原正在曹魏的掌控中。

    人皆有思乡之情,若是从利害及思乡两方面进行劝说,难保吴懿不会动心。

    想到这,曹洪的心中便有些火热。

    曹洪是个果断的性子,当心中有想法之后,曹洪便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一封书信很快在曹洪的笔下写好,而后曹洪便召来了一人。

    这人名任祥,是曹洪的妻弟。

    曹洪之所以会召任祥前来,原因便在于任祥是兖州陈留人士,与吴懿乃是同乡。

    既然要打算派一名说客,那么还有比派同乡前往更合适的吗?

    任祥在被曹洪召来后,他很快就从曹洪的口中得知了他的任务。

    在得知自己即将成为说客,要前往阳平关为曹洪说降吴懿之后,任祥倒是跃跃欲试。

    吴懿的家族在陈留一地颇有名声,与任祥所在的家族,在以往倒也算有些交情。

    况且吴懿出身名门,想来对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一点原则,也会颇为看重。

    有着这两点在,任祥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反而还有可能立下大功,那么任祥还有可犹豫的呢?

    在从曹洪的手中接过书信放入怀中后,任祥当即对着曹洪一拜,然后便快速离开了曹洪的大帐之中。

    当任祥从曹洪的大帐中出来之际,他的行踪正好被前来找曹洪商议军事的杨阜所看见。

    任祥是曹洪的妻弟,现是曹魏军中的一名中郎将,杨阜自然是认识任祥的。

    杨阜见任祥从曹洪大帐中出来之后,脸上带着既兴奋又神秘的神色,他心中就难免有些起疑。

    不过杨阜倒也没太在意。

    他之所以来寻找曹洪,乃是有要事相商的。

    由于记挂心中的要事,所以杨阜很快就进入了曹洪的大帐中。

    曹洪见杨阜不经通禀,就擅自进入他的大帐之内,他本能的心中有些不喜。

    曹洪与杨阜早有过节。

    当年下辩之战取得胜利后,曹洪十分高兴,他在军中大摆宴席,让歌女穿着薄衣踏鼓,在场的人都大笑不已。

    唯有杨阜见到这一幕后严厉斥责曹洪说:“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何有於广坐之中裸女人形体!虽桀、纣之乱,不甚於此。”

    杨阜在言语中,将曹洪比作桀纣那般的暴虐之辈。

    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斥责,以曹洪的性格能不生气才怪。

    要不是当时曹休在一旁从旁劝导,曹洪是不会邀请已经愤然离席的杨阜重新入座的。

    由于这件不愉快的往事,杨阜当然也知道曹洪心中对他有着芥蒂。

    可既然他今日为曹洪的护军,那他便要尽好护军的责任。

    杨阜在见到曹洪后,对着他一拜问道:“今我军已经拿下武街,不知将军何日领军北上夺取祁山?”

    曹洪运用灵活的战术夺下了武街不错,可他终究并未拿下祁山。

    祁山是有着一支精锐的梁州军的,若不能将那支梁州军消灭,魏军的背后就不能有安全保障。

    这样的情况下,还怎么继续南下?

    杨阜的疑问,令曹洪沉吟起来。

    连杨阜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若是之前的话,他的确是要好好考虑下祁山的问题。

    可现在他心中有了新的突破方向,那么对于祁山方面他就没那么在意了。

    祁山与阳平关之间,两者谁重谁轻?

    这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事。

    而因为心中还不能确定,吴懿是否会接受他的劝降,所以曹洪现在还不想告诉杨阜他心中的筹划。

    沉吟良久之后,曹洪答道:“我军多日来艰苦跋涉行军,颇为劳累。

    劳军勿战,我意不如让大军在武街休养几日,再领军北上夺取祁山。”

    曹洪的回答,并不能让杨阜满意。

    正所谓兵贵神速,今中路军难得取了个开门红,正是应该一鼓作气北上夺取祁山的时候。

    一旦他们拿下祁山,那么中路军在汉中就算得上进退无忧,这是关乎一军生死的大事,又岂能耽搁。

    杨阜正要再劝曹洪,可曹洪这时却有些不耐烦。

    他摆摆手示意杨阜退下。

    曹洪不耐烦的态度,让杨阜一时语噎。

    他是护军不错,可护军的权力并非无限的,至少在战时,他并没有直接指挥大军的权力。

    现在身为一军主将的曹洪,不肯听他的建议,那杨阜也是没办法的。

    除非杨阜能当机立断以护军的权力,免下曹洪的主将之职。

    只是这是万不得已才会动用的权力,眼下曹洪有功无过,杨阜用什么理由代天子罢免曹洪?

    而且罢免曹洪之后,中路军该由谁统帅?

    杨阜自认为他没有单独统帅一支大军的能力。

    在这种种顾虑之下,面对曹洪的不耐烦,杨阜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黯然离去。

    等杨阜离去之后,曹洪翻出帐内的地图,在烛光下仔细研究起当前他面临的几路敌人。

    尽管曹洪刚才在杨阜面前,表现的对接下来的进攻方向有些漫不经心。

    可曹洪并非是无能之辈,他也的确想为大魏打好这场仗,所以在四下无人之际,曹洪经常会分析他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诚然曹洪心中对阳平关吴懿有着期待,不过嘛,身为宿将的曹洪,不可能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曹洪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粗糙的地图上不断划动,当他的手指从阳平关上移开之后,便渐渐移到了祁山这一处。

    正如杨阜所担忧的那般,祁山一日不拿下,曹洪一日就有如鲠在喉之感。

    看着地图上祁山处标注的守将名称,曹洪觉得十分陌生。

    石苞?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汉将?

    祁山这么重要的地方,糜旸为何不让丁奉镇守?

    曹洪表示他看不透糜旸的心思。

    不过正如曹洪也看不透,糜旸为何会让与他有嫌隙的吴懿镇守阳平关一般,既然看不透,那就无须再琢磨。

    敌人犯下的错误,不正是他建功立业最好的养料吗?

    任祥在离开魏军大营后,便带上几名亲随,快速的朝着阳平关赶去。

    武街距离阳平关并不算远,在日夜兼程之下,数日之后,任祥就来到了阳平关之外。

    毫无意外的,任祥一行人的行踪,很快就被汉军斥候所发现,并被一众汉军斥候包围了起来。

    面对汉军斥候的包围,任祥并没有选择反抗。

    他选择放下武器,任由汉军斥候将自己捆绑,只是在汉军斥候捆绑他的时候,他也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

    汉军斥候的队长在知道任祥是魏军方面派来的使者之后,他并没有有所迟疑,当即便将任祥朝着阳平关内带去。

    对于一军斥候来说,这样的事他们以往经常遇上。

    不久后,任祥就被汉军斥候带到了吴懿的大帐之外。

    阳平关,本质上是个军事堡垒。

    当年张卫在阳平关抵御曹操大军时,曾在阳平关内外修建了许多险要的大营。

    数年来,那些大营有的已经损坏,有些功能却还十分完善。

    吴懿自成为阳平关守将以来,并又重新利用起那些大营。

    吴懿今日本在帐中与诸将商议军事。

    按他之前得到的情报,魏军这时候,应该在攻打祁山了才是。

    可是祁山方面并未有任何军情送来,这就让久经战阵的吴懿,不禁心中起疑起来。

    在心有疑虑之下,吴懿便在今日召集诸将共同商议这个异常的情况。

    尽管曾经被糜旸提醒过,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吴懿重掌兵权之日,还是起用了他大批往日的旧部。

    今日在帐中一同议事的,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亲信。

    当吴懿听到斥候禀报,说是魏军有使者前来之后,他脸上先是有些错愕之色浮现,随后他的眉头便紧锁了起来。

    魏军抵达阳平关之外了?

    吴懿知道他终有一日或许将面对曹魏的中路军,可按照常理来说,魏军的中路军不该这么快打阳平关的主意才是。

    毕竟祁山目前还牢牢在汉军的控制中。

    魏军使者的到来,让吴懿又陷入了新的困惑中。

    由于心中的困惑,吴懿很快就召见了任祥。

    当任祥被斥候带入吴懿的大帐中后,任祥很快就对在座的诸位汉将,宣称了一个令他们惊愕的消息。

    曹洪的数万魏军,目前正屯驻在武街一带。

    知道这个消息后,在座的诸位汉将,没有一人不感到惊愕的。

    武街在祁山的背后,怎么会突然被魏军拿下?

    难不成祁山已经失陷了?

    当这个想法在心中浮现之后,在座诸位汉将的脸色皆十分难看。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魏军的战力是得有多强!

    唯有吴懿在惊愕之际,还保留着几分清明。

    若祁山真的失陷了,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祁山可不是武街这般,无关紧要的小城。

    只是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要探明魏军使者的来意。

    吴懿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冷静,他沉声问任祥道:“曹洪派你来有何事!”

    吴懿的语气颇为冷漠。

    但任祥却一点也不担忧。

    他刚刚特意先宣称己方大军在武街的消息,便是要让帐内的诸位汉将感到担忧。

    唯有在担忧的心情之下,劝降的成功性才能大大提高。

    而见吴懿问自己的来意,任祥也不隐瞒,或者说他是有意在众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的来意。

    “曹骠骑,有一封信托我送给将军。”

    当任祥的这句话说出来后,吴懿眉头愈拧,在座的其他汉将,却同一时间皆用各色的目光看向吴懿。

    帐内的汉将大多是吴懿的亲信不错,但还是有不少人是糜旸的死忠的。

    毕竟之前糜旸将整支梁州军的建制打乱后重编,在这种情况下,整个梁州除去糜旸之外,没有人能完全单独掌控梁州军。

    吴懿亲信的目光含义暂且不提,那些完全忠于糜旸的汉将的目光,可就颇有耐人寻味之感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一切都让任祥很满意。

    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却让吴懿有些始料未及之感。

    不管曹洪信中的内容写的是什么,当众人知道曹洪有一封信送到吴懿手中的时候,很多无端的猜测就会产生。

    吴懿是大汉的外戚不错,可暂且不提他与糜旸之前的过往,当年刘备夺取益州时,吴懿难道不是刘璋的外戚吗?

    吴懿这一刻明白了曹洪的险恶用心。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吴懿现在却暂时没有反制的手段。

    苍蝇从来不叮无缝蛋。

    无可奈何,吴懿只能硬着头皮,让任祥将曹洪的信送上来。

    当接过曹洪的亲笔书信之后,吴懿很快就展开看了起来:

    “洪素闻将军有善战之名,心中仰慕已久。

    今洪率大军压境,本欲与将军一较长短,然洪不忍贵军枉送性命,特以一信为将军阐明利害。

    世间多有忠义事,然欲为之,亦需看天时也。

    马超枭雄之资,现在武都,为征蜀将军所围。糜贼在南郑,今大将军身自临之。

    就我军言,武街已下,我军兵锋不日便可触及阳平。皆目前之事,君所亲见也。

    梁州为我军三路分割,倒悬在即,岂有余力救将军哉?

    今吾虎贲,人皆效死。大魏天兵,不绝于道。今将军若以旦夕之命,待不可望之救,守必失之关隘,犹岸上鱼肉,冀赖江汉,不明甚矣。

    若吾专力一处,曾不移日,阳平必破,城破之后,身死何益于事?

    不若归于中原,重奉宗庙于华夏。

    还望将军思之!”

    看完曹洪信笺中的内容之后,吴懿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抬头看向在座诸人审视他的目光,吴懿的心中更是有团无名火在酝酿。

    他难道在世人中的形象,便是如此不堪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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