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包勉是被抬回去的。
包拯再也不敢把他交给曹斌教导了,因此接回了自己的驻地。
可是年轻人心里的骚动,又怎么是空间距离可以锁住的?
没过几天的时间,正当曹斌办公的时候,包勉再次找上门来:
“曹伯爷,您的学问我还没有学会, 想跟在你身边多学学。”
曹斌笑看了他一眼道:“还想去如意坊?”
包勉连忙摇头,十分严肃道:
“不,不去了,我相信我能管住自己。”
曹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荣兴啊,对自己有信心是好事,可也不要小看了世间诱惑。”
“有时候,只要你开了口子,总能为自己的贪婪和放纵找到理由。”
“比如说为了孝悌,为了义气,为了大局......”
听到这句,包勉顿时眼睛一亮,道:
“原来伯爷的目的是为了历练我,所谓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包勉明白了。”
曹斌高深莫测地点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正在这时,新任王通判苦着脸来找曹斌道:
“伯爷,州库里没钱了,官吏们这个月的薪俸恐怕都发不出来。”
曹斌诧异道:“从襄阳王府抄没的家产中,不是有州衙被贪污的部分吗?包大人还没有派人送来?”
王通判苦着脸道:
“我们去要了,可是包大人不许,他说从襄阳王府抄没的家产,要先送到朝廷里。”
“州衙要银子,要先上表朝廷......”
曹斌道:“也就是说,州衙的银子被襄阳王府贪污了一道,就成了朝廷的银子了?”
王通判点点头道:“包大人就是这个意思,可要等朝廷下发公文,还需要很长时间。”
其中的关节他也没有说全,朝廷其实也很吝啬,已经到手的银子,他们怎么会轻易发放给地方?除非有大灾!
曹斌不由对包勉吐槽道: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那叔父,早知道这样,本爵就不会轻易把抄没的财产交给他了。”
包勉尴尬地笑了笑,问道:“那伯爷打算怎么办?”
曹斌沉吟了一下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是襄阳王贪污的款项,那就让他们吐出来。”
王通判不解道:“襄阳王府不是被伯爷抄了个底朝天吗,如何再要银子出来?”
曹斌摇头叹息道:
“本爵也算做做好事,虽然襄阳王已经定罪,但到底是皇亲国戚,丧事还是要大办的,这次就帮帮襄阳王妃吧。”
说着,他抄起毛笔,就写起了公告。
王通判和包勉连忙上前观看,只见一水的大白话:
你想游览王府盛景吗?你想体验住宿王府的感觉吗?去帮助襄阳王办理丧事吧!
打幡者可住宿两夜,需纹银一百两,假孝子守灵,可住宿七夜,需纹银一千两......
二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他么是把王府当成客栈卖了!
虽然美其名曰,帮助王府办丧,可实际目的就是为了赚银子。
而且仔细想一想,这种方法似乎并没有僭越违礼之嫌。
大可以把帮助办丧的人,看成是王府雇佣的下人。
住宿王府啊!很可能就有些富商,会经不住这个噱头的诱惑,踊跃掏钱出力。
到此时,包勉才明白叔父所说,忠靖伯行事,一向匪夷所思是什么意思。
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不过感觉心里有点期待是为什么?
王通判道:“伯爷,真把这张布告贴出去?”
曹斌白了他一眼道:“当然,不然本爵写它做什么?”
不出所料,这张布告张贴之后,立刻就在襄州引起了渲染大波,百姓们议论纷纷。
无论哪里都不缺少有钱人,尤其是襄阳这个号称七省通衢的大城?
而且这个时代商人,地位并不算高,遇到这种长见识的事,就像是蜜蜂遇到糖浆一般,纷纷涌了过来。
有的商人在听到消息后,甚至从其余州府专门赶到了襄阳。
只是三四天的时间,襄阳州衙就收到了三四万贯银钱,都是想要参加襄阳王丧礼的人贡献。
王通判都快乐疯了,他没想到,这么个荒唐主意如此赚钱。
要知道,被人催薪的感觉也是很难受的,如今终于不缺钱了。
包勉也被惊住了,他从不知道赚钱竟这么简单,州衙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让那些商人主动掏钱了。
他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银子,尤其是曹斌还让他管理账目。
这么多银子过手,他感觉十分刺激。
而此时,曹斌却已经赶到了襄阳王府中,他认为自己做了好事,必须通知襄阳王妃一声,毕竟自己也不想做无名英雄。
而且那些想要服丧的人也要仔细安排一下,免得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钦差行辕里。
包拯正拿着曹斌的布告观看。
展昭问道:
“包大人,难道就任由忠靖伯胡来,还有包公子,为何不找他回来?”
包拯卷起布告,眯着眼摇了摇头道:
“看看情况再说吧,只要他不带荣兴做过分的事情,本府倒乐于旁观。”
说着,他沉吟道:
“至于襄阳王丧礼之事,忠靖伯所为并没有明确违背大宋律法,而且也是为了州衙财政。”
“本府就不去多管闲事了。”
随后,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开了个玩笑道:
“其实那襄阳王府也是朝廷敕造,并非襄州的地方产业,按理说忠靖伯赚取的银子也应该上交朝廷!”
听到这话,展昭似乎想到包拯去没收银子时,曹斌精彩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包拯摆了摆手道:
“展护卫,你押解一部分银子送去州衙吧,本府只是觉得他们要的太多,才稍稍刁难一下,没想到忠靖伯倒是另辟蹊径。”
“现在襄阳的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闭,百姓们也没有生计,襄州正是困难的时候,就不要为难了。”
展昭连忙答应一声,拱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