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养心殿。
张吉祥按照惯例端上了绿头牌,萧策扫了一眼,没看到秦昭的牌子,他想起的却是秦昭白天跟他说过的话。
她说,他在哪儿,她便在哪儿。她还说,他对后宫其他妃嫔好,她却每晚独守空闺……
“皇上?”张吉祥见萧策看着绿头牌发呆,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
“怎么不见贵妃的牌子?”萧策回神,淡声回道。
说也奇了,这个后宫处处都是仰慕他的女人,他从小到大就是被那样的视线包围长大,怎么偏就记得秦昭说过的这些话?
整个后宫都是独守空闺的妃嫔,又不是只有秦昭一个。
张吉祥不敢说是郭太后不让上秦贵妃的牌子,皇上突然提起贵妃娘娘的牌子,不会是想翻贵妃娘娘的牌子吧?
“朕在问你话!”萧策冷眼看着张吉祥。
张吉祥连忙跪倒在地:“奴、奴才不记得了……”
萧策看着张吉祥的头顶,张吉祥顿时头皮发麻,他连忙谢罪:“是奴才自作主张,以为皇上不喜贵妃娘娘,便没上贵妃娘娘的牌子。”
“你确实该死!”萧策挥挥手:“端下去,别碍朕的眼。”
张吉祥连忙应是,端着牌子,就这样跪着退远。
这夜临睡前,萧策突然又想起秦昭今日对他说,他在哪儿,她便在哪儿,但最近一些日子,今次秦昭是第一次来养心殿找她。
“吉祥,贵妃以前经常来找朕么?”萧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这个问题可把张吉祥难倒了。
他不知萧策想听什么答案,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朕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照实说。”萧策眼神如刀,看向张吉祥。
张吉祥觉得现在的万岁爷气势太强,他不敢撒谎:“贵妃娘娘极少来养心殿,一年到头来养心殿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是实话,但他不知皇上想不想听这句实话。
“贵妃以前缠朕么?”萧策又问。
张吉祥的头更低了:“贵妃娘娘是整个后宫最不缠人的主子,通常都是皇上去找贵妃娘娘……”
说及此,他感觉自己的后颈一凉,他瞬间飙出了冷汗,不敢再吱声。
萧策想起今天秦昭跟他说话时的真诚表情,那个女人突然对他示爱,又说离不开他,敢情只是在逢场作戏?!
“你确定?!”
萧策阴森的声音响在张吉祥头顶,张吉祥现在一点也不确定要不要继续说实话。
说起来这是很没面子的事,皇上也是大男子,被一个后宫妃嫔不重视,自然会不高兴。
他正不知如何作答:又听萧策问道:“贵妃一年到头会来找朕多少次?朕要听实话。”
张吉祥心道自己不至于无聊到去数这样的事情,但是皇上问起来,他总不能不答:“一般双手能数得出来。”
萧策此次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他又问:“贵妃称不想去避暑山庄是舍不得离开朕,你觉得贵妃说的是实话么?”
张吉祥听到这里脸色发白,他哪敢说实话,忙不迭地道:“自然是真的。以前皇上和贵妃娘娘之间可好了,贵妃娘娘什么都听皇上的,也就是最近皇上冷落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才不像以前跟皇上那样要好。”
贵妃娘娘可不能出事,她可是小殿下的生母,小殿下这么小,离不开贵妃娘娘。
“你说贵妃很少来养心殿,又说贵妃跟皇上要好,岂非自相矛盾?”说及此,萧策突然喝问:“张吉祥,你是不是收了贵妃的好处?!”
张吉祥冤枉死了,他吓得跪倒在地,“奴才冤枉!贵妃娘娘还曾打爆奴才的头呢,奴才怎么可能帮贵妃娘娘说好话?贵妃娘娘少来养心殿,是因为皇上要忙政务,贵妃娘娘在这种大事上是拧得清的。贵妃娘娘是有大义的女子,这一点奴才确实敬佩贵妃娘娘。奴才的主子只有皇上,怎么可能为后宫妃嫔所用?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请皇上明鉴。”
萧策正对上张吉祥坦荡的眼神。
张吉祥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平素是颗墙头草,风吹哪边向哪儿倒。张吉祥有许多缺点,但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对他忠心不二。
他这人也做不得亏心事,一心虚就会被眼神出卖,此刻他相信张吉祥的话。
“行了,起来罢。”萧策心里有些烦闷。
他不明白秦昭为什么跟他梦里长得不一样,行为方式也不一样。当然也有一样的地方,都给他生下小原子,说话的时候没羞没躁,今儿跟他表白的时候,贵妃张嘴就来,神情看起来挺真诚,但他就是觉得那个女人似乎别有目的。
张吉祥爬起来退至一旁,不禁擦了一把冷汗。
现在的皇上可精了,疑心病也特别重。
贵妃娘娘以前有事要求皇上的时候,多数是说得好听,但他说的话也没错啊,皇上跟贵妃娘娘好着呢。
他只是不希望有朝一日皇上记起往日跟贵妃娘娘之间的恩爱点滴,后悔把事做得太绝而已,才会处处维护贵妃娘娘。
说起来贵妃娘娘对他又不好,他这是何苦来哉?
翌日是端午节,萧策也是按照以往的时间表起身洗漱练功,当他看到宫门前摆放着插有草蒲和艾蒿的花盆,便慢下了脚步。
张吉祥为萧策解惑:“这些都是贵妃娘娘吩咐插放的,端午节嘛,放这些都是民间习俗。”
“贵妃还准备了什么?”萧策随口问道。
“待祭拜天地后,皇家猎场会有射柳和捶丸等各式活动,后宫妃嫔则在御花园赏花,另外在众臣朝拜后,皇上将去明园观龙舟赛。龙舟赛筹备已久,参赛人员有文观和武将,贵妃娘娘称龙舟赛可以增强凝聚力,这种赛事不能缺少。另外,贵妃娘娘挑选的伴驾人选是崔婕妤以及左昭容娘娘……”张吉祥把大致事宜说了一遍。
萧策没接话,神色莫名,张吉祥也不知自家主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贵妃自己呢?”就在他心中忐忑的当会儿,只听主子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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