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蒂涅?有意思!”
爱丽舍宫的热罗姆.波拿巴背对着书桌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翻阅着手中的小报。
“阁下,我们要不要将这个家伙……”瓦莱夫斯基作询问热罗姆.波拿巴,他担心报纸的内容会被有心人利用。
在文章的末尾处,拉斯蒂涅已经在暗示总统很有可能会发动一场政变,这对于还没有政变的波拿巴派来说,无疑是将他们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热罗姆.波拿巴将椅子摆到正对瓦莱夫斯基的位置后,将报纸放在了书桌上笑着说道:“从去年开始就有各种各样流传我们将要政变的消息,现在我们不是依然坐在这里。有些事,叫的多了就容易形成审美疲劳。真要到狼来了后,那些人恐怕就不会继续叫下去了。”
热罗姆.波拿巴停顿了一下,一边整理了自己褶皱的衣领,一边继续说道:“不过,这个拉斯蒂涅的文章还是很犀利的;对于文章的矛盾的把控,也是得心应手!树立对立两者对立面,然后交由读者自己判断,只要话题活跃就不愁没有订阅人群。”
热罗姆.波拿巴对于这个巴黎“新贵”啧啧称赞,对于一个19世纪的记者来说,想要快去敲响上流社会的大门,最快的办法就是发表文章,然后将自己的名气打出去,这样的话就会受到来自上流社会的橄榄枝。
至于说橄榄枝是否结实,那就要看递给他橄榄枝的人到底是谁。
因为站错队而被一脚踢出上流社会的家伙比比皆是。
哪怕接过橄榄枝也不代表真正踏入上流社会,还需要尽可能的维持自己的名气让更多的人认识你,只要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你,你就能够挟民意在“伯乐”的带领下彻底踏入上流社会的大门。
“阁下,你的意思是?”瓦莱夫斯基询问热罗姆.波拿巴道。
热罗姆.波拿巴微笑着将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然后轻轻的戳了戳作者的名字道:“我决定给这个人一个机会!告诉我姐姐玛蒂尔德,下一次的文学沙龙可以邀请他!”
在爱丽舍宫,热罗姆.波拿巴负责管理政界的事物,文学界的那些文人由玛蒂尔德负责接待。
可以说玛蒂尔德是整个爱丽舍宫的文学“皇帝”,巴黎文人以获得玛蒂尔德邀请为荣幸。
由于文学界没有具体党派瓜分,玛蒂尔德也不可避免的邀请了一部分倾向于山岳派与共和派的文人,热罗姆.波拿巴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文学界他还是很宽宏大量,只要没有公然写文辱骂他,他都可以一笑了之。
当然了,海峡彼岸的马博士除外,他可是唯一享受一边嘲讽热罗姆.波拿巴,一边又领他的津贴的人,这种荣誉只有马博士一个人能够享受。
更为关键的是,马博士本人并不知道自己领了热罗姆.波拿巴的津贴。
根据马塞尔.耶鲁格的汇报,那笔津贴成功缓解了马博士的窘况,哪怕在被不列颠黑心房东坑害后,他也依然能够享受大豪斯。
要知道历史上的马博士刚到不列颠后花钱大手大脚,然后又被不列颠黑心房东坑害后,不得不从大房子搬到了脏乱差的小屋,马博士年幼的孩子也在那段时间夭折了。
直到恩格斯继承家业补贴马博士后,马博士的境况才有所改善。
话题扯远了。
“是!”瓦莱夫斯基表示明白。
拉斯蒂涅并不知道,他自己的命运已经被爱丽舍宫的热罗姆.波拿巴定轨。
拉斯蒂涅的“曝光”只是让巴黎民众以及秩序党成员紧张了一阵。
随着《波拿巴报》的一篇名为《波拿巴与民主》发表后,紧张的气氛再一次消弭。
文章的署名是热罗姆.波拿巴,而文章的内容阐述热罗姆.波拿巴自己的阶级合作理念以及拥护共和国的决心。
巴黎民众又一次相信了这位窃国大盗。
7月下旬,巴黎的温度再一次的升高,这一年的温度甚至超过了上两年。
炙热的阳光照射在巴黎的每一个角落,树荫下、楼影下……凡事能够让人感受到一丝凉意的地点,皆站满了人。
这样的天气下,别说是工人了,就连每天领50法郎的议员都不愿意前往波旁宫。
波旁宫议员从7月中旬的680名,减少到了500名。
其中秩序党派(波旁、奥尔良、波拿巴、温和共和党)一共322人、山岳派与共和派共178人。
如若不是即将休会,恐怕到达波旁宫的人会更少。
7月28日,在这个距离立法议会休会还有3天的日子里。
立法议会的****会宣布,马拉斯特将不再担任议长的职务,议长职务将由杜班担任。
山岳派与共和派对此表示激烈的反对。
尽管马拉斯特议长在这两年并没有帮助他什么,但是最起码马拉斯特一直保持着不偏不倚的态度。
现如今将马拉斯特议长这样一个共和派换成了保王党成员,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对外宣布,神圣的立法议会即将变成保王党议会。
由于双方僵持不下,梯也尔再次提出了用票数决定去留。
共和国自建立以来最为滑稽的一幕在神圣的立法议会上演。
马拉斯特议长强颜欢笑地敲了敲木榔道:“现在针对马拉斯特是否担任议长问题投票!”
秩序党一侧绝大多数投下了赞同票,山岳派与共和派则全部投了反对票。
议会以278比222的相对优势同意了罢免。
马拉斯特议长用投票否决了自己。
决议生成之后,马拉斯特议长表情庄重走下了自己坐了将近两年的议长座位,他再次来到了当初的演讲台。
“很高兴各位能够继续我这个机会让我担任了将近两年的议长,在我担任议长的期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们同舟共济,我们砥砺前行……希望各位能够在今后的道路上贯彻法兰西的民主精神!”马拉斯特(前)议长深情地对在场的每一位议员说着:“法兰西万岁,民主万岁!”
共和派与山岳派一侧共同起身大声欢呼这“法兰西万岁,民主万岁!”
他们的人数虽然很少,但是他们的声音却足以撼动整个波旁宫。
马拉斯特在山岳派与共和派的欢呼中下台,当他走到秩序党阵营的时候,他微笑着冲秩序党的梯也尔点头。
梯也尔同样也对马拉斯特报以笑容。
说到底不过是权力之间的针锋相对罢了,下台就意味着和解。
相较于梯也尔与马拉斯特的“一笑泯恩仇”,秩序党中的波旁派则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在波旁派看来只不过是一群是一些的犬吠罢了。
马拉斯特返回了共和派阵营,秩序党中的杜班起身。
在秩序党的一致欢迎下,杜班议员……不,应该是杜班议长站在了演讲台上。
“感谢各位信任我,将这个位置交托给我!我一定会不负众望让道德与秩序在波旁宫焕发生机!”杜班议员语气激动地说出了政治不正确的话。
共和派与山岳派忿忿不平地注视着秩序党的一侧。
梯也尔起身鼓掌,秩序党成员同样也起身为杜班议长的到来而鼓励。
秩序党杜班坐在了主席台之上,他轻轻的牵动了三下木锤,立法议会解散。
7月30日,波旁宫再次召开了议会。
新任议长杜班议长主持会议,会议一开始杜班议长便抛出了一个振动立法议会的炸弹。
“为了更好的执行民主政策,我提议议会应当配有一定的武力!议会应当建立属于自己的直属部队!”杜班按照梯也尔的指示向在场的议员宣布。
共和派、山岳派乃至爱丽舍宫派议员瞬间脸色大变。
特别是爱丽舍宫派议员,经历过秩序党内部争权夺利的他们明白,自己并不具备同秩序党大多数在立法议会的较量,他们能够掌握的就是总统的行政权,行政权的核心在于军队之间的保障。
如果说议会建立起了自己所属的议会的话,那么战争部的权力就会被大幅度的削弱,从而造成军权一分为二的后果,这样的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很不利。
那些被雷尼奥与圣.阿尔诺压制住的反对派恐怕要蠢蠢欲动了。
“我不同意!”爱丽舍宫议员直接起身表示反对,“我们的军队是本就是维护民主而存在,并不需要在进行直属部队的布置。如果说立法议会设立了直属部队,那么这只部队的指挥权应该归谁所有?”
“当然是议会的全体成员!”杜班议长当即回应了一句。
“那么总统呢?”爱丽舍宫议员振振有词的说道:“难道议会不相信全体法兰西人民选择出来的总统吗?”
说完,爱丽舍宫派议员扫视了周围的秩序党同僚们。
这群该死的家伙已经全盘不顾之前的友谊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他朗声道:“总统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军事统帅,拥有对军队的一切支配权!这项提案到底有没有经历过总统的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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