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杨炳一直住在军营里,三万大军最终只选出来了七千人,这个人数远远低于杨炳心中的预估。
走出军帐,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士兵从一个斜坡上面快速地滚了下来,斜坡上面有不少裸露在地面之上的石块,士兵们从斜坡上滚下来之后,又跑上去再次滚下来。
另外一群士兵正不断的翻越障碍,一圈一圈的重复着障碍跑。
这些闻所未闻的训练方法,让这些明朝士兵可谓是长了见识,一个个苦不堪言,但是再想到可以涨俸禄的时候,他们又再次咬牙坚持。
“少主,家里来人说家主让您今天回去,万俟将军来府上了。”洛闻走了过来,今天的他并没有穿着军服,而是穿了一身黑色的袍子。
杨炳见惯了洛闻军服的模样,这一换了衣服,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知道了,唉。”
洛闻见杨炳叹气,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无人,一脸坏笑地凑过来说道:“少主,看样子万俟将军这次来估计就是要订下婚期了。”
杨炳直接抬腿踢了洛闻一脚,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二人的关系也熟络了很多。
“滚蛋!老子正烦着呢。”
洛闻笑着躲了过去:“我说少主,您就别愁眉苦脸的了,人家万俟将军长得也不错啊,我觉得咱不吃亏,不过老爷让你入赘,这个就有些不好理解了。”
“唉,谁说不是呢,头一次见这样的爹。”杨炳上了自己的马,回头看洛闻也上了马,疑惑地问道:“你干嘛啊?”
洛闻也是一脸懵:“跟你回家啊,老爷不是说了吗,以后我就是你的侍卫了。”
杨炳没有说话,心道谁知道你是来保护我的还是监视我的。
回到杨府,杨炳见杨锡元和万俟父女俩正在谈着什么,看样子还挺高兴的。
今天的万俟可儿没有穿练武之人利落的长袍,而是一身淡红色的长裙,脸上也罕见地擦了胭脂,乌黑秀丽的长发梳了一个高马尾,杨炳一时间竟然有些看呆了。
之前的时候,杨炳见万俟可儿不是身穿铠甲,就是一身习武之人利索的衣服,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装饰,那时候的万俟可儿看上去就是英气勃发,巾帼英雄。
可是如今杨炳一看,她身上的气质却与之前截然不同,今天的万俟可儿更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玫瑰,鲜艳的同时又不缺高贵,杨炳自认哪怕是前世也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女生。
杨炳呆呆地站在原地,万俟可儿背对着杨炳,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就看到杨炳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小脸迅速地红了起来。
万俟可儿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放在以前杨炳盯着自己,自己早就一拳打上去了,可是今天他的眼神,有些不同了呢。
“诶,正好贤侄回来了,快快快,过来。”万俟世辉看到了愣在原地的杨炳,连忙招呼过来。
“对啊,赶紧过来,你万俟叔父跟可儿都等着你呢。”杨锡元也看到了杨炳。
杨炳这才缓了过来,紧忙走了过去,坐在了万俟可儿身边,尴尬地看了她一眼:“呃,那,那个你也来了啊。”
“嗯。”万俟可儿低声细语地答应了一声。
可是把杨炳惊到了,心道女人真可怕,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扬言要剁了自己的小老弟呢,今天却变得像个淑女,真的是可怕啊!
“炳儿,我与你万俟叔父商量过了,后天就是良辰吉日,到时候就为你和可儿成亲。”杨锡元此刻脸上洋溢着笑容。
万俟世辉也是连连答应,虽然两个人对这桩婚事都不是很满意,可是因为是陛下的旨意,也只能如此,但是毕竟也是自家孩子成亲,还是很高兴的。
杨炳看了一眼万俟可儿,万俟可儿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炳还是问道:“爹,万俟叔父,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杨锡元和万俟世辉对视了一眼,纷纷无奈地摇了摇头。
万俟世辉开口:“贤侄啊,你是不知道,今日上朝后,陛下叫了我跟你爹去了养心殿,让我们尽快啊。”
“是啊,圣上的意思就是越快越好,况且你今日也应该听说了,林子仁的三公子林枫回京都了,估计林子仁过不了多久,也要回来了。”杨锡元说话的时候,也是一脸无奈。
他们两家的这桩婚事,在朝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这让一向要脸面的杨锡元有些难堪了,堂堂的宰相和大将军竟然因为一个小辈回京都,就要提前联姻,这传出去实在是太伤脸面了。
“林枫,没什么印象。”杨炳回忆了一下,发现记忆当中有关于林枫的记忆,也只有他是林子仁的三儿子这一点,这也不怪杨炳,实在是之前的杨炳每日只管自己的享乐,根本不关心京都的事情。
不过看杨锡元和万俟世辉的脸色,杨炳也心知这个林枫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四人坐在一起,商谈了将近两个时辰,基本上都是杨锡元和万俟世辉在谈论,杨炳和万俟可儿根本就没有插话的余地。
杨炳索性告退,来到花园的凉亭里看鱼池中的鱼。
“好羡慕这些鱼啊,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水里,每天只管吃食。”万俟可儿也走了过来,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自由吗?被人们束缚在这鱼池当中,短短的一生也只有这片鱼池大小,如果它们在野外,那便是探索不尽的世界。”杨炳也忍不住地感叹。
万俟可儿听到杨炳的话,心中有所感悟。
“这鱼池当中的鱼就像是你我,人们想怎样就怎样。”
“是啊,就像你我这桩婚事,不过你放心,虽然是圣上钦此的,避不得,但是我也会真心待你、护你,绝不做背叛之事,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杨炳神情严肃的说道,他这个人最不屑做的就是背叛,他诸多的人生格言当中就有一条,那就是一次不忠,终身不用,不仅仅是用来约束他人,同时也是用来约束自己的。
万俟可儿看着眼前的杨炳,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有些可靠,她虽然自小上阵杀敌,一人便可抵上千军万马,可是终究也是一个女人,内心当中也是需要一个依靠的。
“呵,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倒是有些嘲讽呢。”万俟可儿冷嘲了一句,她又想到了杨炳之前在京都的恶名,眼中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心道这世道女子就算是闯出再大的功绩,终究也是不被尊重的。
这几日以来,万俟可儿只要一上街就能听到路人们的议论。
“这就是那个万俟可儿吗?”
“是啊,听说她要招赘婿了。”
“是吗?一个女子,又是上战场,又是招赘婿的,图个什么啊,到最后不还是要伦为人妇?”
这样的话万俟可儿这几天听到了无数次,听得她都有些自我怀疑了,她怀疑自己这些年以来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最后她也没有想明白。
杨炳见万俟可儿的样子,笑着说:“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
“今年我周岁十八,你周岁十九,不如你我订下约定,待等我周岁二十五的时候,如果我有能力让圣上解除婚约,我一定去找圣上,让他给你我写下和离文书,你看如何?”
万俟可儿笑了:“那倘若你没有呢?”
“那便一生与君相护。”杨炳的话拨动了万俟可儿的心弦。
从未有人称呼过万俟可儿为君子,杨炳是第一个,这一刻万俟可儿仿佛知道了自己这样做的初心了。
那就是向世人证明,男子能做到的,女子一定也能做到!
“好啊,我同意了,倘若到时候你没有做到,我也委屈委屈,与君相护一生。”万俟可儿的情绪恢复了不少,再次爽快了起来。
“切,什么话,我才是委屈了呢,到时候啊,我就吃点亏,让你占占便宜喽。”杨炳看万俟可儿情绪好了起来,心情也很是开心。
“去你的。”万俟可儿玩笑着打了杨炳肩膀一拳。
杨炳让洛闻取来了一坛酒,给万俟可儿和自己倒上:“那,万俟将军,日后请多照应了。”
“杨少将军,请多照应。”
二人一饮而尽碗中的酒,对视一眼纷纷开怀大笑,万俟可儿也没有想到,能和杨炳聊得如此畅快。
“不过,你要注意了,林枫绝对不止是回京都转转这么简单。”万俟可儿不再玩笑。
“嗯,我也注意到了,这个人仅仅是回京都就掀起了轩然大波,肯定不简单啊,估计你我的婚宴上,他就会做些文章了。”杨炳倚靠在凉亭的栏杆上,喝了口酒说道。
杨炳猜测的没错,此刻的林枫正在一辆马车上,停在距离杨府不远的一条胡同里面,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
“三公子,我听到杨炳和万俟可儿的谈话了,杨炳口中.....”黑暗当中,不知道这个身影对着林枫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林枫听完之后扔给了那个身影一兜银子。
那个身影接过银子,连连道谢后转身离开。
林枫坐在马车上脸上微笑着:“杨炳啊,杨炳,哈哈哈,回府。”
马车消失在了胡同当中。
天色近晚,杨炳和万俟可儿在凉亭当中喝了好几坛酒,二人此刻都有些醉了,光喝有些不尽兴,两个人居然开始划拳开了。
“喝!哈哈哈,我说杨炳,你怎么老输啊,行不行啊你,嗝~”万俟可儿此刻的形象很是豪迈,单腿踩在凳子上面,一手跟杨炳划拳,另一只手则捧着一坛酒,本就秀色的脸庞,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红了起来,更显几分韵色。
反观杨炳就没有这么豪迈了,双眼迷离,同样抱着一坛酒,心道大意了,咱也不知道这古代的划拳规矩跟前世差距这么大啊,这么一会儿,杨炳已经喝下去了四坛酒了,即使古代酒的度数再低,也挡不住杨炳喝得多啊。
杨炳抱着酒坛把最后一点一饮而尽,刚一进嘴,杨炳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然后就是感觉一股热流顺着嗓子涌了出来:“呕~”
杨炳终于是忍不住吐了,万俟可儿见状连忙嘲笑杨炳:“哈哈哈,杨炳,你赶紧认输吧,我可不想自己还没过门的夫君喝死了啊,哈哈哈哈!”
听到万俟可儿的嘲讽,杨炳不乐意了,刚刚吐完之后甚至清醒了一点,但是那股酒劲还在:“谁说的,老子没醉!来继续喝!”
杨炳和万俟可儿同时伸出手,这一次是万俟可儿输了,杨炳小人得志般哈哈大笑:“你输喽,快喝吧~”
万俟可儿到底是个女子,先前两坛酒早已下肚,现在第三坛也被她一饮而尽,脑袋瞬间晕晕乎乎,身子向一旁一歪就要摔倒在地上。
杨炳见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跑过去抱住了万俟可儿,两个人双眼迷离地盯着对方。
“呃,你,喝多了,我送你到客房休息吧。”杨炳说着就要送万俟可儿到客房,这之前万俟世辉走的时候,本来是想叫着万俟可儿一起走的,结果看到杨炳和万俟可儿聊得不错,也没有打扰,只是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毕竟以前的时候万俟可儿也经常和杨若聊到很晚,就直接住在杨府的。
谁知万俟可儿一把抓住杨炳的手腕,脸色潮红双眼含笑:“你我都是要成亲的夫妻了,何必还住客房呢。”
也许是借着酒劲,也许是对这门亲事无奈,也许是万俟可儿想要彻底断了自己对于二皇子的念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万俟可儿伸手指了指杨炳的房间,随后把头埋进了杨炳的怀中。
杨炳心头一震,不知道是酒醒了还是没醒,他认真的开口说道:“一生,与君,相护。”
说完,杨炳抱着万俟可儿回到了房中,不多时屋中的烛光熄灭,里面传出了一声痛呼,随后就是男女之间最为原始的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