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几个时辰之前。
大明,日月山。
当大唐正在莺歌燕舞之时,大明宫中也没闲着。
在总结过去一年收获的同时,也没忘了展望未来。
而主持这一切的,便是大明左仆射,普西偌。
只见此时,普西偌在大殿之上侃侃而谈。
别看他当初不过是一个部落头人,可这么多年久居高位,加之他这些年也是真没闲着,不停的努力学习。
如今还真有了几分样子。
时不时的甚至还能引经据典。
只能说,成长便是如此。
等普西偌总结完了过去一年的收获与对未来一年的展望时。
李承乾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过去的一年的确是辉煌的一年,也是我大明史上不容忽视的一年。
可我们却不能因此志得意满,越是如此,我们越是要激励自己,总不能开历史的倒车吧。
而且,所谓的辉煌,就是用来超越的,本王坚信,明日之大明,必将远胜今夕!
众卿,共勉之!”
众人闻言,立马躬身道:“殿下必将带领我大明,再创辉煌!”
跟随李承乾,就像前方有一盏明灯一般,着实让人充满了干劲儿。
大朝会结束之后,自然也是饮宴。
而在晚间,整个大明王廷各州府都有盛大的烟花秀表演。
一来是为了让大明同乐,二来嘛,也是为了大明的烟花打一个活生生的广告。
像这种东西,虽然华而不实,但真的足够惊艳,绝对是吸引各国权贵的利器。
如此神迹,谁又不想亲眼见识一番?
次日,李承乾将王玄策和长孙冲召进了宫,开口问道:“今年大唐皇帝的寿礼,可已送至?”
以前他老是忘了这档子事儿,可穿越这么多年后,这也就成了习惯。
王玄策闻言,笑道:“殿下放心,给大唐皇帝的寿礼,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送往了长安,届时,定叫大唐群臣开开眼。”
这事儿是他和长孙冲一手操办的,自然知之甚多。
李承乾闻言笑道:“那便好,对了,越王可有说什么时候动身回长安?”
今年春节,李泰和秦琼都留在了日月山,秦琼嘛,是为了养病,倒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李泰,纵使他想尽办法留了下来,可李二寿辰将至,他无论如何也得赶回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李承乾。
虽然他暂且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孝道还是要遵循的。
再说了,他要真不回去。
未来就算李承乾给了他机会,他也抓不住。
说到李泰,长孙冲笑道:“越王之前说过,今日晚间就快马加鞭的赶回长安,估计再过一会儿,越王就会来找殿下辞行了。”
“翼国公父子呢?在我大明可还习惯?”李承乾点了点头,又问道。
“翼国公倒是还习惯,每日都在医院里和孙院长等人下下棋,聊聊天。
至于秦怀道吧,这家伙成天的去找房遗爱等人,都快把房遗爱他们折腾疯了。
如今,房遗爱他们,看见这家伙是拔腿就跑。”
说到这里,他也是笑了起来。
李承乾闻言也笑了。
不过这事儿,他不准备管,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又吩咐了他们一些事情之后,李承乾便让两人离去了。
因为刘三来报,李泰来了。
不多时,李泰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笑道:“大哥,我今晚就要回去了,一起吃个饭呗。”
如今的李泰,面对李承乾的时候可就自然多了。
自从放下了那些虚妄的想法之后,李泰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不管是面对李二还是面对李承乾,他都没了以往的那种压力。
一瞬间,小日子还真就舒坦了起来。
李承乾闻言,也是笑道:“那是自然,宝林,去将长乐喊来,今日,我们三兄妹,定当把酒言欢。”
说起来,他们三个还真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关系在小时候,确实也很亲近。
毕竟当时的李二还没即位,秦王府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患难之间的感情也就多了几分真挚。
只是随着李二登临大宝,谁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几兄妹之间渐渐便有了隔阂。
等长乐来了之后,三人也是有说有笑。
酒桌之上,李泰笑道:“如果不是父皇大寿,我是真不想回去啊。”说着,他看向了李承乾,苦笑道,“实不相瞒,如今的长安,乌烟瘴气的,真要说自在,真没大哥这里自在。”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呗。”长乐一边吃着,一边笑道,“父皇又没有这么小气,你看我和大哥几年都没回去了,父皇不也没生气么?”
听她说完,李承乾倒是好奇地看向了长乐,按理说,这话不应该从长乐嘴里说出来才对。
他们兄妹的情况能一样么?
长乐也不可能看不透这一点儿,要知道,这妮子,其实是很聪明的。
只是她平日里没表现出来罢了。
这般想着,李承乾便看向了李泰,只见李泰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李承乾当即就懂了。
这是李泰在试探自己。
或者说,李泰想通过长乐的嘴,看看李承乾会不会挽留自己。
至于他什么目的,李承乾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想明白,不过他也不在意,还是那句话,如今的李泰,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
“阿耶寿辰,还是要回去一趟的。”李承乾笑道,“不过你这小子也真是的,非要拖到现在,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还不得把你这小子给累个够呛?”
说着,李承乾又打量了一眼李泰,又是笑道,“不过也好,就你这小体格子,这一路回去刚好可以减减肥,瞅瞅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至于说长安待得不舒服,想回来的时候,回来就是,兄长这里你还客气什么?”
本来听李承乾的前半句,李泰心里还一沉,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可对他而言,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大哥说笑了,在大哥的地界上,我看不会客气。”
说罢,李泰又问道,“对了,大哥,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帮你带给母后的。
说起来,这些年大哥不在长安以来,就母后每日心心念念着你和小妹,我听闻,有些时候,母后想起你和小妹,还忍不住默默流泪。”
他说完,李承乾没啥感觉。
一来他穿越之后几乎没两天就跑路了,二来嘛,又不是他妈,他能有个屁的感觉?
而长乐闻言,却突然放下了筷子。
很显然,李泰的话触动了她。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还是有些内疚的,若非是他,长乐又何至于受这个罪?
这般想着,李承乾摸了摸长乐的脑袋,笑道:“想回长安看看不?你可是我大明的长公主,不管去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
要不兄长这就安排人,护送你和青雀一道回长安?”
听李承乾这么说,长乐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要是回去了,大哥一个人就太孤单了,而且父皇和母后终究还有其他的兄妹陪着。”
说着,长乐便摇了摇头。
当然,她之所以如此,其实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理由。
如今,她年纪也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对于当初李二将她许配给长孙冲一事儿,也有了抗拒之心。
在大明的这几年,她见识了太多,她很清楚,若想要绝对的自由,只有这里能给她。
李承乾决计不会逼迫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再说了,在大唐,她的确是长公主没错,可李二有那么多闺女,公主众多。
而在大明,她才是唯一的长公主,哪怕今后李承乾自己有孩子了,她也是唯一的。
这个道理,她还能不懂?
当晚,李泰在酒宴过后,辞别了李承乾和长乐,便在一众随从的护佑之下,直奔长安而去。
而就在深夜,李承乾都睡着了,尉迟宝林却急急忙忙地敲响了他寝宫的大门。
“怎么回事儿?”李承乾不耐烦地问道。
因为他不习惯有人守着自己睡觉,所以只得自己起身,清梦被打断,换谁也没好脾气。
尉迟宝林却是急忙说道:“殿下,出事了?”
李承乾其实已经猜到出事了,不然尉迟宝林也不至于大半夜的来打扰他睡觉。
“天塌不下来,说吧。”李承乾估摸着应该是大赵王廷那边,吐门罗可能和大唐发生了大规模的军事冲突。
结果,尉迟宝林却是说道:“越王在回去的路上,摔下马来,如今昏迷不醒,正在送回日月山的路上。”
“什么?”李承乾都呆住了。
李泰从马上摔下来了?
他要是记得不错的话,自己的前身好像就是从马上摔下来闹了个腿疾,最终心理变态的吧?
怎么现在感觉换了一个人,换成李泰了?
“他人怎么样?”李承乾急忙问道。
这事儿可大可小,毕竟李泰是在自己地头上出的事儿,这要是传回长安,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要是李泰直接摔死了,他虽然心理上没什么感觉,可对他而言,也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关键是舆论能害死人!
“具体情况不清楚,目前人还在送回日月山的路上?”尉迟宝林说道。
“是在什么地方出的事儿?”李承乾继续问道,“是他自己失误还是有其他的因素?”
“刚出了大明的地界,都还没到洮源城就出事了。”尉迟宝林说道,“至于是不是越王自己造成的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末将收到消息就第一时间来统治殿下了。”
“洮源城?”李承乾眉头突然舒展了一二,说道,“查,马上派人严查此事。”
如果是李泰自己的疏忽,这事儿倒也算不得多个事儿,可如果李泰是被人害的,那这事儿真就小不了了。
“对了,你马上去通知孙院长,务必让他安排最好的大夫为青雀治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青雀!”
说罢,李承乾也是一脸的头疼。
这事儿闹得。
走之前还好好的,结果,回不去了……
而在德阳城外,李泰的亲兵正在护送他回日月山。
而在马车中,李泰躺在车上,疼得龇牙咧嘴。
之前刚摔的时候,其实没这么痛苦,可这会儿,那疼痛加上马上的颠簸,差点儿要了他半条命。
“谁赶的车,会不会赶车!不会赶车就滚!”李泰在马车里怒骂道。
当然,他也只是疼得受不了在这里发泄罢了,等事情过后,他其实也不会将其当回事儿。
只是他这话吧,把车夫吓了个够呛,这会儿赶起马车是更加温和了。
生怕马车跑快了,把车上的那位颠出个好歹来。
“殿、殿下……”车夫突然说道,“要不给车上装些重物,能减轻一些颠簸?”
“重物?本王这会儿去哪里给你找重物?”李泰没好气地说道,可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张将军,上车!”
重物没有,添两个人也行嘛。
一直跟在马车跑的张将军闻言,当即就对自己的副将说了一声,跟着就上了李恪的马车。
他知道李泰的意思,就是让他来压车的。
不过看到李泰那满脸狰狞的表情,这张将军也是有些不好受,良久才说道:“殿下这又是何必呢?”
他跟随李泰也有些年头了,从一开始百夫长一步步走到今天,脱不开李泰的扶持,所以对李泰,他也是格外忠心。
自然也知道这中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李泰闻言,咬着牙说道:“你不懂。
如今本王只有一条路可走,也只有这一条路,是活路。”
“末将明白的。”张将军名唤张百叶,当下就说道,“只是殿下千金之躯,受这苦,实在是让末将心里难受得紧。”
“这点儿苦算什么?”李泰闻言难得的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世人都羡慕我等的出生之高贵,却又有几人知道我等的举步维艰?
如今,父皇和皇兄之间的争锋,已经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
若是本王不如此,你以为长安那个是非地能放过我们?”
“殿下既然只想做一个太平王爷,那我们不掺和不就得了,难道还有人敢硬逼着殿下做什么不成?”张百叶摇了摇头,看着李泰在寒冬腊月里冒出的一头汗水,就能体会这会儿的李泰承受着怎样的痛楚了。
何至于此啊!
李泰却是摇了摇头:“哪儿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做就不做的,在很多时候,纵使是本王,也是身不由己。
如今啊,本王只需要扮演好两个身份即可。
只要把这两个身份扮演好,一世无忧还是能保证的。
也只有如此,本王才能保住你们这些追随本王的心腹。
皇室之争,哪儿有对错啊……”
说完,李泰一脸的无奈。
是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
而且还是经过精心谋划过的。
包括在什么地方出意外,他都思量过。
为的就是不回长安。
无他,如今的长安太迷幻了,李恪都已经亲自上阵了,他可不想回去夹在自己父皇和几个皇兄之间。
毕竟,正如他所说的,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怎么选择就能怎么选择的。
“哎。”张百叶也是叹息道,“原来到了殿下这个地位,也有这么多身不由己。”
说实话,以前他还是很羡慕李泰这些人的,毕竟他们生来就拥有了很多人奋其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可有些时候,他又为自己庆幸。
当个小屁民没有什么不好的。
而李泰却是苦笑道:“谁说不是呢。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不管是在大唐和大明,哪怕是未来唐明融合,本王都有把握护你们周全。
其实,说起来,本王也是近年来才悟透。
不管是在哪里,本王只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所有的麻烦都将迎刃而解。”
他这么一说,张百叶有些疑惑,但又不敢问。
李泰却是笑道:“其实也简单,在大明,本王只要知道明王是本王的大哥就行,不用参杂任何其他的东西,就当寻常亲兄弟一样就好了。
真要回了大唐,那就当好一个儿子,该撒泼撒泼,其他什么的都跟我们没关系。”
他也是在近年来才悟透这个道理,不过当他悟透后,整个人都舒坦了。
因为他发现,如此一来的话,他真的什么人都不惧了。
“殿下不是说大唐有很多身不由己么?”张百叶有些好奇。
这才多久呢?
前后矛盾啊。
“那只是一时的。”李泰笑道,“这种情况,总不至于一直存在,再说了,本王这点儿伤势,难道还能拖着在大明一辈子不成?
所以说,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只是这会儿,本王却是不打算回去。
毕竟,如今的长安,最是危险,等过了这段时间再看吧。”
李承乾刚刚拿下西域,制霸整个西部,这会儿,天知道李二又生了什么心思,要是万一李二觉得李恪一个人不足以抗衡李承乾,或者说对李恪失望了,要扶持他起来呢?
这种可能都是存在的。
所以,他是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回长安。
至于说受点儿伤,在他看来,值得!
再说了,他此番必须回日月山,因为日月山有他想要的东西!
如今,除了长乐,谁都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