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漪和沈留香自到了土罗支,一直将自己关在这屋子里。期间,土罗支王多次来骚扰,但都被赫连漪巧妙推拒不见。
这日两人闲坐室内,忽然听到窗棂上有石子拍打的声音。接着,又一声接一声,每次间隔时间都很有规律。
赫连漪警觉起来,吩咐沈留香:“留香,快打开窗子看看。”
沈留香将窗子打开,小心地四处探看,却见四周并无人,以为是有人故意在闹着玩,便又将窗户关掉。
不一时,却又听到石子拍打窗棂的声音,赫连漪忽然眼睛一亮,忙又吩咐:“留香,将窗户开着,你躲一边去。”
沈留香照做,两人皆躲在一旁,不一时竟有一支响箭“倏”地飞驰而来,稳稳地插在窗棂上。
箭矢上还有一张纸,沈留香拔出响箭,取出那张纸一看,竟写着齐越二字。
“齐大哥。”沈留香确认那是齐越的字迹,“公主,真的是齐大哥。”
“看来,丹增和齐越他们都过来了。”
沈留香满心疑惑地问:“公主怎么知道丹增也来了?”
赫连漪解释:“齐越可没有这么好的箭术。再说,若不是丹增去通知齐越,齐越又怎会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沈留香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话音刚落,寝室外有侍人在喧唱:“赞普到。”
沈留香一听这个声音,急忙跑出去拦着土罗支王,“公主在歇息,赞普请回。”
土罗支王的一名侍从恶狠狠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沈留香只管拦着,赫连漪趁这当口,忙将那支响箭藏了起来,又将那字条烧去。
外面,沈留香还是死活拦着,那侍卫一把拉过沈留香,将她推倒在一旁,土罗支王正准备闯入内寝,却见赫连漪已经出来。
“见过赞普。”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他正想去扶她,但又想起跟赫连漪有约在先,也记着赫连漪当日的激烈反应,一时往前挪动的脚步又退了几步。
赫连漪看了看土罗支王的表情,也无意触怒他,巧言令色道:“留香不懂事,小瞧了赞普,我让她不必如此,她死活不依,望赞普莫要见怪。”
见到赫连漪对自己笑吟吟的,土罗支王心里的怒气顿时消散,望了望沈留香,却赞道:“这丫头极为忠心,好事好事。”回头又望了望赫连漪,问:“怎么样?这吃的住的还习惯吧?”
赫连漪笑了笑,道:“吃得跟汉地无异,一切都习惯。”
土罗支王见她态度和悦,对自己也不是最初那般抗拒,心里大悦:“那就好那就好,你可不知道,当初和亲一事敲定,本王就命人去汉地寻了一批庖厨,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你的庶妹。不过如今你总算来了,这些厨子也算派上了用武之地。”
赫连漪又是微微一笑,轻缓有度地道:“多谢赞普费心了。对了,我来了都这么些时日了,也没见到庶妹,她如今可好?”
“好,就是跟你一个脾气,犟得很。”
赫连漪又笑了笑,“想必她不肯见我吧。也罢,既然她不肯,来日我去见她吧。”
“诶,你堂堂一个嫡长公主,又怎可屈尊。来日我便是绑也得将她绑来见你。”土罗支王想了一会,终于问出了一直要问的话,“对了,你上次说的你那个弟弟,如今人在何处?”
“我那个弟弟,也许这几天就会来此找我了。赞普这几日若是听到消息,宫城内有外人,还请赞普不要诧异,也望高抬贵手。”
赫连漪是轻描淡写地说,土罗支王和沈留香却同时变了脸色。
“什么,你该不会是告诉本王你那弟弟已经来了吧?”
“还望赞普莫怪,我那弟弟只是担忧我的安危而已。”
土罗支王又是大惊,也没想到她竟然能对自己如此坦诚,证明她如今没有动逃跑的念头,不住点头道:“嗯,你们二人姐弟情深,本王当然不会怪罪。只是本王如今想见你弟弟,不知怎样才能得见?”
赫连漪道:“赞普想见我弟弟也是容易,不如赞普先行离去,外面的防守也不妨故意松懈一些。我弟弟身边必定也还有侍从,我这里将他们引来,等他们来了要带我们走,赞普再假意来抓他们。”
土罗支王听着这曲折迂回的安排,一时脑袋直犯迷糊,“嗯?既是你弟弟,本王又为何要抓?”
赫连漪笑道:“当然不是真抓,我替他们求情之时,赞普放人就是。”
土罗支王还是不明就里,赫连漪又笑着解释:“我只是想让赞普知道,我的心是向着赞普的。”
土罗支王终于是恍然大悟的神情,拍着自己的脑门,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道:“好好好,这个主意甚好,甚好。”说着,土罗支王喜笑颜开地走开了。
赫连漪这番话,让沈留香却是听得胆战心惊,一见土罗支王离去,便问:“公主,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怎么、怎么可以将他们出卖了,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出去了吗?”
赫连漪道:“留香,难道你没发现,土罗支王已经上钩了吗?我估计他现在巴不得帮我们赶紧夺回大夏,这个时候我当然不能走。”
“公主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当初在殿下那儿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如今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啊!”沈留香急得连眼泪都快出来。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死心吗?殿下那儿路已不通,不能放弃也只能放弃。当下最重要的是将丹增一步步拉拢进来,方才之事,你千万不能跟齐越吐露半个字,明白了吗?”
“可是,他们是来解救我们的,我们却要设局让他们落入我们的圈套。这种事,公主让我如何去做?”
“你放心,我不会害他们的,我让他们被抓获,自然会让他们安然离去。”
见沈留香还是百般质疑,赫连漪又道:“只要有丹增,原本一切的阻碍便可迎刃而解。或许因为他,很多城池都将会不攻自破,因为他一个人,而减少了生灵涂炭,这不正是你一直希望的吗?留香,听明白了吗?”
沈留香虽然不甚明白,但还是迟疑着回话:“知道了,奴婢照做就是。”
“好,现在,你把窗户再打开,我们等着他们便是。”
“哦。”沈留香即便再无奈,也只得依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