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漪正在绝望之际,忽然有人飞身一般闪现进来,接着,一把寒光逼人的长剑抵在了土罗支王脖颈上。
赫连漪一看来人,泪水瞬间再也控制不住,原来此人正是萧允晏。此时沈留香也已经跑了上来,将赫连漪拉了出来,紧紧将她护住。
土罗支王也已经回过神来,嘴里不住喊着什么。
萧允晏虽听不懂,但他知道土罗支王此时必定在喊自己的侍卫们,便冷笑道:“不用喊了,这里的人,早就已经全换成了本王的人,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你是谁?”
“大梁皇九子霁王萧允晏。”萧允晏一字一字报出自己的名号,说罢,他的长剑一把刺进了土罗支王的心脏,而后,又狠狠地抽了出来。
鲜血从土罗支王的身体里喷涌而出,萧允晏的目光如冬夜的寒星,散发着渗人心骨的冷意。
土罗支王放大的瞳孔里闪着惊惧,不一时便岿然而倒地。趁着土罗支王还没有完全咽气,萧允晏又道:“不妨让你死得瞑目些,我之所以出入自如,是仰仗了你的三个儿子。这护卫换了一段时间了都没人能发现,也是拜他们所赐。此时,你的儿子们个个都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好了继你的大位。不过你放心,最终胜出的将是你的小儿子。所以你慢点走,不妨等等你那两个大儿子。”
土罗支王撑大双瞳,又满含愤恨地望向赫连漪,就在这愤恨之中,突然断了气。
看着土罗支王愤恨的双瞳,赫连漪主仆退避到另一处,惊恐地缩到角落里。
有人进来,将土罗支王的尸身抬到内寝。
沈留香也借故出去,萧允晏一把将依然还是惊恐未定的赫连漪搂进自己的怀里,并温言安慰:“不怕了,我们这就可以回去了。”
赫连漪终于再也忍不住,紧紧将自己的脸埋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了出来,发泄了一通,心神平复了不少,哭声渐止,萧允晏这才柔声问:“好些了吗?”
赫连漪点了点头,萧允晏道:“差不多了,那我们走。”
终于,两人走了出去,萧允晏又命人发起了信号,霎时,夜空中划过一支火矢。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辰,宫中厮杀声渐起……
萧允晏望着宫城中的纷乱,对一众人道:“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殿门,只见庭院里站立着几个女尼,其中两个见赫连漪出来,立马朝她走过来。
“公主,你还好吗?”
赫连漪一看,见两人竟是那两个宗室女,她顺势望过去,只见昌平也在。
萧允晏道:“我们先出去吧。”
于是一行人趁着宫中乱势,顺利地出了宫城。
原来,萧允晏得到赫连漪的消息,便连夜动身赶往土罗支国。初到土罗支王庭,萧允晏并没有直接找赫连漪,而是先找了昌平。昌平本就有心逃离这座宫城,便答应跟萧允晏合作,营救赫连漪也拯救自己。
车马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前路越渐难走,萧允晏骑马往前扫了一圈,回头又下令停在原处休息,待天亮再上路。众人生起篝火,赫连漪独自倚靠在一棵老树下,萧允晏过来坐到她身旁,见她一路还一直是一副木讷呆滞、惊魂未定的样子。
“还没回过神啊?”他拨了拨她散乱的发丝,“今夜的事怪我,我来晚了。”
赫连漪听着这话,忽然打了个冷战,脸上却是热辣辣的发烫,一时心虚又万分愧疚,也不敢看他,便别过脸去,又是一声不吭地呆坐在那里。
“漪儿,没事了吧?”
“殿下究竟什么时候来的?”赫连漪终于悠悠开口。
“丹增到贡昌堡的时候,我正遇上了他。来了好些日子了,这些日子,我白日里奔走周旋在土罗支王的几个皇子之间。晚上,都在你这里守着。”他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又满眼心疼地望着她,“这些日子,我知道你撑得有多辛苦。”
赫连漪又是将脸转过去,心头却万千感慨,想他一个皇子之尊,竟然会装成护卫只为守护着自己。方才在心里准备好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那些侍卫又是怎么回事?”赫连漪又问。
“那是丹增带来的人,是有一天你去昌平公主寝宫的时候被我给换的。之所以没人发现,是因为土罗支的三皇子早已买通了他身边的护卫统领。”
赫连漪想起那日昌平的怪异举止,这才恍然明白。
“这么短的时日,你就能将三个皇子收买了吗?”
“当然不是。我用重金贿赂了土罗支王的一名臣子,他告诉我土罗支王一心要先东拓,再统一周边各部。而大皇子则是一心要先平定各部落,再东拓。他们父子之间素来有分歧,而二皇子又跟大皇子不合,我就想着索性利用他们的分歧逐一收买。我和昌平及那个臣子分头而行,利用他们各有各的私心和目的,怂恿他们发动政变。幸好他们足够蠢,各自都以为只要一发动政变,即可夺位成功,根本就察觉不到另外两个也跟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
赫连漪听了萧允晏的一番话,终于全部理清。
“殿下,我,我.......”她终于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眸,看到他满腔的真诚,想开口却还是提不起半分勇气,她不敢想象自己一旦开口,会面临什么?
萧允晏看着她,见她似乎有话要说,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
萧允晏看到她满脸的疲累,“等天明了再上路,靠着我先睡一觉吧。”说着,将她轻轻揽到自己的肩上。这一靠,仿佛所有的人世纷纭都化为乌有,赫连漪闭上眼睛,一种久违的安宁在她心里滋生,仿佛又回到她父亲在世的时候,她将自己的脑袋紧紧埋在他肩上,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没有那一场血腥杀戮,也没有背负着复国的重担,她和萧允晏之间也没有隔阂分歧,只有两颗紧紧倚靠的心。她沉沉地睡去了,梦里无忧亦无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