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千骑蜂拥，卷动着风雷之势，向着沈晨军右翼杀来。
沈晨骑在马背上，忍不住称赞了一句：“这曹叡不愧为曹操子孙，倒是有些水平。”
虽然历史上曹叡没真干过仗，但令人比较意外的是，打起来指挥能力居然还不错，对方选择了扬长避短。
骑兵的长处在于机动性，和步卒正面硬刚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曹叡先派数百骑兵牵制主力汉军，然后打算集中力量先破他们右翼。
这就是逐个击破。
要是沈晨的右翼离得比较远，还真有可能让曹叡成功。但右翼离主阵也就那么半里左右，他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呢？
当下沈晨立刻做出应对，命令一名部将领了两曲人过去驰援。
随着尖锐的口哨声响起，几队穿橙色皮甲的汉军士卒从大方阵里分裂出来，旋及排成三行曩曩前进，皮靴子踩起漫漫一圈浮尘，往右侧移动。
曹军牵制中阵的骑兵想过来拦截，但沈晨主力部队迅速靠近，同时从后阵再分出一曲人，开始再次向更右的方向挪移。
这样整个的战场的形势就变成了汉军主阵向右偏移，曹军主力则向着他们的左手方向疾驰奔跑。
曹军骑兵来势凶猛，汉军这边才刚动身那边就已经与右侧汉军的包抄部队相遇，两轮骑射过后，汉军右翼阵型略微散乱，曹叡随即发出了突袭的命令。
他们并没有直接正面突袭，而是有数百名骑兵先绕道汉军更右翼的方位侧面，配合正面用弓弩打压制的骑兵进行拦腰截断。
这是标准的骑兵进攻方式，正面牵制，侧面包抄。
沈晨虽然也想两翼包抄过去，奈何骑兵的机动性摆在这里，所以刚开始汉军兜头被痛击，反而失了先利。
但随后沈晨做出了调整，除了派人去驰援以外，还立即组织起斥候骑兵，迅速绕过战场来到了正面曹军骑兵侧翼，同时发动起了突袭。
曹军图他右翼的队伍，他又何尝不贪对方正面牵制部队？
如果对方牵制部队选择撤离，那么汉军主力就会直接扑向右翼曹军骑兵的侧翼，会让那边出现大漏洞。
所以曹军正面牵制部队咬咬牙，与汉军的斥候士兵战在了一起。
斥候士兵人数不多，只有两队约百来人，而曹军这边则有四五百人的规模，显然无法正面抗衡。
然而他们的作用已经完成了，成功地拖到了汉军主力靠拢，前部两千多汉军迅速与数百曹军纠缠在一起，顷刻间杀得人仰马翻，到处都是惨叫的曹军。
曹军的精锐骑兵都穿着小札甲，但防御力毕竟不如大札甲，只保护了胸口和肚子，其它部位该受伤还是得受伤，何况他们陷在步兵阵里，马匹也遭受到了袭击，损失非常大，在慢慢被绞杀中死伤殆尽。
但与此同时右翼汉军也遭到了曹军的突袭，死伤了不少人马。在沈晨主阵派去支援的人赶到之后，曹叡一直远眺着中阵的形势，见到中阵那数百名骑兵即将全军覆没，便立刻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呜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整个旷野，原本还在厮杀的曹军骑兵立即抽身脱离战场，迅速向着后方曹叡的位置靠拢过去。
汉军虽然一路追击，但曹军往东面逃窜去了，一下子跑出好几里，将汉军甩在身后。
见此情形，沈晨便也令人敲动铜钲，鸣金让士兵们回来。
“这曹叡有点水平。”
沈晨远眺东北方向，曹军迅速聚集之后，便远离战场，向东面移动不知所踪了。
旁边有亲卫纳闷道：“曹叡损兵折将，这也算有水平？”
沈晨皱着眉头说道：“别看他们损失了几百人，但我们损失得更多。”
“可是他们都是骑兵。”
亲卫说道：“与骑兵交战纵使步卒损伤更大，但一骑可当六步。”
“你看那边。”
沈晨指了指南面更远的方向。
那边有大概一千多汉军冲杀了出来，可惜没有截杀到曹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军扬长而去。
沈晨说道：“那是包抄过去的左翼人马，我本想用添油战术，故意在中阵和曹魏牵制的骑兵打，慢慢不断派小股部队包围，温水煮蛙包围他们的主力，结果曹叡像兔子似地占了点便宜就跑，这人本领不算差，再慢一步就全军覆没了。”
亲卫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沈晨战术高明，还是曹叡确实有能耐。反正即便跟随大都督多年，换了他过去指挥的话，大抵也要被大都督吊起来打。
唯有沈晨眉头依旧紧皱。
他那边右翼一千人，然后又增派了一千人过去支援，双方打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由于汉军急行军没有带太多东西，弓弩箭支都没有带，让曹军挂了骑兵弓的马匹占了先机，射杀了不少人。
随后曹叡再令人左右拦腰斩断了汉军右翼阵型，杀死杀伤至少得七八百人左右，相比于曹魏那边只损失了四五百人，汉军的伤亡人数显然要比曹军更多。
当然。
如果算上马匹的损失，曹军的战损肯定是比汉军高的，只是沈晨更在意人员伤亡，所以觉得有些心痛。
事实上如果能够把曹军留下来，这种伤亡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奈何曹叡竟有些本事。
沈晨除了派两曲一千人过去，同时又派了一曲人往更右的方向继续包抄，而且原本的左翼人马也绕了过去，总计大概是一千五百人加上正在战斗的右翼两千人对曹军约两千骑兵进行反包抄的行动。
他主力这边反倒只剩下两千多人和曹军正面牵制的四五百人交战。
要是曹叡没有察觉到这些不对劲的地方，贪功继续和汉军纠缠，那些人突然杀出，截断对方骑兵后路，同时沈晨这边也轻松解决掉了曹军正面部队，那这些骑兵就彻底没了。
曹叡本人估计也得被追杀到死。
可惜这曹叡确实嗅觉敏锐，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跑掉了。
“追！”
沈晨纵马来到曹军战死的那边战场上，连续找来几匹曹军战马，摸了一下它们的身体，就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每一匹战马身上都是汗，这就意味着对方应该是奔袭过来的，休整的时间不会太多。
他的士兵就不一样，今天上午休整过，精力还比较充沛。
看来曹叡以为我是攻打洛阳的佯攻部队，只是恰好他把洛阳的兵力派出去搜捕呼厨泉了，让我得逞，所以想把我击败，重新将洛阳夺回来。
沈晨一边纵马呼喝着将士们继续追击，一边在心里想着。
那就比一比谁耐力更持久。
数千汉军如洪水般向着东面涌动而去。
凭心而论。
换成沈晨在曹叡那个位置，不一定比他做得更好。
不仅在战场上敏锐判断了局势，同时还在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立即撤退。
但可惜的是他遇到的对手毕竟不是一般人。
刚出新手村，就遇到大BOSS。
这该怎么打？
此刻曹叡带领着剩余两千名左右的曹军骑兵一路往东，很快跑出了十多里地。
由于汉军一时半会没有追来，所以曹叡就让将士们停下休息。
不是他不想再走远点，而是马匹实在太累。
已经有一些骑士因为马匹瘫软累倒而掉队，不得已他只能选择找了一处小河边停住脚步。
这小河东岸是一片森林，西岸有一个废弃的村庄，曾经的田园已经变成一片平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烟在这里栖息，一望无际能看到后方汉军是否追来。
将士们翻身下马，井然有序地拉着马匹去河边饮水，有的在饮水后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取出大豆喂给马儿，再牵着马儿去吃些青草。有的则自己先顾好自己，混乱吃了些东西才照顾起战马。
在一片秩序当中，曹叡下了马让亲卫去给马喂养休息，自己则站在一处小山坡远眺西面，在视野范围内的，是一片起伏不定，高矮不齐的丘陵，已经被青色的杂草和丛林覆盖。
“陛下，我们马上就要全歼那部分敌军了，为什么要撤离呢？”
直到这个时候，曹叡的骑兵将领才不解询问。
当时他带队向汉军右翼发起猛攻，战事非常顺利，几乎快要全歼汉军右翼一千人，结果关键时刻曹叡却下令撤兵。
曹叡摇摇头道：“敌人增兵了一千人。”
骑将不服气道：“那一千人末将也看到了，但末将相信，再打下去，那一千人也必死无疑。”
“但你没有看到从南面又包抄了过来五百人，更远的地方还有一千人。”
曹叡瞪了他一眼道：“敌军显然是佯装主力在与我们的牵制部队交战，实则是想缓慢增兵，让右翼拖住我们的主力，然后突然合围，再慢一刻钟，我们就会全军覆没！”
“啊？”
骑将傻眼了，他当时在阵中，自然不清楚南面的情况，听到汉军包抄了过来，顿时一声冷汗道：“幸赖陛下指挥有度，不然万事皆休矣。”
曹叡负手而立道：“朕自幼熟读祖父留下的兵书，研习兵法，虽然此战是第一次实战指挥，但也曾多次反复推演。对方敌将着实厉害，反应之迅速，洞察之敏锐，让朕心有余悸。若敌军一个普通将领都有这般水准，大魏危矣。”
“.”
周围亲卫互相对视，都不敢说话。
过了片刻曹叡才摇摇头道：“这不可能，能有这样的能力，必为当世之名将也。对方离得太远，朕没有看清楚敌将模样，你们谁看到了吗？”
当世战场虽然交锋，可曹汝的位置却是在东面距离一里多外的小山坡上观望，并没有亲自到战场边上去。
他们相隔的距离至少得有五百米左右，离得那么远，沈晨看不清楚曹叡，曹叡也看不清楚沈晨，因此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只不过沈晨猜测到这是曹叡在阻击他，所以才继续追赶。
但曹叡因为消息的滞后性，一不知道沈晨早已经得知了匈奴人复叛的事情，二则是他不知道洛阳方向的佯攻是主攻，兵力非常多，这才出现纰漏。
他要是信息得知的比较全，恐怕早就做出另外的部署，而不会这样费劲巴拉地找呼厨泉，害怕消息泄露。
此刻听到曹叡的问话，其中一名骑兵想了想道：“陛下，我隐约间在他们后阵看到一名被十几名骑兵保护的将领，他大概四十岁上下，孔武有力，面容瞧得不是很清楚。”
四十岁上下？
西线汉军阵营有四十岁上下的名将？
曹叡皱起眉头。
他作为大魏帝国天子，南方大汉的高级将领资料自然也查得很清楚。
西线汉军阵营里，能算得上高级将领的只有沈晨、庞德、赵云、马岱，其余都是中高级将领，排列在四征四镇四安四平之下，属于普通将军序列。
而符合四十岁上下年龄的就只有沈晨和马岱，庞德和赵云都已经六十来岁，不符合要求，情报显示，沈晨在并州。
那么在这里的是马岱？
马岱有这么厉害？
曹叡在心里给对方将领的身份划上了一个问号。
虽然马岱因军功升为平东将军，但他显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从沈晨指挥，能力和水平是否如此出众还是个疑问。
要是对方有这样能力的话，那么曹叡可能就要重新审视大汉的人才。
光一个西线高级将领中比较垫底的就这么厉害，那中线和东线诸葛亮与关羽的主力部队，到底得多强啊。
想到这里，曹叡一时唉叹。
过了片刻远处地平线上已经隐约出现了不少人影，汉军再次追了过来。
这次曹叡没有选择继续硬刚，而是呼喝一声，曹军士兵们就全都冲入了河对岸的林子里。
林子里静悄悄的，莽林仿佛没有边境，汉军斥候先进入林内探察，在发现曹军并未设伏之后，主力继续展开追击。
那么多马想要摆脱追兵也很困难，马蹄印、新鲜的马粪都是可以继续追击的来源。
一直到夜晚时分，汉军才在东南荥阳虢亭方向，追上了精疲力竭的曹军，但让人意外的是，这次曹军竟然多了两千多步卒。
是散落在黄河南岸搜寻呼厨泉的游散步卒被曹汝派过去的斥候集结在一起，在荥阳一带去支援的路上与曹军汇合。
沈晨立即指挥将士们作战，等到天彻底黑下来，这两千多步卒就被打散了，得到喘息的曹叡再次往东北方向逃跑，向着扈亭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南面的司马懿得知消息，立即派夏侯尚带八千人往北驰援。
到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就赶到了荥阳，同样往扈亭方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