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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章 斗法

    瑞云是俞杭地区远近有名的一代名伎,十四岁时,肴馆的蔡妈妈要为这位小琵琶梳拢,可瑞云也是个有主见的女子。

    于是当时还十四岁的瑞云便对蔡妈妈说:「此奴终身发轫之始,不可草草。价由母定,客则听奴自择之。」

    意思便是,既然万般无奈之下入了这行当,那自然不能随便的就把自己送出去,价钱由蔡妈妈定,可选客则由瑞云自己来。

    蔡妈妈同意了,于是就定身价为银子。

    也正是从这天起瑞云开始接客,求见的客人必须有见面礼。

    礼厚的,瑞云就陪他下盘棋,酬谢一幅画,礼少的只留喝杯茶就打发走了。

    也正是因为此举,这瑞云的名字便远近闻名,从此,登门求见的富商及贵家子弟,天天不断。

    如今已是瑞云从事这个行当的第三个年头了,就好像什么东西都有保质期一样,这行当吃的也就是一口青春饭,可瑞云能够有此风流名声,也可见其手段不错。

    还在靖夜司的时候,和世荖便听一些女性同僚们说过一本叫做《西厢梦谈》的小皇叔,抱着艺术品鉴的想法,他便读了一番,这一读之下,便触发了话本之遇。

    当时话本之遇就给出了一个故事梗概,也即是这瑞云将会再十七岁时经历一些考验,最终收获不离不弃的真爱。

    也正是因为话本之遇,和世荖才当知晓在俞杭还有一位名伎。

    只是一直没有拜访的机会,这不,机会不就来了么?

    和世荖皮相也不差,穿着一身白衫加一副折扇,倒也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格,正所谓人靠衣装,还没进门便被热络的龟公请了进去。

    不曾想,和世荖还碰到了一个不那么熟的熟人。

    看不出半点局促不安的秦月楼悠然的坐在肴馆的角落,喝着茶,不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与特殊行业工作者们。

    和世荖一看是秦月楼,折扇一收,坐在了他的对面。

    「没成想,你也是同道中人啊。」和世荖没有一点生分,自来熟一般的打着招呼。

    「你的这个‘道"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引申含义?」秦月楼意有所指,和世荖也能听出来秦月楼的深层含义。

    「那可就算了吧,若是在盛京,说不准真是同道中人,但这里是俞杭。」自来熟的和世荖洒脱一笑。

    而后秦月楼便运用起了望闻问切,顺带还窥了一把和世荖的命。

    「你下身,曾有隐疾,虽说是治好了,可···还有复发的可能性。」秦月楼淡然道。

    自来熟的和世荖刚喝了一口茶,听完以后便呛到了。

    「这你都知道?那你上次为什么不说?」和世荖惊讶道,「那这···能有什么方法根治么?」

    早前和世荖道行不高深之时,自然会给这类病症可乘之机,但如今道行高了,法力自然也承担了一部分的增强身体的功能,以及祛除一些病症的能效。

    「性盛至灾,割以永治。」秦月楼不冷不热的呛了一句和世荖。

    其实和世荖不一定会复发,毕竟道行也上来了,但这种可能性不能断绝,

    而且最近秦月楼也在构思一部阴损毒辣的功法,这阴损毒辣的功法也同疾病有关,

    可想而知,如果有术法法术具备同等效果的话,那么这类有可能复发的病症到了那时候就会变成必然发生。

    所以秦月楼说这话其实就是在恫吓和世荖,谁让和世荖先前也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呢。

    不过和世荖反应也快,知道了秦月楼是在开玩笑。

    「真的吗?我不信。」和世荖一甩折扇,哗啦一声扇骨打开,悠然的给自己扇着

    风。

    秦月楼笑了一声。

    「不过,秦安忆兄第你为何在此?」和世荖问着秦月楼,因为话本之遇的缘故,他是知晓秦月楼真名的。

    「找一个乱用邪术作祟的小人,不过指引只到了这里,便失灵了,估摸着是用什么法术混淆了,不过问题不大,整体气机勾连之下,我还是能够探查的,这孙子倒是还没走,估计也收敛了气息吧。」而后秦月楼话锋一转,「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秦安忆】,是他上辈子的名字,换言之便等于是曾用名,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要不要办两张身份证,但是···和世荖是怎么知道的。

    「哦,这个属于我个人的神通,可以知晓一定的真名。」和世荖也算坦荡,只不过没说自己的神通。

    「哦,那你这个神通还挺厉害的,知晓了姓名的情况下,再知晓生辰八字,以及获得一些身体部分的话,就满足了施术咒杀的条件了啊。」秦月楼面色不改。

    他还真不怕这种施术咒杀的情况,【知晓生辰八字】这个条件,在他看来其实便是一种命格的另外显化,以他的本事,在遭受咒杀的时刻,还可以糊上一层备用命格,蒙蔽咒杀。

    最近他确实没有从周边的人身上摘过命格,但架不住他俘虏多啊,巴巴儿和彩戏师到现在还在为研究做出功不可没的贡献呢,所以他就摘了巴巴儿和彩戏师的命格。

    还有那些妖魔鬼怪什么的,也有活体,这些妖怪也都有生辰八字,反正也全都把命格给摘了,储存在命盘当中当备用,说来也好玩,不同的命格组合铸出来的命也都不赖,还都具备一些古古怪怪的特殊能力。

    有的可以提高自身的体感时间,在能力效果之内可以让周遭事物达成相对静止。

    有的可以在各种物质上开出拉链一般的口子,有的还可以随意的将物质变成一触即发的炸弹,反正像这种古古怪怪的铸命造物蛮多的。

    就是他觉得既视感很浓厚,而且自己也用不习惯,所以也没有贪图便利给自己换上。

    虽然铸命师听起来很厉害,但这也就是在科研空间里,他可以放开手脚,真在大靖本土,他可没那么明目张胆。

    毕竟,命格本就是天道循环的一份子,他的手段和逆天改命也没差了,毕竟这铸命也约等于改命,尽管是建立在原有基础之上,可也没有逃脱改命的本质。

    要是天道发现了自己所作所为,估摸着少不了一顿毒打。

    「严格来说,这种施术咒杀也不是没有破解方法,要么是硬抗,要么是用术数手段规避,卤水点豆腐嘛,一物降一物便是这么个理了,何况,我本人并不会这种咒杀之法,靖夜司里会的人也不多,毕竟咒杀之法也是需要修为的,若是自己条件不足而去强杀比自己道行高的,只会落得个反噬的下场。」

    「这话确实。」秦月楼笑了笑。

    但他也不由得想到了钉头七箭这种超规格的诅咒之术,若是再搭配了钉头七箭书这种配套法宝,强如赵公明也被害了不是?

    能防一手的话,还是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行啊。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无封神和洪荒这种设定了。

    但是看起来有没有都没差,旧日还在外面虎视眈眈,真要是有大佬们在···

    一时半会也没法比较。

    希望这些旧日们不要太强。

    秦月楼心里由衷的祈祷着。

    「不过吧,你说这里藏着一个邪术害人的家伙?」和世荖也收敛起了先前说笑的样貌,转而凝重的问道。

    「你这思考的弯子才转过来?」秦月楼瞥了一眼和世荖。

    「那我可得管管啦,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大靖治下岂能有此等邪人猖狂作祟?真是不把靖夜司放眼里了不成?」和世荖说着,也有股愤慨之意,「有这种人存在,大靖的同胞哪日被暗害都找不到作案者,这种人,该杀!」

    秦月楼打量了一眼和世荖,这人说这话倒是发自肺腑,对于和世荖的观感也增色不少。

    「不行,这人必须得找到,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他既然已经发现你了,估摸着现在正在想该怎么逃了。」和世荖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本线装书,名字赫然正是《西厢梦谈》。

    「西厢梦谈?有点眼熟···哦,沈二巨作啊···啧,下头。」秦月楼心中暗道,连骂晦气。

    然后他反应过来了,这西厢梦谈···好像是讲述龙阳之好与断袖之癖的书啊···

    秦月楼搬着椅子,往后挪了点,但他也很疑惑,和世荖贸然的拿出这种非清水的脆皮鸭文学干什么?

    「不是,你拿这书出来看干什么?」秦月楼皱眉。

    像是地铁老人手机复刻一般。

    「我的神通是需要看话本才可以触发的,我之所以来这里也是看这本书触发的,不过我的神通比较被动,有时候主动去触发也没成功几次,我希望能够触发一下,找到那家伙的所在。」和世荖解释了起来。

    这就是你堂而皇之看脆皮鸭的理由?你真以为我会信你?诡计多端。

    秦月楼翻了一下白眼,便没注意和世荖了,估摸着这和世荖也不擅长追踪类型的相关法术。

    突然间很是羡慕白事分身,人在家中坐,掐指一算就能算到各种事情,比较符合他期望的画风。

    可惜,他全部精力都在医书上,还有武功构思上。

    稍微有些百无聊赖,他也不好妄动,避免打草惊蛇。

    只不过,这肴馆当中的局势似乎有了些乱象。

    借由御气所感知的肴馆气场发生了一些隐晦的波动,这股波动源自于法力。

    有人在施术。

    秦月楼警觉的看着周围,也关注了一下和世荖,这和世荖也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他也感知到了。

    「你快点激发你那神通,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秦月楼也运用起了御气之术。

    和世荖闻言:「那便交给你了,我争取尽量激发。」

    「你最好是。」秦月楼回了一句,便专心感知起了肴馆当中的气场。

    肴馆的气场改变,但同时其中也在酝酿和孕养一些旁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常人并不能见到。

    可是破除起来,并不是很困难,只需要将纷乱的气场抚平即可。

    说来简单,却也并非什么人都能像秦月楼这样随随便便就可以抚平气场的。

    秦月楼表面不动,可却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六耳借相,听取着源自于【气场】的心声。

    【啊,不要,那里,不可以···】

    好,那就抚平这里。

    【爽,官人我还要!】

    好,那就多给你点甜头。

    【哎呀哎呀,讨厌啦,坏死了你。】

    好,我就一坏到底。

    「不愧是肴馆气场,一个个的心声听起来都那么的···骚气。」秦月楼心中腹诽,但也一时半会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抚平这中间的气场,这可以说是···风水。

    气场之变也影响着旁人的气场,虽然秦月楼不通风水,但是略微涉猎过《相》书的他也知晓何为风水。

    地相曰风水,天相为星辰,人相为整身。

    而从地相当中衍生的风水学说也有个他山之石的作用,

    那即是人身风水,这也是《相》书历代持有者中的某一位提出,并交由后代传承者补充的理论学说。

    建筑风水勾动了人身风水,自然也就影响到了普通人。

    轻则情绪大变,重则病邪缠身。

    受到了影响的普通人不在少数,毕竟虽然未至天黑,可人数却也不少,清倌人,乐师,顾客···

    都在这变动的气场当中,被勾动和交感,时而性盛至灾,时而圣贤如佛,时而欲求几近疯魔···

    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轮转。

    生、死、耳、目、口、鼻,六欲回还。

    七情六欲转圜不休,人身风水也被搅乱,因此各路邪病便有了发挥的余地,毕竟七情六欲也上身。

    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何况七情六欲轮番轰炸,

    纷杂的病症剪不断理还乱,恰恰构成了【怪病异症】的条件,秦月楼就发现自己在抚平建筑风水的时候也刷出了一条新成就任务。

    但他没仔细看,不过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个用邪术害人的家伙没有伺机逃跑,反而是准备搅乱肴馆内的局势,估摸着是打着趁乱逃脱的想法。

    但秦月楼怎么可能遂了那人心意?不合时宜的胜负欲也被激起,他可是迫不及待的想验证一番自己目前的手段应用了。

    「吼吼,居然主动靠近了吗,不选择逃跑而是主动靠近我。」秦月楼稍微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右侧的虎牙,看起来倒像是只调皮的小猴子。

    他掏出了一颗冷藏的桃子。

    「吾辈男儿当自强,吃个桃桃好凉凉。」秦月楼说着白烂话。

    这种情况可以叫做中门对狙,

    但秦月楼更喜欢称呼这种情况为···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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