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准备停靠进码头之前,萧若元带着李治等人回到船板上,李治的眼神很兴奋,晋阳小包子的眼神更兴奋,因为她怀里抱着一只红腹锦鸡
……萧若元一脸傲娇,手里拎着一头野猪,牡丹强忍着笑意,左手拎着几只野鸡、山兔……右手竹笼里还有四只红腹锦鸡,叶法善则笑意盈盈地每只手拎着两头小型羚羊。
“收获不错。”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忍笑说道。
本草纲目记载,赤鷩,即鷩雉,为雉科动物红腹锦鸡,其肉质:甘,温,微毒。
“阿叔,我们找到了萧西山的好朋友哦!”晋阳公主抱着红腹锦鸡跑到李元婴面前,让他看它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软糯可爱地说道。“胸腹洞赤,冠金,背黄,头绿,尾中有赤,毛彩鲜明,不可能找到更像的啦~”
“然也,不会有更像的了~”李元婴接过锦鸡,看了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萧若元,笑得格外惫懒。
萧若元:“……”
滕王,你就宠晋阳公主吧,等哪天她选不到合适的驸马都尉,有你哭的时候!
曲三娘看着笑得毫无防备的李元婴,眼底闪过一抹犹豫,瞬间坚定了心志,一根琵琶弦朝他左肩下方激射而去……她闭上眼睛,不想看那位惫懒少年,临死之前不敢置信的眼神。
“咄”的一声,琵琶弦穿入血肉的声音传来,曲三娘闭着眼睛喊道:“你不能怨我,是你欺人太甚,我不要被你买入平康里!”
“咩咩咩~”传入曲三娘耳朵的不是李元婴的惨叫声,也不是晋阳公主惊恐地喊叫声,而是斑羚凄惨的叫声……睁开眼睛,就看到斑羚翻白的眼睛,似乎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阿叔……”晋阳小包子刚张口,就被李元婴柔声安抚道:“无事,她只是害怕前途未知的恐惧,若真想刺杀阿叔,不用等到你们回来。”
晋阳公主歪着头看向曲三娘,说道:“我阿耶说你只是个小女郎,他不会为难你,安心啦~”
曲三娘:“……”
我……我不是不想早出手,而是每次想出手时都有种心季的感觉,找不到滕王的破绽。晋阳公主到来的那一瞬间,才发现滕王的破绽!
不会为难小女郎?天可汗当然不会为难小女郎,下面的人会将事情办的滴水不漏,让人捉不到错处,而我……最好的下场不过是成为某位贵人的姬妾。
叶法善听到李元婴的话,默默退到一边将羚羊的伤口包好。楼船已经驶入码头,准备抛锚靠岸。
李元婴将红腹锦鸡放入竹笼,牵着晋阳小包子的手,准备下船,笑道:“一会让叶法善将锦鸡送回芙蓉园,再由韦公送入宫中,这可是我们兕子第一次狩猎到的猎物。”
阿兄见到锦鸡会很开心,闺女送的哪怕是根草,那也比别人送的十车珠宝贵重。
“啊?”晋阳小包子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算,很小声地说道。“阿叔,能留一只烤着吃吗?”
拔毛的时候可以嘲笑萧侍读,吃肉肉的时候,更可以继续嘲笑他……他竟然连抓野猪的时候都不忘照镜子,真的是自恋成疾,无药可救咯。
李元婴捏了下小胖手,笑道:“红腹锦鸡肉微毒,不适合入口为食。斑羚肉质紧实鲜美,我们今晚燃烧篝火,烤全羊。”
那只野猪也送回长安,算是雉奴的礼物,反正阿兄也不会真的相信是他们两个狩猎,胜在心意。
“我喜欢篝火!”晋阳公主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会任性地非要吃锦鸡。只是在她幼小的心灵里,萧若元已经完全和锦鸡画上了等号,他们都有毒。
船停稳后,李元婴领着晋阳公主下船……小包子长高了些,有些重,抱不稳容易摔倒,还是牵着手安全。
被无视的曲三娘:“……”
我刚才的行为是刺杀,刺杀亲王最少也该是流放三千里,不是吗?
“只有你会认为刺杀王爷很简单。”牡丹对着发呆的曲三娘小声说道。“老实弹琵琶,就算只有王爷一人之时,你也别再动歪心思,他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幼弟。”
虽然王爷从未出过手,可他的弹丸之术,长安人都知道,极其精准……陛下亲授,不可能只教弹丸之术。
我很确信,不想看到王爷的剑术。
曲三娘有些扭捏地小声说道:“牡丹,你说……王爷他……他是不是有些喜欢我?”
不然怎么会不追究刺杀之事?可……我不喜欢他啊!谁又会喜欢上一个半大的孩子?
牡丹被曲三娘的话雷到了,王爷喜欢她?谁给的自信!直接转身下船,找时间要和王爷说声,别哪一天真被她给恶心到!
等在码头的孙思邈等人,看到野猪、羚羊、山兔……一起看向萧若元,除了他没人会提议半路狩猎。
“孙公,此处的杜仲与终南山的相比,如何?”李元婴当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神,很虚心地求教道。
狩猎是某同意的,没有必要让孙公他们逮着萧十一训,关键是兕子玩得很开心。
孙思邈白了萧若元一眼,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此处山好水好,不仅适合杜仲生长,也很适合茶树生长,漆树更是绝佳。”
滕王还是年少,不知深山里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野兽,而是那些隐居的人……一会单独和他谈。
“我们大唐不少好地方,都被忽略了。”李元婴沿着路往前走,轻声笑道。“有劳孙公、张公和韦三郞用心寻访。”
话音一专,问道:“桥梁的各项数据与普通石桥对比,如何?”
后世也有很多地方因为地形太过险峻,或者太过偏远,只能安静独美,天堑变通途,说起来很简单,只有五个字。真正做起来,很有可能五年都打不住。
比如连接宜昌和恩施的四渡河大桥,大桥的全长一千三百六十五米,主跨度为九百米,最难的是桥面距谷底有五百六十余米,相当于二百层楼高。最令人感叹的是,由于建设难度太大,危险程度太高,所以还借助了火箭弹发射先导索过峡谷,这在种花家建桥史上也开创了先河。
比如滇越铁路线的红河州人字桥,全长仅六十七米,因为当时科学技术不够发达,想要建桥就必须靠人力上山下山背全部的材料,前后牺牲八百余人。
比如云贵川三省的交界地的鸡鸣三省大桥,耗费的时间长达38年之久,非常不错的峡谷风景,却有着极其糟糕的地质环境。建设方案从提出来到实质性的建设,就用了三十四年,只为了确保它的安全性。
大唐,短时间根本无法做到,只能任由它们各自美丽。
“稳定性远超石桥。”孙思邈轻声说道。“桥的高度比能探查到的水漫痕迹高两倍,短时间应该不会出现洪水漫桥的情况。只是……合用的百炼钢材生产的速度,无法大幅提升,别处的桥……速度会慢很多。”
此处没有人烟,我们用些符箓之术,没有什么大问题,实在不行还可以拆掉重建,只做试验数据之用。至于别处所耗费的时间,按百倍计算,不会有任何问题。
“此处只做试验之用,合拢后抓紧进行各种测试,拆除后由挑选出来的老bing们重新修建,务必保证他们烂熟于心。”李元婴脚步没有停顿,轻声说道。后世的实验室数据转化成商品,所耗费的时间,几十年的都有。这群大老能直接从理论到实际,已经是牛中之牛,牛魔王!
非要要求他们在各处修桥,那是自绝后路,因为这群大老绝对会翩然远去,一百年不出山。
后世版工bing可以提前培养,遇山开路,逢水架桥,是闪电战必须技能。大唐的工兵,整体技能还是偏弱……有军神跟着,做事就是简单,不论需要什么bing种,随时都能调过来。
八十有二和八十有一的二八组合,昨日就已经来到岚皋,理由无比地有说服力:来金州后,王爷没再写过新文章。什么?新诗,那不算,我们只认文章。
“王爷,如此壮观的桥什么时候能在霸水修建?”欧阳询的声音打断了李元婴的思绪。玄路修建避开了霸桥,云鹤府认为原来的桥无法承受日后的运输情况,当时群臣激愤……如今看来,是他们鼠目寸光,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真跳梁小丑一般,令人不齿,某不屑与之为伍!
李元婴看向孙思邈,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解释,某绝不越俎代庖。
“一个月后可着手重修霸桥。”孙思邈被欧阳询和虞世南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说道。“原来的石桥运输竹子还可以,运输更重的物资,会压垮桥面。”
十倍的运力,不是闹着玩的,杜澈推算可以支撑半年,当然越早修越好。玄路有避开原来的桥,修新桥的时候不会耽误运输。
“王爷,我们二十日后护送晋王和晋阳公主回长安。”虞世南叉手一礼,很有公主傅风范的说道。
我们是为了王爷和公主的安全,绝不是因为想去看新霸桥,新霸桥修建的再快,也要明年春才能完工,冬日不适合施工。
“可。”李元婴忍笑表示赞同,感受到晋阳小包子拽手的力度,忙补充说道。“阿叔和你们一起回去,修码头需要很多银钱,阿叔需要回去和民部尚书讨要小钱钱。”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不管因为什么,阿叔能一起回去就好……虽然知道不应该,可……还是不想和阿叔分开。
萧若元看了眼手里的野猪,终南山也有,从芙蓉园过去还不算太远。
“杜楚客为新任民部尚书。”欧阳询轻声提醒道。
陛下的行事风格越发让人猜不透,魏王府长史任民部尚书,这不是难为太子殿下吗?某怎么说也挂过太子率更的名头,太子……人不坏,只是没有陛下年轻时的风范。可问题是,就算被说甚肖陛下的吴王,也只是样貌更像些,行事风格……相去甚远啊。
强行要求一致的结果,只会是越差越远,少年人总是认为自己与别人不一样,也正因为这点不一样,才会有新事物或者新想法的涌现,比如说滕王。说实话,陛下也不像先帝,先帝行事更谨慎一些。
陛下的耐心,似乎都给了滕王和晋阳公主。
李元婴摇了摇头,笑道:“阿兄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行为,只怕杜家不会买账。”
世家大族的鸡蛋很少会放到同一个篮子里,左右逢源才是他们的屹立不倒的不二法宝,简而言之,谁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当然哪个山头都要安排好人手。
欧阳询和虞世南对视一样,也就滕王你敢说得如此直白。
“三十丈宽的桥,某是真的长见识了!”李靖和唐俭从远处走来,李靖的声音很豪迈,似乎年轻了十岁。
唐俭白了李靖一眼,说的和谁以前见过一样,官道都没有这么宽,好吗?
“你再翻白眼,某就一圈帮你定住,也省的你辛苦。”李靖停下脚步,挥舞着拳头,很认真地威胁道。
当年的事情,军机稍纵即逝,你又不是知道,还总阴阳怪气地添乱,那就别怪某拳不留情!
唐俭一撸袖子,冷笑道:“来啊,谁怂谁孙子!”
某看你不顺眼不是一两天了,打仗某不如你,策反你不如某,单挑,呵呵,手底下见真章!
“你们加起来快一百三十岁了!”李元婴看着挥舞拳头的两个老人家,累觉不爱……眸光微闪,提议道。“不如你们两个各自收徒,收同龄的徒弟,十年之后让他们两个对打,谁赢了就才能显出师父的本事。”
如同射凋里的醉仙楼之约,反正这两位,谁都不可能教出杨康那般成器的徒弟来,他们的徒弟都会是大唐的栋梁之才。
“这主意不错。”李靖就坡下驴,放下拳头,傲然说道。“某的徒弟定然以守护大唐为己任。”
唐俭一甩袖子,冷笑道:“就像谁的徒弟会为祸大唐一般!”
看向一旁的狄仁杰,抬手一指,说道:“他就是某的徒弟了,你最好尽快找到同龄的徒弟,否则,呵呵,拍马难追!”
李元婴:“……”
狄国老要改走忠心安社稷,利口覆家邦的谋国路线?那以后谁探桉啊!
李靖:“……”
你个唐狐狸不讲武德!
狄仁杰茫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对面那老翁谁啊?某没说过要拜师!
“那是滕王傅,快去行礼!”狄知逊看向一脸懵懂的儿子,轻轻推了下他的后背,低声嘱咐道。
李治很认真地看了眼狄仁杰,能被唐傅收为弟子,运气不错,等某开府后,可以提供他一个属官职位,帮兕子历练他几年。
狄仁杰快步走到唐俭面前,长揖三礼,恭敬地说道:“小子狄仁杰,见过师父。”
滕王傅唐茂约,可是武德年间就封莒国公,食绵州实封六百户的牛人!驰往突厥诱使他们归附,在李卫公发兵攻打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的牛人!
“哈哈哈……”唐俭十分得瑟地笑道。“小子很不错,以后跟着某用心学习,我们师徒同心,打败李老银!”
狄仁杰乖巧地站到唐俭身后一步远的位置,谨守弟子之礼。
“王爷,你竟然只带了一位小少年!”李靖将李元婴身后的人都看了一遍,没有看到小不点,为自己慢了一步,深感不平。收晋王为徒,胜之不武,某不屑为之。
李元婴:“……”
想要找到与狄国老同龄,还要实力相当的人,某也很为难……某好好想想,张柬之好像比狄国老大好几岁,将军……裴行俭之后还有谁?黑齿常之倒是年龄相彷,可他好像还在百济玩泥巴呢,需要再过二十几年……老程打过去了,倒不用那么久的时间,可是某也不确定他能不能活下来呀!
火炮一响,断肢残腿乱飞,袁公也不敢算定他一定能活。
徐敬业好像还穿开裆裤呢……皱着眉头看向李靖,十分头疼地说道:“药师公,要不你看看你的老部下中,谁家儿郎合适?”
狄仁杰听到药师二字,惊讶地看向李靖的后背……个子太矮,不抬头看不到后脑勺,这位就是李卫公吗?往远离他的方向,默默挪了两步:某不后悔,某不适合带兵打仗,人贵有自知之明。能拜唐傅为师,此生大幸,他是某能遇到的最合适的师父!
李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小胖子,问道:“某有那么可怕吗?”
狄仁杰抬起头来,呆呆地说道:“李卫公运兵如神,不可怕,可……某不适合领兵,没有那份天赋。”
李靖被狄仁杰的话惊住,九岁的孩子就知道什么不适合自己,属实难得!转过身蹲到与他同等高度,温声说道:“某会的不止带兵打仗,若你愿意,某可与唐茂约一起教你。”
好师父固然可遇不可求,好徒弟同样可遇不可求。
狄仁杰:“……”
你们两个不是要比赛吗?
唐俭也转过身来,温声说道:“李老银虽然偶尔不靠谱,大多时候还是很守信的,你可以跟着他学习搭建沙盘,以及筹运粮草等事。”
狄仁杰长揖三礼,恭敬地说道:“小子狄仁杰,见过师父。”
李元婴:“……”
双强外挂!难道某这个穿越之子,要败给位面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