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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且就广野赊月色

    “你想掺和侯君集那破事?”唐俭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充满期待。

    侯君集被火炮伤到,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里面有大问题。陛下让我们提前来滕州,应该是已经查到了某些问题。李靖和他有着师徒名分,太容易被卷进去,因为总有鸟人想害他。

    “关某鸟事?”李靖拿起小方桌上的酒壶,发扬将自己灌醉的精神,不去想那些破事。父辞子笑就父辞子笑吧,谁让娃是自己的呢?没准跟着滕王,能学的有些城府……想到杜澈和萧若元等人的黑眼圈,犹豫了三息之后:黑眼圈也比割喉好,至少能做出点功绩来。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躺在躺椅上,轻声说道:“春桃,派夏瓜和冬果回长安,接晋阳公主来滕州小住。”

    派人去接,免得有人乱嚼舌头,说小包子因为拆墙被阿兄厌弃。后宫之中,从不缺无聊之人。无聊之人又包括损人利己和损人不利己两种。损人利己的人,固然可恨,但他们大多立场坚定理直气壮,秉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理论,说白了没有脱离人性自私的范畴,属于理智型作恶,用的好了,会是一把好刀。更可恨的却是那些损人不利己的家伙,他们偷偷摸摸猥琐自卑,扇阴风点鬼火,唯恐天下不乱,属于纯粹的恶,你没法和他们谈条件,高压之下能老实一点点,但谁也没办法一直保持高压态势。他们酒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哪怕是鹰酱也无法将之灭绝。他们的存在似乎只为验证一个理论:人之初,性本恶。

    元正之前,某要回去大婚,正好同行,顺便给大耳贼李二凤好好上一课,若不珍惜小棉袄,她也是会漏风滴……想到大婚要娶的那个别人家的小棉袄,头疼得很啊!岳父实力太彪悍,此番回来定会被封为国公,再想想后面还有的灭三国……等一下,高句丽和百济已经被老程搞掂了,那就只剩下西突厥,灭掉吐蕃和西突厥的功绩……也很吓人好不好?某,鸭梨山大!

    “喏。”春桃再次轻手轻脚地离开,秋菱对滕州更为熟悉,适合跟在王爷身边随时提供些与属官不同的看法和意见。

    虞世南微微摇头,滕王对晋阳公主太过宠溺!原本以为他对长孙皇后所出的公主都很宠惯,几个月接触下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长乐公主已经嫁人,比他年长不说,驸马还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不大来往可以理解。可城阳公主和那位更小些的公主,只是按着阿叔的规矩做事,远不如对晋阳公主的宠惯,委实让人无法理解……转移话题说道:“王爷,魏玄成此番来滕州怕是气势如虹,你做事稍微谨慎些为佳。”

    李元婴很乖巧地点了下头,魏徵以弘文馆大学士的身份来滕州,基本要等同于唐俭这位滕王傅的地位,谁知道他的三把火,会朝哪个方向烧?陋室铭所带来的滤镜威力,就算没到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的程度,也不会多多少……终于可以再次和他对线,说实话,还真有一点点小激动呢~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心……欧阳询将目光转向星空,不再看李元婴那跃跃欲试的眼神,等羊鼻子来,某还是稍微提醒一二为好,滕州不比在长安,没有陛下压制着滕王,谁知道他又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浑话来?

    越是乖巧的表象,越会隐藏着巨大的破坏力,比如烟花,比如油纸包。

    初秋夜凉爽的风,带着芦苇等草木之香,混合着行宫的桂花香,还有曲三娘的琵琶和清朗中带有三分妩媚的嗓音,带给众人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悠闲意境。

    “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广野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李元婴拿起琉璃杯,喝着掺有三分之一梨花白的石榴汁,大唐版鸡尾酒……不要再提禁酒的问题,在周围人休闲时,就会捏着酒杯浅酌慢饮的大环境下,独善其身显得很怪异。如今女子的购买了主要在首饰、胭脂和衣料方面,鸡尾酒的市场还太小,可以让长乐那个傻憨憨先玩着,忙起来就没时间掺和朝堂那些破事。

    某总是心太软。

    “且就广野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真乃绝妙好诗!”唐俭拍着大腿高声赞叹道。“某这就写奏疏送回长安,定下来只称广野泽,此诗就是此处的招牌……再让长孙嘉庆过来转转,搭建多少楼阁都没得问题,准保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秋水夜无烟,怎么想出来的呢?不会有更贴合此情此景的诗句,广野秋夜会从众多湖光山色里脱颖而出,引来无数文人墨客,吟唱不断,原因非常简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们不会让滕王这个魔王专美于前滴。

    李靖:“……”

    陛下今夜无眠,长安今夜无眠,某今夜……可以踏踏实实地好好睡一觉,明早可以欣赏南湖日出,外加看野鸭群舞,巴适得板。

    “王爷很喜欢滕州,才思如大河奔流。”虞世南晃着手里的高脚琉璃盏,悠然笑道。“那首螃蟹咏,让弘文馆各位学士,争辩得面红耳刺,拔剑四顾,大有皆吾之敌的感慨。”

    儒家虽然已有渐成主流学术的大势,可从三国魏晋至今,大多数人只是把它当做外衣。纯正的儒学大家,在频繁变换的王朝之间,成为某些人的踏脚石,被借头一用;又或者壮怀激烈,一头撞死在宫门外,导致家族被反复清洗,查无此家。那些讲玄学外加放浪形骸的先贤,说好听些是探索天地至理,说现实些是豁达从心,说难听些是装疯保命。能进弘文馆的人,不是经过千淘万漉的士族大家培养出来的贤才,就是经历前朝乱世得到机缘的英才,他们可不只会讲之乎者也。

    “虞傅,某对你很是尊敬,还请嘴下留情。”李元婴惫懒地笑道。后世有人说过,唐诗宋词是烙印在种花家骨子里的浪漫。看到月亮,便会想到疑是地上霜,想到天涯共此时,想到千里共婵娟,想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更有人说过,为什么从小背唐诗宋词,为的是看到某些时候,能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的心情或者感受,而不会一句卧槽(槽里有很多草)走天下。

    后世还有个概念叫“棘轮效应”。机器的齿轮通过棘轮之间的互相咬合,带动机器的运转。而一旦机器开始运转之后,便只能一路向前,无法停止也无法后退。其实这种情况也不绝对,闭关锁国外加烧毁海航船的图纸,导致整体技术倒退几百年,埋下祸根。某要做的事情是,不论诗词歌赋还是工业进程,大唐只能沿着棘轮效应一路前行,无法停止也无法后退。

    “哈哈,王爷,虞美人从来不知道何为嘴下留情。”欧阳询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年轻,比吃了某白金还年轻态。“他的怼人功夫只略逊于魏玄成,姜桂之性,老而弥坚。”

    大唐三大嘴炮:魏徵、虞世南、王珪。王珪能挤进前三,只因为他敢于让公主在昏仪上,行拜见公婆之礼,自此成为定例。虞世南能排名第二,因为反差太大,弱不胜衣的模样,却性情刚烈,谏言的次数仅次于排名第一的魏徵。

    李元婴:“……”

    ……

    晨光微熹时分,李世民动了下身体,幽幽叹息道:“阿难,告诉他们一声,今日不议政,吾要去霸桥看看进度。”

    观音婢已经离开,某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还有兕子他们需要照看,还有远在滕州的那位竖子……“滕王那里可还有别的消息传来。”

    张阿难取出袖子里的信笺,默默放到李世民面前,滕王绝对是故意滴,某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甚?

    看完信笺上的内容,李世民无语向窗外,清晨的阳光,洒落进来,又是晴朗的一天,霸河两岸的杨柳不知道有没有叶子微黄:竖子的话果然不能相信,从会须一饮三百杯,到将船买酒白云边,地上已经不够他闹腾,他准备上天作个大的……难道他真的相信李淳风的那个设计图,能上升四十里?也不知道李靖、唐俭和魏徵能不能看住那竖子?总不好让他刚去几日便回来。在金州只待了不到三个月,若是在封地也待不住,他的名声会比小七那个混账还臭。

    某想去献陵,真的想去,十几个弟弟捆一起,都没他一个人让某操心,某太累了!谁会一边骂着那些贪图名利的人,一边想着从女的娇憨可爱?谁又会一边念着照花前后镜的温香软玉,一边想着买酒白云边的隐士情怀?若是时间相隔久些,某还可以说也许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倍生感慨,可这四首诗,前后相隔尚不到两日。

    “阿难,你说滕王想表达什么意思?”

    某对他还不够好吗?

    张阿难听到滕王二字,微愣片刻,组织了下语言,低声说道:“陛下,滕王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是想挣小钱钱,重点在那句且就广野赊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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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

    广野,大野泽的别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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