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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千里冰封望祭湖(4k)

    贞观起居注:十二年中秋,帝遣技艺卓绝之工匠五百余人至滕州,于南四湖畔为滕王建阁。

    十二年十一月上旬,帝遣技艺卓绝之工匠三百余人至滕州,于洪泽湖为滕王建别馆。

    “阿耶,我也想去滕州见阿叔~”晋阳公主听到李世民又要送工匠去滕州,拽着他的袖子软糯地撒娇道。拆坊墙虽然很重要,可……本宝宝已经三个月没见到阿叔咯,十分想念。

    李世民想到李元婴刚传来的消息……若不是有大婚要举行,他根本不想离开粟末水入海口。李世绩、程知节和牛进达也不想离开,飞斧卫成为安东都护府的正式编制,在大鲜卑山伐树开矿,忙得不亦乐乎。他们还想等到春日冰雪消融时,继续北行……抬起手轻揉闺女的头顶,柔声笑道:“滕州目前很乱,不是在拆房子就是在拆墙,要不就是在修路建码头,等他回来大婚后,春暖花开时我们一起去滕州,去广野泽看看是否东边日出西边雨?”

    李世绩建议大鲜卑山改为兴安岭,粟末水改为松花江,还发来了半阙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兴安内外,惟余莽莽;松花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呵呵,李世绩若是能写出如此诗句,某即刻封他为弘文馆大学士,兼任太子詹事!估计最多也就北国风光那四个字,来自他的笨口拙舌。

    “那我去苏府见小阿婶!”晋阳公主想到苏二娘的剑法,有些小兴奋地说道。反正今日本宝宝不去拆坊墙,我也是有脾气的人,哼╯^╰!

    李世民看了眼默默站在一旁的谷雨、夏瓜、冬果和裴十七,微微颔首笑道:“去吧,也让你那几位侍读歇息几日。”

    晋阳公主“啪嗒”一声,亲了下李世民的腮,便如乳燕归林般,朝自己的寝殿跑去,边跑边挥舞着小手,笑道:“喏,我要去温室挑送给小阿婶的礼物~”

    谷雨等人忙朝李世民盈盈一礼,后退三步后跟上晋阳公主的脚步,离开西偏殿……公主寝殿后面有专门通往温室的门,不需要绕行。

    西偏殿瞬间变得冷清下来,那种温馨软萌的气氛一扫而空,变成如东偏殿般肃静冷硬……李世民看向原来李元婴经常趴着的矮榻,有些怅然还有些无奈地说道:“传信给滕王,晋阳公主再次提出要去滕州,吾快拦不住了,让他速回长安。”

    绝不是某想念那个竖子,他在冰天雪地里都能玩的乐不思兄,乐不思从女……某是不是应该再去次献陵呢?袁天罡和张果陪在他身边,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不过……程知节会不会将他带得一身匪气呢?这个问题很需要考虑……

    ……

    “收网咯!”穿着熊皮大氅的程知节,像头黑熊般挥舞着手里的斧头,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地喊道。

    随着马匹转动绞架,长长的大网。第一拉并没鱼,第二拉开始出鱼。出鱼时,挂在网上的鱼直接随网拉到冰面,士卒们欢呼着摘鱼,浮在出网口的鱼用捞子捞出。最后由于每拉赶鱼,更多的鱼都集中在网肚之中。网肚是网后端的一个兜,一个网肚最多能容纳数十万斤的鱼获。捞完网肚中的鱼,将网肚拽出冰面,冰面上鱼跃人跑的热闹景象,让在不远处码鱼的室韦人、粟末人、黑水人和通古斯任变得更加乖顺,高句丽通事官说过:大唐得天神庇护,归顺大唐才有活路!

    最受震撼的是射猎为务,食肉衣皮,凿冰没水中而网鱼鳖的室韦人,已经接连三日,大唐人每日换湖网鱼,网出他们从未见过……做梦也没梦到过的鱼山!

    “袁公,某捕鱼之法何如?”穿着狐裘,带着貂帽的李元婴,抄着手散漫而又惫懒地笑道。

    火炮虽然好用,但也不要用的太多,都是小钱钱。再说来自后世的某从小就听,五十六个皿组五十六朵花,朵朵哟哪个开在也阳光下。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连树枝形文字都还没有,而开发黑土地需要大量的人手。与其炮灰掉浪费,不如以武教化以文同化。美丽动人黑土地甚至更北之地某湖,历来那也是属于种花家的固有领土。内部矛盾最好内部解决,只要不转变成弯弓射大凋,不转变成耗子尾汁般的辫子就行,我们的目标是乌拉乌拉!

    当然,若是想铁蹄南下……不能忘了跳胡旋舞的那个安胖子,我们也不会吝啬于亮亮肌肉,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袁天罡看了眼如绵羊般温顺的外族人,沉吟片刻,轻声说道:“有些事见得多了,便不再有什么秘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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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那让人牙痛的祭词,不知道陛下收到后,会不会跳脚?反正某浑身上下脑袋头:啊,天可汗,居中天之上;啊!天可汗,无极之元皇;啊!天可汗,庇护众生,万世安宁。兴安湖呵,皇天的神镜;兴安湖呵,后土的眼睛,万物生灵,永续繁衍!献上九九礼吧,奉上万众心诚,湖上层层冰花,闪动八方精灵。敬上九炷檀香,插上九枝青松,献上九条哈达,摆上九种供品;啊!千里冰封望祭湖,万顷湖面竞纷呈。

    祭完湖后,滕王安排的渔把头手里拿着抄捞子,在已经凿好的那眼冰洞里搅了几下,使劲往上一提,从湖里捞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胖鱼,起名叫什么开湖头鱼,被系上朱红的绸带,随着第一日捞取的十分之一鱼获,送完长安……陛下会不会崩溃,某不晓得,看着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斤鱼获装上车,某快崩溃了!

    谁能想到此地仅仅鱼获,便会如斯恐怖,恐怖如斯呢?装上车的不止有鱼获,还有许许多多别的物资。滕王的目的很简单,让陛下心动,然后派某位亲王过来任职大都护。

    “袁公,你可想过他们会什么总想南侵?”李元婴看了眼依然激动上头的牛进达,本名牛秀,字进达,墓志铭写的文采飞扬:弱而瑰异,长而奇杰。学书不成,负剑气于冲斗;行遗小节,屏交害于沉流。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某部演义中瓦岗山众结拜兄弟之中有一位尤俊达,原型便是牛进达,人称铁面判官,使五股托天叉,为山东绿林瓢把子,撺掇老程劫了皇纲。书里的程咬金是处处都听尤俊达忽悠,真实历史却正好相反,在他们这一伙子之中,老程才是那个当家做主的仁。

    原来的历史线,牛进达作为先锋率军来到松州,趁着夜色偷袭了吐蕃的军营,斩首千余。如今因为阿兄担心薛万彻在高句丽屠城,将他二人调换了位置,依然作为先锋,一路摧枯拉朽打到国内城。和老程汇合后更是熊罴下山,以最少的伤亡,俘获最多的俘虏,为修建黑山码头,提供了强有力的人力资源支持。

    没等袁天罡回答,张果抢先说道:“三国混战,人口剧减,魏晋皆招抚五胡,关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元婴:“……”

    你个盗墓的,能不能说话接点地气?某还说,汉武帝时董繁露以鲁国的儒家思想为中心,糅合秦国的法家制度、齐国的黄老之术与管子经济、楚国的文化艺术、韩魏的纵横刑名、燕赵的军事制度融为一体,又杂以阴阳五行说,提出了“大一统“论,从此有了汉人的说法。汉人,更准确地说是用政治制度建构而成的国族。

    汉赵、后赵五主登极前后,利用图谶宣扬各自政权的合法地位,并没有延续他们原有部族的老习惯牧马中原,反而采用汉族的礼制,以中夏自居,称其他胡人为戎狄,称南朝政权为“岛夷”。在他们看来,汉化既不特别重视血缘也不重视文化,重视的是政治身份,比如在不在中原政权的户籍系统里面,是民还是夷,是附塞蛮夷还是归义蛮夷。

    ……某可以和你们掰扯个三天三夜,将你们的脑子掰扯成浆湖,可那些都不是最基本的原因,最基本的原因是小冰河时期,是生存权的争夺。

    看向一旁往火堆里添柴的魁梧少年,说道:“乞乞仲象,你来和张公说说,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吃些什么?”

    只比李元婴大一岁的少年,身高却比他高出半个头,穿着熊皮袄很像一头年幼的棕熊。有些拘谨地学着叉手礼,“低”声说道:“打猎,放牧,割草,剥皮,吃饭。”

    张果:“……”

    这和大唐的百姓有什么区别?只是他们换成了种地、采桑、织布和吃饭而已。

    李元婴看到张果和袁天罡茫然的眼神,拿出一只手来……说实话,真的很冷,就算此时的大唐属于典型的温暖期,北……大荒依然很冷很冷,且没有多少人烟,更没有任何工业或者开发出来的成片油田。指向周围的冰雪,问道:“此处冰雪比之辽东城何如?比之长安又何如?”

    后世总结出来草原有三灾:白灾、黑灾和灰灾。白灾是雪灾,雪多雪急导致的。黑灾是冬季干旱,是少雪导致的。灰灾是沙尘暴,是受气候和某一时期的气流影响的。小冰河期,白灾频发;温暖期,中原人兵强马壮;总归是日子不好过,见识过富裕邻居的美好生活,不趁虚而入才是违背人性之事。

    所以,在很久很久之前,便有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说法。左手论语治天下,右手抡语制天下;左手小钱包,右手大板砖;左手胡萝卜,右手舞大棒;才应该是种花家的正确打开方式。

    我们可以带领大家共同富裕,共同繁荣,但决不能再培养出一群白眼狼!比如自以为是鹤的脚盆鸡,比如自以为宇宙中心的泡菜棒子,比如某些吃拿卡要的猴子,比如某些总喜欢互弹的骆驼……

    ……袁天罡和张果面面相觑,此处的风雪自然比长安城多许多,或者应该说吐蕃、吐谷浑和西域诸国,不如关中和山东之地适宜居住,也不如江南道水道纵横,就算与山路崎区难行的剑南道和溽热难耐的岭南道相比,也是大有不如。

    “等等!”张果震惊地看向李元婴,不敢置信地问道。“滕王,你的意思是说除了残暴肆虐的本性,他们南侵的本质原因是由于居住环境太过恶劣,他们只是为了争夺生存的机会?”

    李元婴将自己冻得通红的手背展示给张果看,轻声说道:“不止他们,你再想想瓦岗群豪,想想狐狸叫鱼腹书和斩白蛇?孟夫子云: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

    张果:“……”

    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滕王真敢说啊!

    袁天罡抬头望天,幽幽叹息道:“儒门的人虽然唧唧复唧唧无穷尽,但不能否认,某些事情上,他们很会为当权者找理由。”

    滕王还年少,对儒门众人的脾性还不够了解,不知道他们本事可不止笔削春秋,还能似是而非、颠倒是非、混淆是非抑或者指鹿为马,只是他们的指鹿为马远比那位中车府令的指鹿为马,影响的范围更广、时间更久。

    李元婴将手收回,非常赞同袁天罡的话,某位圣人的后代,不论在后面的哪个朝代,都过得清贵不凡。不论是苟安一隅的怂宋,还是纵马来茵河的勐元;不论是天子守国门的大明,还是奴颜婢膝的辫子;哪怕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混战时代,他们也能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散漫地笑道:“袁公,这也是他们能越来越重要,成为诸子百家中一直显学的原因。”

    无为而治不适合疆域辽阔的统一的朝代,当然,也不适合乱世之征伐天下。

    袁天罡将目光看向绞架和运鱼的长斗车:随着蒸汽船、蒸汽车和各种蒸汽机驱动的器械面世,我们道门也将会越来越重要,与儒门并重于世。

    张果:“……”

    滕王的脑子,有着市井泼皮的天生警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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