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这就发消息给孙黑……孙思邈,让他试验盐卤点豆腐,看看效果如何?”袁天罡站起身来朝西隔间走去,青州盐场在扩建中,最不缺的就是盐卤。另外,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是要保持一点形象滴,孙黑今这种诨号就不说出口了。
李元婴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地眯着眼,进入打瞌睡模式: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某还是个孩子,嗜睡很正常。
看到李元婴已经在打瞌睡,李世绩摆了下手,带人悄悄离开。很多事情,不能电报发送,滕王在兴安的消息,还不能让政事堂那群老狐狸知道,某要写密信给陛下……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能隔着千里之遥通话?那样的话,汇报事情会更方便、快捷和事无巨细。要不去和那位杜四郞聊聊?他最近几天安静地好像不存在似的。
炭火偶尔发出“噼啪”一声,松子、栗子、野胡桃和长生果的香气,随着热气散在整个厅堂里。巨石和圆木搭建的房子,保温性比木房子好太多。韦珪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的矮榻处:窗户按滕王说的,做成了三层琉璃间隔的样式,二师兄又将间隔内的空气排空,保温不错的同时,隔音更不错,能看到漫天的雪,却听不到外面巡逻士卒走在雪地上的声音。
看了圈屋里的人,张果决定坐到离韦珪最远的矮榻上,取出袖子里的算盘,核算运输木材的最佳路线和铁路的铺设情况。运到黑山港的话,可以收拢沿线的特产,再通过海运和运河运往洛阳、长安或者扬州,风险性会比从兴安直接走海运低很多。兴安港可以运送更北的物资,或者只作为战略港口?
从东隔间拿出绣架和薄毯,春桃将薄毯盖在李元婴身上后,坐在一旁安静地刺绣,绣的是幅梨花鹦鹉图扇面,开满花的梨树从左下向右上斜出,树上花间一只羽毛艳丽的鹦鹉脚趾向前,两爪抓枝,探头探脑,似欲觅食。
“……”袁天罡发完电报回来,就看到李元婴已经轻微地打着鼾,来到他身边将右手食指搭在他左手腕的尺寸关处: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
为什么游乐之时,通宵达旦都无事,但只要议论正事,最多一个时辰便会沉沉入睡呢?这样真的很耽误事情的进度……暗暗叹了口气,坐到张果对面,看着他在舆图上调整线路
……对于滕王来说,当魔王比当贤王逍遥自在。
“你认为和那些老狐狸沟通,魔王和贤王,哪个效率会更高?”张果核对完一处数据,将算盘归位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
袁疯子在长安待久了,与那群心黑手狠的老狐狸打交道,处理事情总喜欢转几个弯,再挖几个坑,埋人埋的差不多后,才能看到他的目的。不如公孙白和韦归藏做事直接。至于孙黑今……略。
袁天罡:“……”
沟通效率?想到自己被拽断的胡须,想到要烟花和望远镜时的惫懒,想到屡次休养的魏玄成和高士廉等人……某不得不承认,效率确实很高,因为反对他的人,不是被气晕休养,就是发到岭南或者陇右。
再想想贤王徐王和韩王的经历,确实是某要求忒多,有魔王的名头,不止政事堂的阻力小很多,那些经手小吏更不敢拖延推脱,滕王真的会埋人入雪,或者弹弓伤人,无差别攻击的那种。恍然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
接到袁天罡消息的孙思邈,刚从选定的白叠子田里回来,看到上面写的盐卤二字,眉头微皱,就算试验也很浪费,韦三郞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很明显不如他探矿的能力。谁知道野猪有没有别的毛病?说不定变胖就是不良反应!
滕王怎么会如此纵容韦三郞?黄豆的用途很多,浪费粮食的行为,必须严厉杜绝……某要不要去趟兴安呢?
“孙公,按我们选择的白叠子地和桑树地的条件,会有跟多州合适,而让各州改变种植传统,不是一般的麻烦。”秦纳看到孙思邈回来,指向书桉上的舆图圈起来的位置,十分头疼地说道。
在蜀山很简单,某看中那块山间谷地,让三师兄去看看水流走向,山洪的爆发点,就可以请大师兄和二师兄去帮忙拓荒,然后让师弟们去帮忙栽树或者种地。每次最多不过三亩地,就算失败了,影响也不大,反正师父也不指望某能为他挣银钱。可如今不是在蜀山,协调各州刺史同意虽然麻烦,但更麻烦的是,如果试验失败,那些农户怎么办?辛苦劳作,换不来足够的米粮,让他们怎么活下去?
“不会第一年就大面积种植,司农寺和民部、工部会协调,你不用担心。”孙思邈虽然犟,却不像公孙白和韦归藏那么情商低,只要不涉及专业知识方面的辩论,他的脾气还是很温和和讲道理滴。坐回自己的书桉,盯着信笺上的内容,有些心不在焉地解释道。“滕州这里有滕王兜底,不用担心农户会没有足够的粮食过活。”
兴安那片辽阔的黑土地,种豆子、小麦或者蜀黍产量都不会低,更不要说还有兴安到辽东城,松花江沿岸的那些肥沃的土地,唯一头疼的就是人口忒少。不过滕王说的由安西都护府士卒和那些外族俘虏来种植,再从山东各州迁些隐户过去,倒也算是解决了十年之内的问题。至于十年之后,如此物产丰富之地,若没人去,那才是咄咄怪事。也许三五年,就会有很多人自愿前往……冬日是寒冷,那也比在温暖的地方饿死强。更何况不当隐户之后,子弟还有参加科举的希望,没人会拒绝改换门庭的诱惑。
……某应该相信滕王,相信滕王,还是相信滕王呢?
“孙公可是有什么难以抉择的难题?”秦纳看着孙思邈的表情变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不是害怕孙公,而是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他们都不在滕州,某独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主要是武力值不够。
孙思邈回过神来,问道:“你可知你三师兄盐卤点豆腐之事?”
秦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