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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最好的策略就是没有策略

    前有火炮横空,后有卢十八求官得官,留王鲔鱼的味道和滕王随口说的那首小诗,很自然地被出席春日宴的众人忽略掉,特别是回扬州城的路上,又近距离地看到被火炮炸裂过的河道,他们更是体验到了何为三月不知肉味。

    没用三个月,当晚冯智戬就有些想要拿出根麻绳来,与整个世界话别离……只是在话离别之前,他还要先谨慎地招待眼前的滕王府崔舍人。

    「小郎君不必去府中拜谢,三日后王爷会带着某等来赴宴。」舍人崔兴宗将一方扁木匣子放到冯智戬手边,温雅有礼地说道。「蕉娘的身契在此,人已送入后院,某就不打扰小郎君与美人促膝长谈了。」

    「多谢王爷美意,某定精心准备夜宴,以待嘉宾。」冯智戬的娃娃脸上,笑容依然是人畜无害的清澈而又愚蠢,除了有些僵硬不自然,大体还算是合格。

    崔兴宗拱手一礼,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人离开冯府,回滕王府复命,三月初三的上弦月还没有升起,路两边的白灯映照得街道恍如白昼,食铺酒肆里同样烛火辉煌。

    路边的摊贩卖力吆喝着招揽生意,只是他们吆喝的声音再大,也是带有着江南水暖的特有的轻柔,不像长安那般朴实厚重中带着缕直爽,也不像洛阳那般简单明了中带着丝生硬,充分体现了何为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王爷,你是如何发现那女子来自岭南?」柳浪闻莺的厅堂里,唐俭将脸怼在李元婴面前,难以置信地问道。蕉娘的声音虽有太原女子的泼辣爽利和豪气,发音习惯却实打实地的扬州人,怎么会是岭南人呢?他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其解呀!

    「唐傅认为冯智戬为人如何,可是心机深沉之辈?」李元婴抬手推开唐俭的脸,横了一眼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魏徵和李靖,虚心求教道。

    身边的三位大佬均是算计拿捏人心的高手,魏徵若真的耿介,他早就落得方孝孺的下场,至少也是苏大胡子的下场。李靖年轻时不是不懂人心,而是很有些能人的傲娇张狂病症,差点被阿耶送去喂河蟹之后,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从傲娇不通世事的西部牛仔谢耳朵,变成了拉小提琴很优雅的爱因斯坦大爷,独自站在山顶吹冷风,感叹无敌是多么寂寞。

    至于唐老先生,他就更厉害了,长着一副郭大侠版憨厚正直脸,说学逗唱……错了,应该是轻拢慢捻抹复挑,想让对方变成什么形状,比韦爵爷忽悠各方势力还浑然天成不着痕迹。

    唐俭回想了下冯智戬的表现,摸着胡须斟酌着说道:「心思有点却并不多,不如晋……阳公主多矣。」

    此时晋王的身份太过特殊,不好随意评价,晋阳公主尚未及笄又和他们走得近,偶尔点评那么两三句,不会有任何妨碍和不妥之处……等等,晋阳公主虽然撒的一手好娇卖的一脸软萌无害,却有些外人不知道的小习惯,熟悉她的人自然……「蕉娘唱曲的声音响起时,他紧绷的后背,松懈了不到两息,杯里的酒随后洒落些许。」

    「唐傅所言甚是。」李元婴抬手揉了下脸,演了半日的戏,来回变脸有些辛苦。「不是冯总管很聪明,就是他身边的属官中有能人,知道派哪个有心机的儿子来,也很难在各家主事面前讨到什么好处,更不要说瞒不过你们三位中任何人的法眼,那么最好的策略就是没有策略,派个最没心机而又年龄合适的人。」

    端起茶盏喝口茶后继续说道:「可是,在雷州刺史、崖州刺史和那群高僧法师不遗余力地宣扬之下,我的名声又让他惊惧担忧,某些布局必然要提前告知自家的傻儿子,因为他是真傻的情况,同样瞒不过你们,看两眼便不会再搭理他,就算有些小失误,也会被那张蠢萌如小白兔的脸遮掩过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冯总管他们预判了

    我们的想法,故意让冯二十二露出几处所谓的破绽来误导我们,但是我们目前并没有太大的实质性的利益冲突,如此做事的话,若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弊端远远大于收益……也有可能有不知道的利益冲突存在,我们所获得消息不够充足,没能分析出来冲突点在哪,那么就存在,我们被冯总管牵着鼻子走的情况。」

    「具体情况到底如何需要你们三位分析,但送美人给冯二十二,没有什么可诟病之处,冯总管也没法因此去找吾家阿兄告状。至于那美人,不管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对她来说,冯家都是不错的选择。」

    高大内官能跟随李三郎五十年,从临淄王到太上皇,最后听闻李三郎山陵崩,北望号恸,呕血而卒,能被李三郎倚重,又被后世称为第一贤宦,真不是谨慎忠心就能简单概括的。祖龙活着的时候,赵高也很谨慎忠心,可将鲍鱼装上车的时候,他同样很谨慎。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作为第四代的高大内官表现那么出色,固然和年幼时的经历有那么一些关系,但更多的还是他天资聪颖。不然那么多被充入宫廷的人,那么多忠心耿耿混成皇帝贴身大伴的人,为何就他在历史上留下贤名?

    另一个和他同样留下贤名的是七次出海的那位三宝太监,但论对朝堂的影响,后面这位连当小弟都有些不够看。而其余对朝堂影响很大的大内官,从赵高到十常侍,从李辅国到魏忠贤,名声之大,丝毫不弱于赵高放到车上的那些鲍鱼。

    「……」唐俭直接坐回他自己的矮榻,解下腰间玉带放到一旁,声音没有波澜地说道。「王爷,某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某能感觉得到你对岭南那头的厌恶,仅次于原来的倭国。」

    「错。」李元婴果断否认道。「唐傅,某从没有厌恶过岭南。」

    李靖和魏徵相视一眼,同声说道:「我们亦有同感。」

    李元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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