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100万。
周清和开拓了思路,以后他敲诈也得这样来。
以飞机计价,回头敲了支援抗战去,还能得个冠名权。
而且,这以后落在小鬼子身上的炮弹也有他的一份不是?
轰,炸弹在泥土地上开了花,小鬼子啊呀一声从中心四散,这个画面想想很带感啊。
周清和和张笑林露出苦笑表情。
陆连奎是真的笑不出来,带苦味的都不行,“我估计最便宜的可能都满足不了这位委员长的胃口,闹不好还要更贵”
他抬手抱拳愁苦连连:“张老哥,周老弟,有人脉的话,帮在下一个忙,帮忙说说话,这别说更贵了,就是这100万,我也是真的拿不出来啊。”
“上楼聊,弟妹你要是饿了先去点菜。”
男人说话,女人自然靠边,行情如此,张笑林带着周清和和陆连奎上了楼。
“虞洽卿那边呢?没帮你说话?”三人坐下后,张笑林问。
“说了,这要不说,我哪能和南京的委员长搭的上话?
这要说不上话我这会人不是在南京监狱,就是在警备司令部的监狱里吃牢饭了。”
陆连奎重重拍了下腿,叹了口气:“流年不利,回头就把那个扫把星给丢的远远的,瞧这带给我的霉运。”
那你不白亏了100万么周清和想笑,皱眉说道:“能不能让委员长便宜点,少要几驾?”
陆连奎看着周清和说:“南京那还在谈呢,但是这就是一架,我也唉.”
“别叹气了,说说吧,伱自己能解决几驾。”
张笑林才懒得听他废话,“这事死不了人,无非就是钱的事,你把钱准备好,比说什么都重要。”
是这个理,陆连奎迟疑了下,诚恳的说道:“我这些年是有些积蓄,砸锅卖铁顶多也就一架飞机,10万,全身家当了。”
贪了不少啊?
肯定没说实话,翻个翻,起码20万。
公共租界屁大点地方,一个巡捕房的督察长都能贪20万,周清和得高看这人一眼,简直是敛财有道。
这可不是只有20万,而是纸醉金迷之后,还有20万。
刚才问了下庄慧,庄慧花他的钱买了辆这年头象征有钱的轿车,也才花了3000块。
飞机才10万,这可是还有20万。
周清和想到四个巡警,这事情有办法了,缺钱好啊,缺钱不就能送钱?
而且不需要送的多多,只要让校长那边多多的要,这家伙怕是1000都得收。
用钱买位置,那就简单多了。
主要是新人过来,不能送多,送多就很可疑了,这么有钱还非要当巡警?
要不然一万一个职位也不是买不起。
思路理清,周清和看戏。
打听清楚这家伙的极限,让校长往极限了要,全给他榨干。
这也算是变着法给校长送钱了。
不错。
张笑林还能不知道这家伙没说实话,也不问,慢悠悠的喝着茶,言语表现的很关心。
“10万,少了点,陆老弟,你这怎么说50万也要准备的吧?让虞老板借你点钱嘛,几十万他又不是没钱,先把这事情过了,钱总能再赚的。”
陆连奎连连抱拳:“哥哥唉,那是40万啊,我何德何能,能让虞老板借我四十万?四万还有可能,我这面子真没那么值钱。”
“那你打算怎么办?”
“求各位搭把手,一人借个十万,我打欠条,回头等事情解决了,用不上我马上还,用上了,容我些时日,我就是勒紧裤腰带,也一定尽快还上。”
呵,你爹都不肯借你四十,你管我们一人要十万?周清和无言以对。
张笑林哀叹一声:“老弟,不是哥哥不帮你,这年月,谁手头都紧,你要说一两万,我能帮你周转,十万,我是拿不出那么多现钱。
我不是骗你,你问周老弟,他那个场子,我是砸锅卖铁给投了100万美元,我还欠着别人的债呢。
我这人不差十万,你知道的,就是单纯的手头紧,现在整个赌场的收入我是都拿来还债。
要么你等一个月,我给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凑十万出来先紧着你用,我这再想想办法。”
张笑林一招拖字诀。
时间是肯定等不了一个月。
周清和就简单了,耸了耸肩:“我最近收入还不错,倒是有些现钱,五万拿得出来,十万的话,要看接下来生意怎么样,应该也不会太难。”
陆连奎大喜,想不到周清和愿意帮忙,刚抱拳准备感谢。
就见到周清和一抬手:“但是陆老哥,话我得说透,我和你就一面之缘,说不上关系好,这借了钱利息我就不说了。
可我怎么收回来这笔钱?多久能收回来,你得给我句准话吧。”
“这”陆连奎一时语噎。
周清和说的话也在理,大家确实不太熟,换做是他自己,那面对不熟的人肯定是不会借十万的。
够不够仁义,都是明白人,心里清楚的很。
“这样,半年时间,我也不说大话,周兄弟,半年,兄弟我绝对把这钱还了,行不行?”陆连奎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连称呼都变得更加紧密。
周清和思索状片刻,点头:“行,那我就帮陆哥一把,落难了,我有能力,肯定愿意帮一把。”
陆连奎大喜,连连道谢。
张笑林瞥了一眼,见周清和真有借钱的意愿,笑着助攻道:“陆老弟,周老弟那是老实人,有些话不方便说,恶人我来做,你这利息该给还是要给点,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不是?”
“应该的,应该的。”陆连奎连连点头,爽快道:“这样,十分利怎么样?”
张笑林微笑的对周清和说:“陆老弟的意思是月利,十分差不多了,楼下赌场一个礼拜就是九出十三归,咱也不能真按那个算不是?”
陆连奎嘴角抽搐,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的是半年!
不过此时此刻,也不能说不是,只能微笑应对。
“好,那就如此。”
即使张笑林不提利息,周清和也得提。
他又不认识什么陆连奎,交好的必要都没有,区区一个督察长,还不用放在眼里。
只不过用钱来衡量陆连奎是不是真的到极限了。
站在陆连奎的角度,要利息的钱,能不借自然是不借,他借了,周清和才能知道陆连奎是真的到极限了。
“我回去就筹钱,够十万了通知陆老哥一声,也不忙着借,万一你别人那拿够了,省的付我利息。”周清和笑笑。
“好的,好的,多谢周兄弟,以后有事尽管说话。”陆连奎拍着胸脯:“公共租界这一亩三分地,哥哥我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
“你当我死了?”张笑林笑骂道:“当着我的面说我帮不上忙是吧?”
“不敢不敢。”陆连奎告饶。
接着他就走人,这里能要到多少钱心里有数了,还得接着去别的地方筹钱,以备不时之需。
他走后,张笑林甚是不解:“周老弟,你借给他干嘛?这都是你血汗钱,万一他真欠债几十万,还不上,你可怎么办?”
“我倒没想这么多,一个督察长,不至于吧?”周清和表情质朴。
张笑林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到底是年轻,周老弟还是纯朴啊。
好在十万不算多,以周老弟赚钱的能力,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人一走,周清和和庄慧吃宫廷御膳。
期间张笑林陪着,聊起飞机的事,张笑林想起工厂里还有个造飞机的工程师,就把人喊了过来,问了问现在飞机什么价。
纯粹就是找乐子。
犹太人奥托身为一个飞机制造师,对飞机的价格了如指掌。
“按照现在的时价,一架飞机到中国来,便宜的是霍克3驱逐机约10.6万元法币。”
“像攻击机的话,许来克攻击机约17万元。”
“最贵的是轰炸机,马丁139轰炸机约42万元。”
“我说的都是法币。“
“这要是蒋委员长要的是轰炸机,这陆连奎怕是要去跳黄浦江咯,哈哈哈哈。”张笑林在那打趣。
周清和只觉得也未尝不可啊。
不是轰炸机,他冠名的飞机炮弹怎么落下来?
不来贵一点的,怎么知道这陆大督察长,这些年到底贪了多少钱?
“需要造飞机么?”奥托来了精神。
听到不是以后,趁机噌起了饭,噢,好吃,叫个不停,完事还给老婆孩子打包了一份。
结束饭局,周清和带着庄慧去开房,做戏也要做全套啊。
新婚燕尔,不是,年轻力壮,精力充沛,趁热打铁还是要的。
转身去找刘恺。
“给戴老板发报,陆连奎的事,让他去校长那边吹吹耳边风,就说我在这边给他打探行情,让他多要点,就要那个马丁139轰炸机。”
“什么机?”刘恺对飞机是一窍不通,而且这事情他都不知道。
周清和微笑:“马丁139轰炸机,有人要捐飞机,等以后我给你捐一架,就叫刘恺号,上了战场轰炸日本军人,一炸死一大片,保准你光宗耀祖,族谱都给你单开一页。”
“真的?”刘恺吃了个大惊。
周清和微笑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干,会有机会的。”
刘恺像是被打了鸡血。
“我马上去发报!”
画大饼果然有效。
年轻,这都信,你一个特工,还想命名?
嫌死的不够快么?
周清和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开始看报纸。
密码本所在旅店房间号的信息会出现在今天的报纸里,明天去取了,所有人员也就可以安排了。
晚上十点,HK区,居酒屋。
日本人真的喜欢下班后聚会喝酒,加藤熊五郎穿着木屐,喝的微醺的从居酒屋内出来。
人到中年,异国他乡,不把时间消耗在夜店里更待何时?
喝酒是上半场,歌伎厅是下半场,中年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这个点的车辆已经很少,路上的行人还挺多,因为这一片区域都是夜生活聚集的地方,日本人尤其多。
三个中年人一起唱着歌,勾搭着肩,在大马路朝着下一站终点走去。
而就在这时,对面一道刺眼的灯光出现,从遥远的路口离他们的身体也越来越近,后面似乎还有骑着自行车的巡警在奋力追赶。
加藤熊五郎有些迷糊,想着是哪个混蛋敢在马路上开这么快,马上就看不清了。
砰,剧痛传来,加藤熊五郎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血水满地。
不止他一个,除了三人中间的他,只有左侧的一个躲过了撞击。
“啊!”路边的尖叫声响起,男人震惊,歌伎老鸨响出尖叫。
而肇事的车辆因为撞了人的缘故,也改变了方向,直接撞到了路边的门脸上,发出框的一声。
后面的巡警紧急的捶着口哨,嘟嘟。
哧拉,自行车停在肇事的车辆旁,巡警把警棍拿了出来,冲着里面的司机喊。
“下车。”
事情很快传到了日本宪兵司令部值班室的耳朵里。
毕竟死的人是宪兵司令部的人,而且是一个科室的负责人。
宪兵司令部派出专员,连同公共租界巡捕房的中国巡警和英国上司,对事件过程展开调查。
一个中国巡警和一个印度巡警在巡逻的过程中,发现一座公寓前,有个穿着力巴服的年轻人鬼鬼祟祟的坐在驾驶位,低着头在鼓捣什么。
巡警觉得以他的打扮不像是有钱人,于是上前问话。
谁知道,这个小偷立马启动了车子,车子直接窜了出去。
小偷的身份一下确定。
车子前面开,巡警后面骑车追。
砰的一声,因为慌张,小偷开的车子就撞人了。
“对于加藤先生的意外我很抱歉,车子的主人联系上了,他刚回家没多久,没想到就被盯上了。”英国上司如是说。
小偷当场抓住的,一查身份,还是有案底的惯偷,和加藤熊五郎日常生活中没有任何接触的可能,也没有仇怨。
事情简单明了。
就是运气不好。
日本人厉声喝骂了几句,也就只能如此。
英国佬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公共租界又叫英美租界,不是日本人的租界,给点面子,也不能真当自己是主人了。
给几个巡警的位置就不错了。
于是审讯,画押,审结,案情简单明了,马上就能递交租界法院择期宣判。
日本人私下说一定要重判,英国佬这可以答应,两罪并罚,多关几年。
事情结束。
宪兵司令部。
丸山秀在办公室里干活。
身为一个被上司压榨的年轻人,虽然工作能力不错,但是因为被上司不喜,所以一个人几乎承担了一个科室一半以上的活计。
所有人都欺负他,只要能丢的活都丢给他干。
这也与他刚来宪兵司令部,被接到了加藤熊五郎手下有关。
那个时候的他面对加藤熊五郎的苛责,想着用讨好,任劳任怨的办法来感化同僚博取认同,来感化加藤熊五郎,来化解怨恨。
但是事与愿违,结果就是别人都当他是软柿子,微笑的把活丢给他,夸他是个好人,然后活越做越多。
他很听周清和的话,老老实实的呆在办公室里做事,等待着加藤的死讯。
说实话,他很紧张。
这是人生以来第一次杀人,还是有预谋的杀人。
虽然杀的是个仇人,无数次的夜里都盼着他死,但是真的到这一刻,不可抑制的手心发汗。
真的会死么?
会不会查到他的头上?
直到宪兵匆匆的出去,接着匆匆的回来。
没有人来找他,甚至都没人来通知他需要去瞻仰一下加藤的遗体,来个悲伤哭泣的演一出戏。
他才发现,原来在别人眼里,他真的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根本就没人能想到,他这个受尽了欺负的人,会有勇气杀人。
杀人,原来这么容易。
丸山秀身上的压力一下子泄去,所有枷锁解开,一遍遍的想着加藤死了,他有些兴奋。
原来只要杀一个人,困扰他这么多年的问题,就全部解决了。
问题从会不会查到他头上,变成了开始琢磨新来的上司会是谁?以后会怎么对他?
不过不管这个新上司是谁,丸山秀都坚信,结果不会更坏了。
“先生说的对,一场战争,死了就是死了,卒子的死活不会有人关心死的到底是谁,就像加藤一样,只是一枚军功章而已,甚至加藤都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被人撞死,连枚军功章都不会有。”
“一个科室的负责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如果我还不改变,我做到最好,也不过是成为一个科室的负责人,结果和加藤,不会有什么两样。”
“1200块,嘿,就这么死了。”
“甚至600块就够了,我这些年到底浪费了多少感情?”
“哭?简直不像个男人。”
丸山秀想到以前的日子,是真的觉得自己蠢。
愚蠢的懦弱,愚蠢的军国主义。
“只要能上位,我将不择手段!”
今天这个日子,丸山秀觉得自己需要释放一下,来和昨日的自己告别。
仔细想了想,不能去居酒屋,那样会被别人看到他的笑容。
虽然加藤死了,就算他笑,想必别人都能理解。
但是还是要装一下啊。
所以,买点酒,回家喝吧。
明天,就是一个新的丸山秀。
“不知道新来的上级会是谁呢?”
“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可别让我失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