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当这十个字落在墙壁上时,长公主和许云愁齐齐变色,满脸惊愕,仅是前两句诗,她们就感到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江寒此刻所有心神均在面前的墙壁上,真气过处,入木三分,挥毫泼墨,书写着这一篇令人振聋发聩的千古诗文: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天地之间有一股堂堂正气,它赋予万物而变化为各种体形。在下面就表现为山川河岳,在上面就表现为日月辰星。
在人间被称为浩然之气,它充满了天地和寰宇!
国运清明太平的时候,它呈现为祥和的气氛和开明的朝廷。时运艰危的时刻义士就会出现,他们的光辉形象一一垂于丹青。
孟子曾说,我善于培养我心中的浩然之气。
但浩然正气到底是什么,无人得知,而如今江寒却将浩然正气写将出来,指出读书人应当追求的最高境界,便是养浩然正气。
宁月长公主眼睛一缩,身子微微发抖,许云愁更是忘记了呼吸,完全沉浸在这篇诗文上。
宁月知道,江寒这是以这篇诗文在明正自己的心,明正儒家之道!
这段时间以来,外面出现了许多抨击江寒的声音,有人指责他杀商放粮,残暴不良,有人指责他杀儒囚儒,目无尊长,有人认为他滥用职权,其罪当诛!
总之,便是认为他不配为儒。
而如今江寒却书写出一篇阐述浩然正气的诗文,一篇足以震古烁今的长诗!
既明正了自己的内心,也在告诉当今儒道,何为浩然正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阗鬼火,春院闭天黑。”
簌簌写字之声响起,声音并不大,然而落在宁月长公主和许云愁耳中,却仿佛洪钟大吕!
她们两人已经呆住,完全沉浸在正气歌所描述的意象当中。
浩然正气,它充塞于宇宙乾坤之中,正义凛然,不可侵犯,万古长存!
当浩然正气直冲霄汉贯通日月之时,活着或死去根本用不着去谈论!
大地靠着它才得以屹立,天柱靠着它才得以支撑。三纲靠着它才能维持生命,道义靠着它才有了根本。
可叹的是我遭遇了危难,沦为阶下囚,这阴暗低湿的处所,已成为了我安身立命的乐土住地。一切寒暑冷暖都不能伤害我的身体,因为我胸怀浩然正气,功名富贵对我如同浮云……
这篇《正气歌》乃文天祥的作品,江寒觉得很符合他此时的心境,一字无改,挥墨时毫无阻滞,直畅心意。
“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
“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牢狱之中,久久无声。
长公主转头离开了牢狱,她知道,这一首诗足以震惊整个文坛,甚至是整个天下!
当这一首诗现世之时,外面所有抨击江寒的声音将全部消止。
许云愁将壁上的文字记住,也离开了牢狱,她没有跟江寒说用死刑犯代替之事,因为她知道已经不用了。
这首《正气歌》将永垂不朽,江寒也将永垂不朽!
孔家杀不死江寒,江淮门阀也杀不死江寒。
“……”
直到二人离去,江寒才放下手中的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写完这篇《正气歌》,他才知道为什么历史上总有人会慷慨赴死,为什么会有“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诗句,因为这些人胸口有浩然正气!
……
报纸的出现,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火了起来,但尚未引起一些人的警觉,只当作一种新式的读物。
玉庭书行,海棠堂,清秋堂以及三余书屋,这大虞四大家书屋也同时销售起报纸,直接就让报纸彻底火爆了起来。
当第二份报纸开始销售时,各大书屋前更是人满为患!
“报纸终于更新了!哈哈,又能看到《水浒传》的后续了!”
“咦,你们看,报纸的第一条新闻是江淮洪灾!”
很快,就有人发现第一条新闻仔细的记载了江淮洪灾的经过!
淮河决堤,洪水吞没江淮地区!
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关于江淮洪灾大多数人只是知道个大概,如今已是才从报纸上看到了完整的事件。
“淮河爆发疑似有人策划?防洪工事遭到破坏?”
“洪灾爆发一月后,江淮粮商囤粮高卖,粮价爆涨至一石一百两银子!”
“江淮地区,百姓易子而食,卖妻典子,随处可见!”
当看到这些消息时,读书人们才终于知道江淮洪灾的严重性,瞬间就怒了。
“什么?值此危难关头,粮商竟然趁机发国难财?”
“易子而食,卖妻典子……天啊!这种事竟然发生在我们天朝上国之中!”
“该死的奸商,便无人惩治他们吗?”
随后,众人看到了江淮洪灾的处理结果:江寒奉命平灾,杀奸商,启粮库,救百姓!
“原来如此,原来江寒是因为这个才杀商。”
“我们错怪他了啊!”
“之前是谁说他滥杀无辜的?”
随着第二份报纸的传扬,舆论悄悄的改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