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六天起,徐真又开始了自己神出鬼没的独行侠模式。
首先,他利用《妖道》上的易容之术,简单改扮了一下妆容,然后潜入到崔啸天家的赌场,开始打探各种消息。
他很快发现,崔啸天的势力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所谓的四十二家赌坊,并不是指延平县,而是整个宋州!
要知道,在大玄王朝开赌场并非易事,必须要有强横的后台和极大的势力才行。
既然万胜赌坊可以在宋州遍地开花,说明崔啸天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州府,怪不得连魏玉郎也要给他面子。
延平县的这家赌坊,是崔啸天当年的发迹之处,算是万胜赌坊的旗舰店。
现在,崔啸天仍在注重拓展外地业务,便把这家旗舰赌坊交给他的大儿子崔猛管理。
崔啸天一共有四个儿子,都由不同妻室所生。
其他三个儿子虽已成年,却全都是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唯有大儿子崔猛继承了他的暗黑衣钵,是一个毫无怜悯,极度心黑的人物。
向徐真催债的那个二新,便是这个崔猛的手下。
在延平县,有无数像徐真这样的人,正在忍受着万胜赌坊的暴力催债,压榨剥削,几乎每天都有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发生。
徐真之所以尚未家破人亡,是因为他还有一处不错的宅院,以及他能赚块钱的捕快身份。
一旦失去这两样,那么家破人亡便是必然。
其实,《妖道》里面也记载了许多赌术法门,依徐真的聪明,自然可以尝试一下。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打探完万胜赌坊的消息,他便快马加鞭,去往了郊外的紫阳宫,与里面的道士们亲切交谈了良久……
然后,徐真又返回作坊街,开始根据自己的思路打探消息……
晚上,他先是去到当年鬼面杀手案的绑架和抛尸现场寻找灵感,随后重又回到万胜赌坊,继续在那里找人攀谈,跟踪调查,捕捉消息……
由于打探得太久,他甚至没有回家,次日天一亮,他便带着自己的问题,径直去到沈名臣沈老捕头的家里……
……
第七日。
辰时已过,程枭正在内堂向宋知礼汇报情况。
“目前还是没有消息,”程枭担忧地说道,“江湖上几乎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和尚和他的同伙应该是独立行动,没有求助过本地人。”
“唉……”宋知礼眼圈黑沉,疲态尽显,他七天里几乎没怎么睡觉,听到程枭的汇报,他也只剩下唉声叹气的份。
“宋大人,那个……”程枭皱着眉头说道,“崔啸天和李四雄那里,恐怕还是得您亲自去一趟!”
“啊?”宋知礼瞪大眼睛,眼睛里却满是锈意,“他们……他们……”
“崔啸天目前就在延平,但我报上名去,他根本不见,手下人就把我轰走了!”程枭说道,“李四雄那里我更没敢去,因为最近江湖传闻,说李四雄已经病入膏肓了,此去不合时宜……”
啪啦!
谁知,程枭刚一说完,宋知礼便把茶壶狠狠摔碎。
“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呐!”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本官身为一县之主,却处处得看这些地痞恶霸的脸色,脸面何在,官府威严何在啊!!?咳咳……咳咳咳咳……”
因为太过激动,宋知礼气得不停咳嗽。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程枭说道,“目前我们还在挨家挨户地搜索着,您不要太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
“办法?咳咳……还有什么办法?”谁知,宋知礼嚷完,这才忽然想起徐真,急忙问道,“对了,我怎么没有看见徐真呢?他在哪儿?”
“我?”程枭摇头,“我不知道啊?我没去捕房。”
“走!”宋知礼猛地推开门,大踏步朝外走去,“跟我去看看,他现在到底在干嘛?已经第七天了可是……”
来到捕房,宋知礼再一次大怒,但见捕房里的几名捕快正在打着瞌睡,唯有沈玉没有瞌睡,却也在焦急地走来走去。
“徐真呢?”
宋知礼一声大叫,吓醒了打瞌睡的捕快,吓得他们纷纷跪倒。
“县令大人,程捕头,”沈玉赶紧迎上来,焦急说道,“我们也正在找啊!徐师兄……他不见了!”
“什么!?”宋知礼先是一愣,继而看向程枭。
程枭赶紧耸肩,表示跟自己无关。
“昨天一天就没有看见人影,”沈玉说道,“昨晚我等了一晚……哦不……昨晚他也没有回家,现在也没来衙门,我真担心他啊,不会是遇到那些东游散人了吧?”
听到东游散人这个词,宋知礼脸色微微一沉,然后赶紧喊道:“傅宾,小林子呢?”
“在!”
人群中,顿时站出两个小捕快。
“不是让你们盯着他的吗?”宋知礼吼道,“人呢?”
“这……这个嘛……”傅宾与小林子面面相觑,冷汗直冒。
看来,宋知礼为了避免二次上当,早早派了这俩人盯着徐真,只可惜所托非人,这俩人怎么可能盯得住徐真呢?
“废物,废物!”宋知礼狠狠骂道,“你们现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去找,把徐真找回来!”
“是!”几名捕快赶紧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准备去找徐真。
然而,他们刚跑到门口,却碰到了老捕头沈名臣。
“哎?怎么了这是?”沈名臣纳闷,“他们干什么去?”
“爹?”沈玉赶紧迎上,“你怎么来了?”
“嘿?真是有趣,”沈名臣说道,“不是徐真请我来的吗?到底找我什么事啊?”
一听徐真二字,几名捕快赶紧刹车。
“徐真?”沈玉忙问,“他……他什么时候请你过来?”
“就是一大早啊?”沈名臣说道,“他去咱家找我,要我这个时候来衙门一趟,说有事跟我商量,他……人呢?”
这时,沈名臣看到宋知礼,急忙打过招呼。
然而,宋知礼尚未回礼,一名南监大牢的狱卒便忽然跑来,对宋知礼说道:“宋大人,您在这里啊,徐真喊您,请您到大牢去一趟!”
“什么?”宋知礼纳闷,“大牢?”
……
同一时刻,幽暗的牢房中,徐真近距离站在被铁索缠绕的齐云正面前。
大和尚自然毫无怵意,依旧用那种能杀人般的凶戾眼神,眨都不眨地瞪着徐真。
“齐云正,”徐真与和尚对视良久,这才出声说道,“七天了,还不准备说吗?宋大人的孩子要是死了,恐怕对你也没有好处吧?”
“说?”齐云正眯起眼睛,“你让我说什么?”
“是啊,”徐真退后一步,幽幽说道,“当我们明白了你的来意之后,似乎你的所作所为也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因此,”徐真扬起嘴角,“我们也全都忽略了一个其实很不合理的地方。”
“哦?”齐云正问,“哪里?”
唰……
徐真将那三份认罪血书展开,指着血书说道:“童县令的口供字数最多,却比那两份写整齐得多,但上面还是出现了涂改。
“这说明什么?”他自问自答,“说明童县令的口供被你们誊抄过,但还是抄错了,这上面一定少了某些东西,某些重要的东西!”
听到徐真的说话,齐云正的眼神忽然变了,显然被徐真说中。
“那个被我们忽略的不合理的地方,”徐真又道,“就是你的——自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