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轻？”
扶苏有些诧异了，他本以为卫庄必死无疑了。
“是的，在并州初立之时，陛下为了招揽天下贤才士子入并州，给了士人一道优厚政策，那就是士子触法，可按律减轻一等，除非是犯了十大不赦之罪，而卫庄所犯之罪并不在这十不赦之中。”
赵高继续解释着。
若没有这道诏令，卫庄必死无疑。
“陛下不许我接触律法，所以，该如何判，廷尉大人按并州律法来吧！”
扶苏最终没有开口给卫庄继续求情。
至于墨刑，比起死刑来说，已经算轻了，至少活着那就一切都有希望。
“喏！”赵高松了口气。
最怕的就是扶苏还幻想着能救卫庄。
那样说不得他就要去当那个恶人了。
扶苏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们都要为扶苏的未来考虑。
他现在若是去做这个恶人，得罪的是扶苏，但是扶苏身边的人都会念他的好，等将来扶苏也会懂。
不过扶苏能自己想清楚，那就更好了。
“墨刑？流放！”
然而审判的过程却并不顺利。
卫庄不服！
“士可杀不可辱，我不是并州人，并州律法对我无效！”
卫庄可以接受任何刑罚，甚至是死刑，但是却不能接受墨刑。
那是要在他脸上留下刺青，告诉天下人，他是一个刑徒！
身为鬼谷弟子，居然要受墨刑，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赵高躬身向屏风后行了一礼。
他已经猜到卫庄会不服，所以传讯了墨家，请来了墨家统领徐夫人。
随着徐夫人的出现，卫庄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别反抗，不然谁也救不了你！”徐夫人走到了卫庄身边，一掌压在了他肩膀上，封住了他的修为。
别说鬼谷纵横再没了往日的风采，就算是张仪苏秦时代，触法同样是要受罚的。
卫庄死死地盯着给他上刑的行刑手，要将对方记住。
若是别人或许就会被卫庄的眼神给吓到，只可惜能成为并州最高执法机构廷尉府的行刑官，哪一个不是手上沾满了罪犯的鲜血。
所以，卫庄的眼神能吓到别人，却吓不住廷尉府的行刑官。
至于之后的报复，真当廷尉府没有高手？没有执法大军？
最终，行刑官的手毫无波澜，稳健地可怕的在卫庄脸上留下了刺青。
“押入大牢，随下一批流放者一统押解居延泽！”赵高拍响了惊堂木，宣布了退堂。
至于卫庄会不会在流放途中逃跑，那是必然的。
但是那也是之后的事了，若是卫庄真的逃了，那整个并州都会通缉他。
相反，若是卫庄老老实实的前往居延泽服役，或许将来还有机会减刑，返回北掖王庭。
就看韩非他们怎么选了。
赵高甚至很期待卫庄越狱或是中途逃跑，那样他就又有由头去找韩非的麻烦了。
等到廷尉府的审判结束，提刑按察使司府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墨刑，流放！”韩非有些愤怒，却又有些释然。
他知道墨刑对卫庄的侮辱有多大，但是也知道，这是赵高故意选择最轻的刑罚了。
“兄长，能不能将卫庄救出来，不去居延泽？”红莲双目通红的问道。
“赵高这人行事滴水不漏，而且这件事涉及的人太多了，赵高将徐夫人请来，就是知道卫庄会跑，甚至故意在给我下套。”韩非无奈地说着。
他们是能劫狱，或是半道将卫庄救出。
结果呢？
结果就是卫庄会被并州所有高手追杀，甚至是羽林卫的追杀！
江湖高手的追杀好躲，但是羽林卫的追杀，整个天下，哪怕是嬴曲水来了都得死！
所以，他们依旧什么都不能做。
“那我们只能这么看着卫庄被流放？”红莲还是不死心。
“救是肯定要救的，但是只能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内去救！”韩非目光深邃。
比律法，他丝毫不弱于任何人。
流放二十年，那不是不能减刑的。
并州律法中有言明，在服刑期间对并州有重大贡献者，是可以酌情减少量刑时间的。
只要贡献够大，甚至连死刑都能减下来。
所以，他想救卫庄，其实有很多办法。
只是韩非更担心的是卫庄本身。
若是卫庄还不能认知到自己的错误罪责，对并州心怀怨恨，那么还是尽早离开并州，隐姓埋名吧。
最终韩非还是去了廷尉府大牢见到了卫庄。
看着卫庄脸上留下的青黑墨刑文字，韩非叹了口气，当初他就不该放任卫庄乱来。
言晏对扶苏说的，何尝不是在说他们，他们对权力失去了敬畏之心，昨日因，今日果。
看着沉默不语的卫庄，韩非也没有说话，他知道，最坏的结局已经出现了。
作为鬼谷弟子，卫庄的心是野的，以天下诸侯为棋，纵横捭阖的鬼谷，早已对王权失去了敬畏之心。
所以卫庄只会认为是自己不够强大，而不认为是自己错了。
“赵大人！”离开了大狱，韩非见到了赵高。
“你也看到了，他是在自己求死！”赵高摊了摊手。
虽然他跟韩非是政敌，但是却也不会彻底得罪死，也会给韩非留些后路。
可惜，卫庄不领情。
“能否看在子非的面上，留他一条命，废除修为，丢出并州！”
韩非祈求地问道。
赵高摇了摇头，“这事你求我无用，动手的也不会是我！”
“锦衣卫！”韩非闭上了眼。
赵高说不动手，肯定不会动手，这一点韩非是信的。
可是卫庄对并州心怀怨恨，那么作为并州的谍报机构，自然不会留下这种威胁，一定会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知道韩大人一定会想办法从锦衣卫手中救下人的，但是还是要提醒韩大人一句，锦衣卫出手只杀一人，若是羽林卫出手……”
赵高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韩非能听懂。
他虽然一直在打压韩非，但是那是为了朝堂的均衡。
若是韩非死了，谁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对手来跟自己博弈，还不如让韩非继续当他的对手。
至少韩非虽然有才，但是缺点也很多，也已经被他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