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常问我?”程昱奇怪的看向他。
张韩点点头,他想听一听兖州名士对他的风评如何。
“不知,未曾过多听闻,只知刘备是汉室宗亲,曾有过黄巾功绩而起,为人治政都属君子之范。”
“嗯,我觉得也是这样,”张韩目光如常的轻轻点了点头,不去附和评价。
但他觉得已经很离谱了,名声在兖州都能听到,或许日后还能传到南方,如此算来,他即便是在初期,也属于是当世一号风云人物。
这就是常年立于浪潮之上的好处,戎马半生,闻名于世,不愧为大汉魅魔。
刘备早年多在冀北、幽州寻师访友,曾到达过雒阳寻师访友,后又在豫州、兖州一带寻师访友。
最终追随其同门师兄公孙瓒,而现在公孙瓒失道,刘备不可能跟随他,只能另寻他处。
幽州牧刘虞是当世名臣,公孙瓒要与他夺权,却走了兵戎相见这条路,击败刘虞软禁于右北平,或许命不久矣。
这个时候,正是众叛亲离时,不少人投袁、不少人出走,短短半年间,身边原本支持的友人都已走光了。
刘备这时候南下,并不奇怪。
程昱给张韩解释了这些,最终论断道:“是以,陶谦求援,刚好能给刘备一个南下相助、离开公孙瓒的理由。”
“他与田楷在青州平贼有功,若是公孙瓒得胜,也许从此飞黄腾达,水涨船高,可惜公孙伯珪应当是要输了。”
程昱笃定的判断道。
他得到的消息不算全面,但也能推断出现在北境的形式,河北迎袁绍为主之后,越发强盛,四方来投。无论商贾、庶人、世家大族,便如要将他衙署大堂的门庭也踏碎一般。
“所以,刘备此来是为容身,当然也带了自己的家底,陶谦必会接纳,令局势搅乱。”
张韩笑道:“再大胆点,说不定会让给刘备。”
“哦?”程昱伸手抓了一把轻飘飘的胡须,想了想点头道:“也有理。”
“吕布与刘备,皆是冲着徐州去,袁术也屡次有使,对于现在的陶谦来说,或许徐州只要不落入我主之手,其他给谁都行吧。”
“嗯,进去了。”
张韩轻生说道,两人一路交谈,已经上了阶梯到正堂,曹操在主位等待,他左手处垂首站立的便是荀彧。
右侧则是一派随行回来的将军,曹休、曹纯赫然在列。
“来,”曹操招了招手,同时转头对荀彧道:“文若可继续说。”
荀彧拱了拱手,向张、程两人眼神示意之后,继续道:“今年天干气旱,征税当减免,兖州各地官吏,可资助兵粮于仓,以此养民方得征募之苗,反观徐州,反倒不急。”
“陶谦欲行引狼入室之计,以外抗明公虎威,若此时我们守彭城、小沛一线,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便可让他自食其果。”
说完,起身而笑,悠然自得。
这就是“不懂兵法”荀文若吗,如此可让徐州自乱阵脚,陶谦引援容易、权衡则难,况且还是刘备、吕布两人,此二人以往或有仇怨,彼此看不过眼,定生嫌隙。
张韩心里默默吐槽。
不管怎么说,都是陶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兖州便可以坐山观虎斗,甚至从中捞利。
能在短时间内判断局势,并且做出最有利的安排布局,眼光不可谓不毒辣。
念及此处,张韩当即站出来,拱手道:“在下附议!”
程昱一滞,顿时感觉背后有人在推他,一下觉得如坐针毡,马上也站出来拱手道:“在下附议……”
汗颜!我竟又被伯常抢先了,下次一定要第一个附议!
此时戏志才不在,张韩和程昱两人已经算心腹重臣,再加荀彧提出此议,也就没有了商议的必要。
是以今日之议,很快就结束。
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
此次陈留之乱,程昱、荀彧、曹昂、曹休等,均是大功,而夏侯惇守住濮阳,难能可贵。
张韩则是得了夸赞、钱财、布匹。
至于典韦,曹操也是赞不绝口,赏赐只字未提。
只是准许他再选数十人为精锐虎贲,任为都伯,取精锐子弟日夜操练,他本人继续护卫张韩,训出的子弟再挑选一些给曹操、荀彧等宿卫。
不过,得到升任和赏赐的文武,都不会觉得这是打压张韩,心中明白这是积攒在内,待日后而封。
张韩以后的成就必定不小,他属于是庶民身份而起,曹操能回馈的也许是直接给他一个世家身份,那将会是一份大礼。
……
散议之后,荀彧和程昱同行离去。
张韩和典韦却被留下,转而去府邸之内吃饭,两人相视一笑。
典韦凑近了小声道:“先生,是不是真正的奖赏在这里?”
“呵呵,”张韩冷然一笑,小声道:“你想多了,这是因为咱俩好糊弄,他先用感情拉拢,给你画个大饼,待以后有钱了再兑现。”
“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张韩恨得牙痒痒,这事儿他看得太通透了,前世有朋友自己开公司,起初招人也是用感情说话,钱欠着,就是想白嫖别人的才能!
我上次让他给我付了小沛宅院的钱来保名声,今天就被他画一个大饼。
果然生命中的每个馈赠,暗中都标好了价钱!
“不可能吧?曹公岂是这种人……”典韦努了努嘴,表示并不可信,“既然是饼,不管是不是画的,那最后都能吃到啊。”
“就算吃不到不是还可以追封嘛。”
“嗯!”张韩非常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是一颗合格的韭菜了。”
“大不了,咱们多吃一点,每餐吃个十足饱,把赏赐吃回来!”典韦豪迈的拍了拍肚皮,冲张韩咧嘴笑着。
但他说完这话张韩立即不笑了,陷入了严肃的思考之中。
典韦见他脸色大变,收起笑容问道:“怎么了先生?”
“我好像知道为何你我的赏赐都要少些了。”张韩恨恨地想。
肯定是曹公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他扣了伙食费了!
……
到了内院后,曹昂已经在门口等待,和张韩、典韦见礼,一起同行。
曹昂身姿精壮、挺拔英俊,长发束于头顶,身穿黑袍面含笑容。
“二位兄长,父亲让我先入宿卫营,跟随典校尉学习。”
“学……”张韩眼睛顿时一缩,脚步不干脆的顿了一下,苦笑喃喃道:“快凑齐了,好家伙。”
宛城三英魂还差一个曹安民。
“兄长,兄长!安民久候多时了!”不远处一个稚嫩刚脱的年轻人正在拱手鞠躬,冲张韩笑着打招呼,他也知道这位年轻谋臣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不,已经齐了。
张韩心想。
饭席上,无论何时张韩和典韦干饭都是最激烈的,其他人还没怎么吃的时候,他们已经三大碗下肚了,而且远远没有结束。
在主位的曹嵩每次看到都会乐呵不已,卞玉儿则是美目诧异,总往张韩这里看。
她总觉得张韩这年轻人一点不拘束,不像昂儿总有束缚感,要追求仪表。
“伯常,多吃些,慢点吃,不必着急,庖厨还在烧菜呢……”她柔声说着。
“好,多谢卞夫人,”张韩笑眯眯的点头应答。
“昂儿也多吃些,习武、读书才有力气。”
“好!”
“阿翁,今日胃口可好?”
“哈哈哈,我看见他们俩胃口就好,伯常快吃,这里有鹿肉!”
一家人和和睦睦,一副恭谦礼让的美好画卷,便是休战时的温情时,让张韩颇为眷念。
成家了就是好……诶?不对,这里好像不是我家。
“伯常,你吃完后在偏院等等,阿瞒有事情要找你商议,他应当快回来了。”卞夫人露出明媚的笑,和张韩说道。
“好的,多谢卞夫人。”张韩同样轻声点头,他每次和夫人说话都很有礼貌。
导致了卞玉儿每次看他,都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感觉。
典韦在一旁则是气抖冷,每次和你主母说话就这样儒雅,跟典某就是凶神恶煞!
呸!气得昏古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