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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我都准备弄他了!这多尴尬……

    “那倒是,也不必……”张韩忙拉住了他,笑中颇具无奈,谈叹道:“世叔,我当然知道你有办法。”

    “可,大敌当前,我等内中耗损,彼此相斗,其实并不是上策,反而会让篡逆之贼有机可乘。”

    “我不怕受委屈,唔……实不相瞒,”张韩极为儒雅的缓缓跪坐起身,立身笔直,“我出身微寒,自小便是受着委屈苟活。”

    “受世道的委屈、酷吏豪绅的委屈,也受过士族冷眼,遭人嫌隙,早已习惯了。”

    “但,大事当前,我不能因区区小事,去阻碍己方的兵马,而我此刻真正在意的,是张绣此番所来的用意。”

    “世叔,方才我说过,我与子脩的兵马不过八千之数,贵在精锐,不在数量。”

    “而取舒城兵马后,整合得两万六千余数,张绣旧部本属张济,又在汝南操练多日,军备精良,其实不在你我之下。”

    “他如果动了歪心思,则麻烦……”

    “什么歪心思?”刘勋性本骄,得意则易忘形,当时若不是张韩名气太大,他反复提醒自己谨慎,可能兵败还要更早些。

    现在,他自然是不明白张韩这话的意思。

    张韩低头作苦思之状,伸出手指在案几上交替敲打,“嘶”了一声,摇头道:“这,这,说人坏话,会不会有损君子之风?而且还是无端妄测……我,我说不出口……”

    他说到这,喝了一大口酒。

    刘勋看得着急,忙催促起来:“你战场上倒是勇猛,这时候扭捏什么,快快说来!此地就只有伱我,其余便是你的亲信,谁人也不知道!”

    “唉,我是怕,张绣在宛城就曾做过诈降之事,而且这多半是暗中得到袁绍授意,世叔我问你,袁术举事的时候,可曾写信送去给袁绍?”

    “有,”刘勋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张韩咋舌,“啧,世叔你且想,袁绍和袁术有所往来,其实也并非是表面上看来那般深仇大怨,袁绍曾经拉拢过张绣,现在张绣的精锐尽出,均到舒城,他一旦发难,你我性命难保。”

    “而且,他可骤然于一夜之间,掌控庐江,为袁术大开逃生之门,那么,此时的危局便可缓解,说不定,袁绍也等着这时候,在我许都后方咬上一口。”

    “天下,岂不是尽归袁氏?”

    “吓!?”刘勋实打实的倒吸了一口气,“真会如此?”

    他跟随袁术的这些年,感受到的是两兄弟之间仿佛深仇大恨,彼此不入对方之眼。

    袁术好几次当众骂过袁绍卑贱之人,不足为友,也说过袁绍狼子野心,不尊汉帝。

    结果现在篡逆的反而是袁术,就很滑稽。

    “那,虽不能截张绣之兵,却不得不防也,”刘勋听完这话,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

    聊到这里他哪里不明白,张韩不是那种坑人利己的小人。

    他担心宛城之事再现,威胁到大公子的安危,此为谋者心性也。

    “伯常所言,倒是也算中肯,你还是太仁慈,这张绣如果有心陷害,我们防不胜防。”

    刘勋也明白,现在他的家底都归降投靠了曹昂,那这位曹氏大公子就是他以后的倚靠。

    如果他被人暗害于此,我未来岂不是无望也。

    张韩今夜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现在舒城仍然还是大战之地,必须要确保曹昂无碍,不能让他遭受危险。

    “伯常,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嗯……我这些时日,一直在深思,该如何对待张绣,若是我恶语相向,截江拦路,反而会让他心生防备,军中将士委屈。”

    “但是,我若是大方接纳,又恐我军中将士遭到灭顶之灾,此人有降而复反的先例在,其品行并不值得信任……”

    “我看这样,等他来后,我且去相迎,将他安置在舒城附近扎营,世叔你带部曲,以这些年的威望,为我打点庐江士族如何?”

    “没问题,”刘勋笑着说道,庐江士族在他到任的时候,就已经打点降服过了,现在并不会有二心。

    “说起庐江士族,隐士、贤才、名士皆有不少,豪族之中也有控制沿岸、掌控船只的大族,我之所以有信心截停张绣兵马,其底气就在此也。”

    “伯常可放心,我让士族支持听奉你与大公子的政令便是,而且想来这也不算什么大忙,因为他们又不傻,岂会弃少主而投外寇也?”

    “有道理。”

    张韩顿时点头,嘀咕道:“那我金饼岂不是白送了……”

    “你说什么?”刘勋狐疑的问道,感觉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话。

    “哦,我说那就有劳世叔去游说一番了,待士族支持之后,控制予张绣的军粮,如此便可让他听令行事。”

    “你可告知这些宗族,不必惧怕他威胁,曹氏以仁义为主,他不会纵兵抢粮,如有此行,尽可来告知于我。”

    “而后,而后再说吧……”张韩叹了口气,心里的确还有不少想法,但当然不可立刻就在刘勋面前说出来。

    “好,伯常聪慧,如此可杜绝张绣不臣之心,敢问,他何时会到舒城?”

    “应该还有一日,我已令我麾下参军去迎,刚好这段时日也已经通达了水路渡口,查探过去往淮南的道路,如果不差的话,等张绣来驻留一两日,无甚异常,便可让他先行率军通行。”

    “也不对啊,”刘勋眉头紧皱,将端起的酒碗又放在桌案上,颇为感慨的看向张韩道:“他若是假意配合,度过庐江之后立刻投淮南而去,又该如何?”

    张韩:“……”

    你不要太过分了,到时候绣儿被这么针对,真的会EMO,张韩心说。

    ……

    舒城外,河边主道,贾诩得迎到张绣之后,昔年的主仆久日不见,正是叙旧之时。

    张绣和贾诩说起了汝南练兵之苦,以及当下立功之志。

    “先生,不如趁此时机,再回到我军中来,总比在张韩那里做个参军的好。”

    张绣身着黑铁铠甲,手持暗色粗重的长枪,倒持于右手,负于身后,目光期许的劝说。

    他身边没有谋臣,实际上在定计策,商议局势的时候,都多有不便。

    贾诩笑着摆了摆手:“不了,老夫现在在君侯身边,虽说官职不高,但也受重用。”

    “君侯,言听计从,对我颇为倚重,少将军此次过舒城去淮南,定然也会立下功绩,是以不必担忧。”

    “参军,就已经是先生所愿了吗?”

    “哈哈,”贾诩笑而不语,没有正面回答张绣的话。

    两人走了一会儿,张绣仍然还是不死心,“张伯常身边文武出众之人很多,先生何必去挤破头跟随,我听说他对你并不好。”

    “不不不,很好,”贾诩再次摆手,“少将军不知我之乐也,典校尉与我日夜调训操练,我如今年迈体魄却也有所增益,仿佛回到年轻时,而且,跟随君侯左右,一般不会有危险。”

    如果有,危险都是冲着君侯去的。

    而对我的危险,只是君侯、典校尉他们喜欢折腾我罢了。

    张韩在迁官籍去了大理寺之后,屯骑校尉在三个月后就定给了典韦,而后麾下所部依旧还是那些人。

    “而且,少将军,老夫现在也不是完全跟随君侯,大公子也在君侯身边,所以其实我等日后都是大公子的属臣。”

    “少将军就,就不必再劝了,你我各有各的路要走。”

    话都说到这了,张绣哪里还能再劝,他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也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又走了一段路,贾诩诚恳的躬身劝道:“少将军,此来舒城,虽然是得了司空之令,但是有一言在下不得不提醒。”

    “哈,先生请说,”张绣向来是把贾诩当做自己的长辈,又曾有叔父嘱托,所以不会慢待。

    “君侯自寿张始,历经严寒气候、险峻重岩,艰苦方至安丰,攻下边境关隘之后,又曾几次求渡于芍陂,至攻下庐江北境,其实非常艰难。”

    “舒城一战,你可知是如何得胜?”

    “不知,请先生告知,”张绣看得一愣,俊秀的面庞上略有期待,他知道能让贾诩卖关子,可见战事之精彩。

    “乃是君侯孤身犯险,诈败而走,引刘勋出来。”

    贾诩将当时从一开始的排布,到后来城下挑衅,张韩和那舒城参军独斗。

    说到张韩双臂卸力,硬抗那张胤一记狼牙槊横斩时,贾诩简直是眉飞色舞。

    “疯子,”张绣惊叹的喃喃细语,一时感觉后怕。

    竟如此肆意妄为,艺高人胆大也不是这等打法,稍有不慎可能就是击胸致命之伤。

    正常人谁敢如此狂妄,张韩这是用命在欺骗舒城守军,因此游走于刀尖之上。

    “简直是疯子,张伯常可谓舍生忘死,只取舒城耳。”

    “所以啊,”贾诩苦口婆心的看向他,“君侯已是这般艰苦,此时少将军却能行大道而来,穿舒城取淮南,直取大功。”

    “岂非是,得了君侯之便了?”

    “你这是何意?!”

    张绣顿时皱眉,心理颇有不满,我苦练兵马许久,不也是为了立功赎罪,来洗刷宛城对司空的罪责。

    重振,我军之声威也。

    “我的意思是,少将军到了舒城,见到君侯之后,应当真诚相待,开诚布公,将功绩让与他。”

    “少将军可信我,张君侯看似贪婪,视财如命,但实际上他为人很是慷慨,对待朋友大方坦诚,你若是争,他非跟你争夺不可。”

    “可你若是让,他甚至会让出更多,这样的人,少将军愿意和他做敌人,还是朋友?”

    “我……”张绣的脚步顿了顿,陷入了沉思之中,贾诩倒也是肺腑之言,并未在算计。

    张绣能感受到他的真诚,或许,对张韩真诚以待,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猜忌。

    “少将军,要好好权衡,”贾诩拱手而下,面带慈和的微笑。

    “好……”

    张绣深思着这一番话,心绪虽更为复杂,但贾诩的话,好似并没有错,张韩如果不是仁义君子,身边不会聚集这么多英豪。

    那位曹氏的大公子,又怎么会一直甘愿在其身边。

    一日之后,张绣到达舒城,在城外十里扎营。

    在临行前往淮南之前,派遣贾诩先行去通告张韩一声,做足准备后再决定是否要见张绣。

    张韩宅邸的门口,正打算出门去衙署的张韩、典韦看到了贾诩,颇为意外。

    “噢!?文和先生,居然还愿意回来?”

    “嗯?!”贾诩在门前驻足,脸色略有诧异,“君侯这是何意?”

    “我还以为,你要重新跟随张绣而去了呢,毕竟那可是你的少将军,当初张济将他托付了给你,而今又即将立下大功。”

    “啧,”贾诩眉头一皱,没有回应张韩这个话题,眉飞色舞的道:“我已经劝说了少将军,他想要来拜会大公子,并且愿意将军中骑军交托给君侯,为君侯守舒城,补充兵力。”

    “听从大公子,和君侯的调遣。”

    “啊!?”张韩直接失口叫出声来,今日十里外没有迎接,没有犒军的乡绅耆老。

    刘勋那估计还在等着大展拳脚,狠狠地压榨张绣呢。

    话都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当地士族对张绣的印象可不太好。

    “这,这……”张韩有点心虚的眼神飘忽向了典韦。

    “君侯可是,已经暗中做了什么布局?等等,让我想想……”贾诩刚说完又抬手止住。

    忙道:“可是,君侯让刘勋,拉拢当地士族,不予支持少将军粮草,让他们将粮草、贤才等都输送于大公子麾下,孤立其军,将粮食掌控手中?”

    张韩和典韦听完,也都同时陷入了沉默不语的状态之中。

    整个门外为之一静,凉风吹过,三个人都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贾诩直接拍手,道:“好局势,其实也并非不能补救,我再去见一次少将军!”

    “君侯,你需尽快拉拢当地士族豪绅,将庐江官吏均收归于麾下!”

    “好,”张韩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好像知道贾诩打算干什么。

    典韦在旁看得一愣,左右相顾,眨巴眨眼,瓮声道:“什么意思,你们又想到了什么?!”

    “君侯,此事若能成,庐江可尽收于麾下,别忘了少将军与老夫的功绩,不多,要一份安心便是。”

    张韩皱着的眉头忽然松展下来,道:“子脩,算不算安心?”

    “如此,老夫替已故去的骠骑将军写过君侯。”

    ……

    十余里外的张绣军营。

    “什么?!”

    张绣满脸错愕,颇为诧异的看着贾诩,“要我和张君侯决裂?不是说,让我交好于他吗?”

    这一刻,张绣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少将军,你先别激动,”贾诩连忙伸手宽慰住,道:“你听我细细说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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