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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可恶,他连自己都骗!

    “不准去,”曹操白了他一眼,“令人在车马帘后警惕,你骑马在旁护卫,真有人胆敢刺杀,你再出手,若是他们被你震慑,那就算了。”

    “此事,只有伱我三人知晓,到时我会临时下令,文远护送我去北门。”

    “岳父,我能不能不知晓……”张韩苦着脸说道,“这,要是有人猜到,或者是口风不严泄露了出去,那我们谁跑得了嫌疑?!”

    “唉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忠心,绝不会怀疑你!行了吧!”曹操看见他这模样就烦,连忙没好气的骂道。

    旁边荀攸就麻了,满脸堆着不由心的笑,苦得像那马车车轮底下的杂草。

    你还能叫一声岳父来胡搅蛮缠,我能叫什么?!难道我去叫一声义父吗!?

    不可能,我干不出这种事。

    荀攸心里苦哇,但是又有气节在支撑着他的倔强,只能叹道:“家叔荀彧,乃是主公重臣,在下自然也不屑去做谋害亲长之事。”

    曹操:“……”

    张韩略显诧异的回头来看了他一眼,心里大呼“溜溜溜”,这番话说得,居然还很有气节。

    不光搬出了荀彧,还说明了自己的性格,又摘得干干净净。

    顺便,暗示曹老板是“亲长”,真的不简单,这份急智的预防针,那也是极为罕见。

    曹操最终还是启用了张韩的计策,将消息放给了军中已明察是董承暗探之人。

    命令是:放出消息,三日后白昼入城,命荀攸组织百官来迎;而车驾会在前一天晚上,秘密入城。

    但实际上,曹操是前一天晚上出发,绕行至北门进城,几乎不会有人知晓。

    当天夜里,张韩乘车驾出行,以车帘挡住了身形,只露出些衣角,他外袍传的是曹操的黑色金纹袍子。

    走到许都外十八里的时候,荒野之中慢慢出现了清晨农忙的百姓,这些都是准备给土地灌冬水、烧土灰,以为来年准备的人。

    而此刻,张韩身旁黑袍甲骑很快戒备起来,果然,至十里左右的时候,路上行人围观者逐渐多了起来。

    恐怕早有人回到许都去禀报车马所来,这时候,一把箭射进了张韩所在的车壁。

    砰地一声。

    而后黑袍持盾挡在了周围,围得密不透风,没有杂乱无章的喝号声,均是各自警惕一方,盯住了来路。

    张韩心中不曾有惧意,伸手将箭矢从身旁取了过来,仔细端详,喃喃道:“粗制的箭矢。”

    “这箭矢并非是什么精锻之物,应当是私锻之物,自己私制,难道说他们还秘密建有兵工坊?”

    许都附近,要私自建一座兵工坊,应该很难。

    “呵呵,”张韩笑了笑,听见了马车外的嘈杂声,四面八方都有人杀来,而且越来越近,直奔马车。

    近处则是金铁撞击之声,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箭矢大多落在地上。

    张韩等到声音非常近的时候,直接持枪出了马车门,眼一扫便已经看到了数百刺客围杀了上来。

    这些冲在最前方的刺客见到他,也是一愣,当即呆在了原地,连刀都忘了挥。

    而且,有半数的人都转身欲走,故而迟滞了片刻。

    “怎么会是张韩?”

    “张韩!?”

    “撤!!中计了!”

    “情报有误!”

    这些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但都到了此刻,又怎么会走得掉,张韩敏捷跃下马车,朝离得近的一人跑了数步,长枪一挥,洒出一片月光。

    那为首的刺客只感觉眼前一花,而后脚面顿时生凉,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火辣疼痛从脚底直窜心头。

    “嗷噢!”

    那人直接倒在地上,抱着左腿不断翻滚,疼得满头大汗,整个人呲牙咧嘴。

    “砍腿砍手,留活口,性烈者杀!”张韩冰冷的下令,黑袍军持盾而上,单刀杀敌,不多时就将围上来的刺客推出十步开外。

    每个人出手都是极其狠辣,一刀既出,皆是砍手砍脚,出刀的角度和时机都是十分刁钻,简直是防不胜防。

    不到半柱香时间,这些刺客基本上都缺胳膊少腿的倒在了地上哀嚎。

    等高顺打扫完战场后,将兵刃聚集一处,以张韩的“匠人”眼光来看,都属于是粗制,不算太过精良,应该也是出自同一个私设的兵工坊。

    这些砍掉手脚的人,大多得了伤药处理,少部分首领则是被踏在地上,不断被刺激伤口,汩汩流血。

    些许失血过多者,甚至因此昏厥、死亡。

    最终也没能问出什么来,张韩安然无恙负手站在马车上进城,晚上这一趟知晓内情的人很多,杨彪、司马防、董承都在此列。

    到城门口,只有戏志才和荀彧在等候,见到张韩站于马车之上,身沾血迹,他们明白已经发生了一场伏击。

    不过,张韩亲自坐镇,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张韩下马,朝着戏志才走去。

    “府君。”

    “伯常,主公不曾从此路,是去了哪里?”

    戏志才没有看到曹操,自然明白这依然是疑兵之计,让张韩来替他岔开时间走南城。

    而他定是临时转向,不告知任何人,快速入城中,一般如此行事,虚实相接,根本不会有人能猜到曹操的去向。

    张韩背着手道:“走北门。”

    荀彧和戏志才对视了一眼。

    三人先迎张韩进城,问起了路上伏杀的情况。

    张韩冷笑道:“两拨人,或者说第二次属欲盖弥彰,第一次的军备十分精良,一看就是军中精锻的武器。”

    “第二次,则是民间土造,层次不齐,且锻造手法,不如我也!”张韩神情略有傲气。

    左右两位都同时看向他,但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心里不免嘀咕: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你又不是个铁匠。

    “你是说,这并不是一拨人所为,又或者是前面刺杀之人知道困难重重,已经撤走。”

    “不是,”张韩咋舌道:“我意思是咱们得罪的人有点多,是不是校事府给的压力太大了?怎么谁都想刺杀?”

    “这不正常,”张韩看向戏志才,眼神略微有点怀疑,“府君是不是,滥用职权威胁、或者逼迫了哪家人?”

    “我是这种人吗?!”戏志才顿时眼睛一瞪,满脸愠怒,“你怎么能这么看我!?”

    此刻,荀彧也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戏志才,凭借他多年的了解,别人不知道,但他荀彧很清楚,戏志才完全干得出来这种事。

    戏志才左看右看,眼角猛然抽搐了几下,觉得荀彧在场的话,可能很难和张韩解释了。

    “我就随口一说,这事有疑点,两拨人都是死士,并不能撬出什么消息来,”张韩背手有些神色颓唐,深思了许久,“刺客肯定还在许都境内。”

    “残余那些逃走的人,各位觉得应该怎么抓捕?!”

    有没有儿子大喊一句“打开城门,放刺客逃生”这种话,张韩心道。

    戏志才思索片刻,道:“应当趁此时机,查探各家公卿,刚好可以清点田产。”

    荀彧又回头来看向他,能立刻想到这样的路子,只能说不愧是志才。

    借住此次查探刺客之名,封锁许都,可以将城内公卿的家产都已经完全记录在其中。

    但真要这般做的话,校事府的“威名”可就真的深入人心了,如此鹰犬之能事,可让士人接下来哪怕费尽心思,也要想办法除掉志才。

    “不可,”想到此处,荀彧几乎是脱口而出,看向张韩,道:“如今许都好不容易安宁,各方势力蛰伏,虽有刺杀之事,却不宜弄得人心惶惶,百姓归附于天子脚下,只为了图一份安宁的家业,若是刺客之事传扬开去,未必不是祸乱之始。”

    “如此,正应该一切如常,加派巡守暗中巡查,出城门者,若是行色不对,暗中跟随便是。”

    “哼哼,”张韩活动着手上的绑手,而后整了整衣物,背手向前走去,淡淡的道:“既如此,各有一词,不如先见过主公再说,权由他来决断便是。”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戏志才和荀彧两人同时看向张韩,在决议有些分歧的时候,往往张韩都能有许多奇思妙想。

    张韩道:“若是一切如常,不去借此机会掌控暗情密报……”

    “那,岂不是白白错失了这次机会,以后恐怕就没有这种好机会了。”

    “许都的安宁,将会随着此次扬州攻下,在今后数年内变成繁华,百姓、商贾、士人聚集定是数不胜数。”

    “如果,此次忍让不查,可以换来繁荣安宁,那么应当利用此事,同样换取情报查探的来源。”

    张韩给戏志才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本正经的笑道:“我以前听闻,校事府的暗探打探消息,需要潜入、卧底、乔装打扮,如此是否过于危险,而且方法偏于单一,未必能有建树,所能打探到的,不过是一些蛛丝马迹而已。”

    “真正能让人吐露心迹的,应当是烟花之地,石榴裙下……”

    “好了好了,”荀彧连忙伸手止住,“伯常不必再说了,你说的这件事,可是向尚书台递送的那一次折子?”

    “其上所言,欲建立朱衣谍女,散于许都外城,造烟花柳巷之地,培养女子为间客,教导她们各种才学,以此暗中打听民间消息,掌控许都之中部分士人。”

    “此上书,密报于我,我已驳回,我以为你们放弃了,没想到……”

    气煞我也!

    你们三个一天到晚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此提议看似合理,但若如此,岂不是辱没了“才学”二字,同时视我士族中人为何等庸才!?

    简直龌龊!无耻!!

    荀彧是个将礼度之人,虽然生气,但都是闷在心里,绝不会在人前大肆的说出来。

    张韩抬了抬手向荀彧,却看着戏志才笑道:“你看,这就古板。”

    戏志才深以为然的点头:“的确,我觉得伯常所言,极为深刻,如此既可收治大量无才德的寡女、孤身之女,须知,她们若是无处可去,同样也会被官宦之家,或者商贾之家买入家种为奴婢,生死如草芥。”

    “若是我校事府掌控,她们反倒能活得富贵些,还能学得才能傍身,有何不可。”

    对啊,这是私车充公,这样士人就会有需求,大量的商机均在其中,顺便还能开创一种全新的谍报机构,培养间客自春秋时就有记载,延续至今,暂未大规模出现在女子身上。

    有什么不好!

    “你们……”荀彧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整个人的脸色都慢慢的有些微红。

    戏志才有幕后辅相的才能,张韩有荡平四方的武艺与将才。

    此二人合璧,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大汉未来如何不令人担忧也!

    “我们若是进言,此事可由不得你。”戏志才傲然的撇撇嘴。

    张韩也点头:“对,由不得你。”

    “伯常,你以前可都是一口一个先生的叫我!”荀彧抬起的手,微微发抖。

    感觉心脏部位有点悸动,伯常现在也变了,连以前的尊敬和体面都没了。

    我恨。

    ……

    三人来到了北门相迎,率众在此等待迎接,估摸曹操的车驾会在半个时辰后入城。

    可是,等到了天亮,快到巳时,都没见到曹操身影,派出探哨前去寻找,却没发现任何人影,连一匹马也没见到,只有路过的农户。

    等哨骑回来禀报后,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尽皆了然的笑了起来。

    “主公早已进城了。”

    “瞒天过海也,竟然连伯常也瞒着,或许是临时起意,又从别处而入城。”

    张韩咋舌道:“其实,走南门也行,毕竟有我等护卫在,但他真是太谨慎了。”

    三人率众又赶回丞相府的时候,曹操果然已经先行到达,在门口负手等待。

    见到张韩时,伸出两根手指,学着张韩以前做过的动作笑道:“兵不厌诈,视敌以虚,唯有自己也骗过去,方才能骗过他人,伯常,辛苦了。”

    他揽过了张韩的肩膀,显得极为亲密,“你可曾猜到?”

    张韩茫然抬头来看他,道:“我猜不猜得到并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要走南门。”

    这路是我自己非要去的,为的是之后好要点别的花头……将功补过嘛,先把功立了再说。

    跟曹老板也没啥关系。

    “对了,”曹操重重地的拍打了他肩膀几下,“就是这个性格,我才会如此的欣赏喜爱。”

    “伯常,此一路凶险,在入宫面圣之前,先行商议些许要事,不过,在此之前,我可答应为你请功,说吧……想要什么?”

    曹操十分满意的看着张韩,眼里的器重又深了一分。

    这一次,张韩可是不谓险阻,挡在了自己身前,何等的忠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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