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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十大虚招

虚为阴,实为阳,阴阳之间互根互用,交感互藏,关系更是变化莫测,消长不定,可无论如何只要找到那个遁去的一。

    白雪痴痴的仰头望天,这个一到底是什么,只见四行木屋下皆是孤独寂寞的剑者,他们每个人都痴痴的凝视着一方久久不动,而如今的白雪也便如他们一样,似乎化作了草木枯石。

    光阴一寸寸的滑过,他已经整整苦思了三日三夜,长久的殚精竭思已使他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忽然,他只觉得苍天一声惊雷迅疾无匹的击在自己胸口,将他左胸狠狠的砸开一个窟窿,他丝毫不能动弹,此时,天际又飞来一卷古书,强行塞进他的心里。片刻,风轻云淡,白雪蓦地身上一轻,惊醒过来。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而为和,是故,阴阳者,气之大者也。”忽然《真武经》里的一段话缓缓流过他的心间,他忽然间明悟了,是气,所谓元气一元论,天地间最原始最本源的是气。

    “元者,气也。无形以起,有形以分,造起天地,天地之始也,天地之气交感,阴阳二气和合是太易—太初—太始—太素—万物。”

    白雪明白过来后发现自己只是懂得了一个极大极空的道理,可究竟该如何用之于剑,他亦知道,这番道理是至高境界,已是无形之剑,可此时的他已被深深限于剑术的窠臼二十余年,想要一朝跳脱是不可能。

    又一日,有青衣小厮过来送饭时,又给白雪屋里换了一本绢书,他仔细一瞧,封面上书:十大虚招。

    白雪翻开一看,豁然发现里面所讲所写正是自己目前最需要的内容,他立即想明白一个问题,这是有人在故意重新塑造他的武功,这个人只怕也就是龙鹰侯,原来那神剑十三式的传承从他踏进这木屋的那一刻早已是开始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开始仔细的翻看这《十大虚招》。

    开篇一段简短的小序:诸法皆由因缘和合而生,由因缘离散而灭,一切事象皆无实体性,故可称为幻。所谓万物虚化,一点清,世间剑法招式万千,可杀人从来只需要一剑,一剑毙命,除此之外的皆为虚幻。上乘武学,虚实之间互为表里,相映衬托,今余倾尽半生心血写下这十大虚招一册,可作后人入门参考。

    白雪停在第一页,细细品味了一番“一点清”三个字,这三个字的意思与那遁去的一相仿,只是更显得清晰明了,可是也便落入了剑术的窠臼,他叹息一声,又看下去。

    接下来的书中细细讲到了十种玄奥莫测的虚招,分为:目虚、物动虚、人动虚、双动虚、云虚、尘虚、风虚、雾虚、光虚、心虚。

    所谓目虚指人眼所望只在于一点,其余所见尽皆模糊,天地之变,我不动,一点不动;物动虚便是在目虚基础上化为我不动,一点动;人动虚,我动,一点不动;双动虚,两者皆动,此四式正是最基本的入门,关系也较为明朗易懂,只需精神高度集中,便能小成。

    之后的云、尘、风、雾、光虚便是讲诉了如何运用天地万物来制造幻象,例如风虚,书中便举了一例:在大风的吹拂下,树枝的不断摇摆,自然间便形成了错综复杂的虚实变化。

    最后一招为心虚,心为君主之官,神明之府,心中无物,则天地无物,这已是到了物我两忘,心中无剑的最高境界了。

    这些奇幻奥妙的招式,白雪最是喜欢,他一向厌恶力大者取胜,最喜以技取胜,这《十大虚招》大大的对了他的胃口,所以学起来也没了少年时的那般惫懒。

    只是此时他空学了满腹剑术理论,恨不得立即找个人一展身手,试一试威力,也便在他心中这般想法的时候,又一个麻衣老人来到了他的木屋前。

    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利剑,一样的招式。

    可那千百剑的盛开在如今的白雪眼里已不再是纷乱无序的了,他一步步走过去,展开双动虚紧紧的盯着其中一剑,忽然出剑,“叮”一声,被击飞的不是麻衣老人的剑,而是白雪的剑。

    他虽然双眼不离的紧紧盯着那一剑,可他也紧紧至于双动虚一剑,却忘了还有风虚,清风拂过,虚实早变,他看见的是虚招。

    一点清,一点清,一点不清人命清。

    他又失败了,地上便再次多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白雪的手也是无比的冰凉,他已经明白了,只要他一日不能真正融会贯通这十虚招,便会不断的有人来送死。

    以人练剑,以死相要挟,这在最大的程度上鞭笞着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疲软,他如同一头垂垂老矣的老牛被拼命的在身后鞭打着,他只能死命的向前冲,前方是悬崖还是绝谷,他茫然不知。

    水丝丝缕缕的流过,光阴也丝丝缕缕的在白雪的掌中流过,他拼命想要握住,不让它逝去,可它又在白雪想要留住它的时候更快的滑去。

    王字木屋外的伏尸已有多少白雪也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偶尔看见那四行长长的木屋外如今已越发的冷清,那些如枯石般的麻衣老人已差不多死的不剩下几个了。

    这日,已是最后一个麻衣老人了,他的剑用的比之前所有人都怪,十大虚招在他的手上发挥的淋漓尽致,云、尘、风、雾、光重重自然万物信手拈来,白雪已要渐渐的将自己迷失在那繁花盛开般的剑式中。

    忽然,他反手挑出长剑,盘膝而坐,将阳朔剑横卧膝前,左手食中环三指捏成一古怪剑诀,“锋”的一声,他已指弹剑,顷刻间木屋外竟响起一片铮铮然的剑鸣声。

    那剑鸣声错落有致的散失在麻衣老人的剑式空隙,粗听来也是妙音天下,但其中却似含蕴一种说不出的幽恨之意,正似国家亡,满怀悲愤难解又似受欺被侮,怨恨积奋难消。

    剑鸣响起,天地间便似充满一种苍凉肃杀之意,天上星月,惧都殿然无光,岛屿风物,也为之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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