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于尚书惊得后退了两步。
他确实是早已经与恭王府那边许了下来,待到于小悦及笄日之后,便将人送去给恭老王爷做妾室。
只是后来就赶上了这丫头装疯卖傻,一直就搁置在了这里。
前几日,恭老王爷那边还等不及告诉他,疯了就疯着送过去。
什么样的姑娘都玩过,还没有玩过一个疯的呢。
于小悦苦笑:“爹,不管你对我娘如何,我好歹叫了你十多年的爹爹,你怎能忍心将我送去给他?你不知道那是火坑吗?”
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恭王府恭老王爷那里就是个火坑。
他年纪已经快要花甲,却偏偏喜欢年幼的小女娃,普通人家的姑娘若是被他盯上,那肯定没有好下场,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老头子都一定会把自己想要的人收到手里。
原本于尚书这样的门第,早已经不用再经历这样的龌龊事。
但……于尚书嗫嚅道:“爹……爹不是还想再往上升一升么……”
他已经是尚书,再往上升就是进内阁。
而想要进内阁,就只有这个恭老王爷有些门路。
于尚书知道求到恭老王爷那里,就只能走最龌龊的这一条路,想来想去,他就盯上了自己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儿。
于小悦和她娘长得是很像的。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眉眼,笑起来比她娘还更加的清秀可爱。
于尚书每日瞧见她,都仿佛能瞧见十多年前那个站在湖边对他说:“你若不离,我定不弃的高门大小姐。”
他说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反正他想把于小悦送走,送到哪里去都行。
“那我换。”于小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眼前那个头已经快要扎到地上的于尚书,冷笑道:“你也配吗?我这一条命是我娘给的,除了我娘,没有一个人配把我的命拿走,你也不行。”
于尚书萎靡的蹲在地上,薅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呜咽着。
于小悦冷哼道:“别哭了,于尚书,明日你的罪证就要呈堂,我若是你,现在就该抓紧搜罗一下金银细软,看能不能今天晚上带着远走高飞,趁着现在圣上还并不知情。”
说完,她扶着老嬷嬷正准备离开,想了想又转过头对于尚书道:“对了,还有,你其实应该感谢我的嬷嬷,若不是她打残了你那个野种,今日躺在恭老王爷床上的就该是她。”
私生女或者野种,本来降生又不是自己的选择,于小悦原本不恨她的。
可谁让那姑娘生了和她娘一样恶毒的心肠。
趁自己装疯的那段时间,竟然几次三番想要下毒谋害她,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于小悦得庆幸自己是装疯,不然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简直是太过艰难。
于小悦走后,于尚书在管家的帮助下,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抹干净眼泪,对管家道:“快,听小悦的,去收拾金银细软,我们今天趁夜里就走!”
走的越远越好。
再不能回到京城来了。
他本来在京中的敌对官员就不少,落井下石的肯定很多。
加上于小悦刚才说的那个他在外任做官的时候,确实曾经贪墨过朝廷的赈灾银两。
若是这件事情被捅到朝堂上去,那么他根本就不用想,肯定会被判个极其严重的罪名。
他不能等一切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再后悔。
他必须现在就跑。
管家是跟在于尚书身边时间最长的人之一,对于老爷的一些行事作风也非常了解。
想了想,问道:“那咱们用不用叫上二夫人。”
二夫人就是于尚书养在外面的外室,那个丫鬟的亲娘。
于小悦得娘去世以后,那个外室闹了几次想要进于家的门,可是于尚书都为了自己的官声并没有将人接回府中。
只让人在外头住着,平时在外面仍旧装出一副念旧的样子。
如此这般,过去岳父在朝中的同僚,对他的观感也一直不错,觉得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殊不知,他外头养的那个外室都已经生了好几个。
“不接!”想到外室日后可能得抱怨样子,于尚书就赶忙拒绝道:“不接她,我们自己走。”
说完他想了想,又有些心怀不忍似的,对管家道:“叫人去花楼接上金玉姑娘吧。”
金玉姑娘是他最近的心头好。
和那个外室黄脸婆不一样,二人相好的时间还不长,于尚书还没腻,不是很舍得放了她。
要知道这位金玉姑娘,可是自己花了好些时间银子和精力才博得她一笑的佳人啊。
到底是喜新厌旧。
管家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仍旧按照老爷的吩咐,叫人去花楼接了金玉姑娘。
人到的时候,金玉姑娘正在屋子内抚琴。
听闻对方的来意以后,她微微一怔,半晌,轻声道:“好,告诉于大人,奴知道了,今夜月半,就在城门口等着老爷。”
来人应声而去。
金玉的丫鬟不解的上前问道:“好姑娘,你是疯了吗,那么多人看中您,您跟了于尚书那个抠门的老不死的已经很奇怪了,现在竟然还要跟他私奔?!”
要知道,日日来捧姑娘场的公子王孙那么多,哪个看起来都比这个于尚书看起来值得托付吧。
况且就算是不值得托付,但是模样怎么说也比于尚书能强上不少。
丫鬟不懂,自家小姐为什么非要跟这个人。
金玉但笑不语,写了个小条子递给丫鬟,说道:“找人,去交给首饰行的苏东家,苏俊亭,叫他想方设法通知于家小姐。”
丫鬟不懂自家小姐葫芦里装的这是什么药,但是也只得听令,接了条子,离开了花楼。
她找到首饰行,发现因为于尚书的搅乱,首饰行已经许久未曾开业。
她又循着首饰行伙计的指引来到了苏府,将那个纸条和他家小姐说的话一应告诉给了苏俊亭。
苏俊亭脸上懵懵的,但内心其实已经对这件事情的真相想通了几分。
他严肃而认真的说道:“好,请你家金玉姑娘放心,苏某定然不负姑娘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