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砺微笑着看向两人：“程氏、卓氏，南阳冶铁世家，两位何意？”
程立章年约四十，稍微稳重些，卓颖二十有八，心机还不是那么深沉，直言道：“令君，小人希望拍得一艘商船！”
程立章则是观察着司马砺的反应。
司马砺无奈道：“卓颖，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此次是竞拍，价高者得，你若是有心购得一艘，只管出价，只要价格比他们两家高，我自无二话。”
卓颖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百镒黄金对卓氏来说同样肉疼，可现在还要在百镒的基础上加价……
咬了咬牙，卓颖沉声道：“我出百镒又……一两！”
众人齐刷刷看向卓颖，加价一两？怕是有些寒酸吧……
司马砺也张了张嘴，不过好像确实没有规定每次加价多少，只能看向孑永和乌氏邻。
乌氏邻呵呵一笑，虽然身材魁梧、声音粗犷，却是面容和煦道：“这三艘商船在下势在必得，得罪了！”
随即转向司马砺：“小人出价百镒又五两！”
众人点了点头，五两五两地加还像那么回事。
这下给卓颖弄了个大红脸，这是他第一次代表家族出来做买卖，以前主要在族内掌管矿石采买，关键从来都是用赤金做交易，还从来没有直接以黄金报价的，一时有些把握不住尺度。
程立章眼珠一转，他们同为南阳冶铁世家，自然不能看着卓颖出丑，而且在见识到了商船的尺寸和龙骨后，对商船也是志在必得。
“令君，已经有两家购得商船，我们加价自无不可，可跟谁竞拍呢？”
程立章的问题此前还真没考虑过，不过司马砺何许人也，自然不会被他问住。
“既是价高者得，自然可随意挑选竞拍对象！”
程立章等的就是这句话！
躬身一礼：“小人要和这位孑永兄弟竞拍！”
卓颖闻言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道：“小人也要和孑永竞拍！”
程立章老谋深算，知晓乌氏的实力，自然不会头铁到跟乌氏争抢，至于这孑永嘛……没听说过！
孑永一脸郁闷，内心默默吐槽道：合着看我好欺负是吧？
转瞬换了一副笑脸，拱手道：“朝廷的买卖自是公平，两位既然要跟在下竞拍，那便报价吧！”
以如今钟鼎阁的实力，再加上来之前嬴兰吩咐过，孑永自然不惧！
乌氏邻后退一步，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的奇葩操作，这两人不知道孑永的来历，他可是知道的，别说钟鼎阁没有扩张之前他就去过咸阳的钟鼎阁，早就见过孑永，虽然不熟，也知道他是嬴兰身边的人。
再加上乌氏消息灵通，自然清楚如今的钟鼎阁恐怕可以比肩乌氏！最关键的是其背后是皇帝！真要是在商场上比拼起来，乌氏不一定是钟鼎阁的对手！
这边程立章胸有成竹，自信开口道：“我出价百又一镒！”
众人顿时哗然，还是程家有实力啊，直接加价一镒！
孑永嘿嘿一笑：“程老先生好魄力！在下倒不能不给您老面子，我出价百又五镒！”
这下更是引爆了竞拍现场！
“直接加了四镒！这人哪里来的？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人不可貌相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财力，不可小觑！”
……
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程立章脸上自信的表情瞬间黑了下来！
内心怒骂一声：‘好小子！我本以为加价一镒能直接镇住你，没想到你的下马威来得更猛！’
卓颖更是瞪大了双眼，同样的年纪，为何这小子如此生猛？拿钱不当钱？
程立章一张老脸黑如锅底，孑永一下加价四镒还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沉默半晌后，程立章再度开口，狠声道：“我再加价五镒！”
内心发狠道：‘这小子肯定是虚张声势！我就不信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能有多强的实力！’
孑永嘿嘿一笑：“程老先生不愧是冶铁世家！我也再加五镒！”
程立章闻言直接气血涌上心头，一张老脸抽搐不止！
这他娘的哪来的神仙？！
两人的对话直接让整个竞拍现场沸腾了！
“竞拍结束后马上赶回会稽告知族长！务必准备足够的钱粮，下次竞拍我们必须要竞得一艘商船！”
“你现在马上回三川郡！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家主！”
……
这些人能代表家族来竞拍商船，肯定不是碌碌之辈，先是乌氏和不知来历的孑永毫不犹豫买下五艘商船，再有两大冶铁家族不计成本竞拍一艘商船，立刻便意识到了商船的价值！
原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没做过海商的商人也立刻察觉到了海商的巨大利益！
不同于众人的兴奋，程立章已经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似乎这个孑永比乌氏更难对付？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程立章尴尬地看向司马砺：“令君，这个……”
司马砺立刻摆手道：“我只负责保证竞拍的公平公正，其他事我不能插手！”
他哪里不知道这老小子在想什么。
程立章一脸尴尬，再加价下去他心里也没底了，虽说他知道海运的利益巨大，可其中隐藏的风险也不小，如果真的花重金买下万一赔了，即便对于程氏来说也是伤筋动骨的！
“不过嘛……”司马砺看他的神情再度开口。
程立章立刻抬头看向司马砺。
司马砺淡淡道：“已近午时，这日头太过毒辣，暂且歇息，未时继续！”
言罢自顾带人走了。
众人看了看也作鸟兽散。
孑永躬身一礼，笑意盈盈道：“程老先生，未时咱们再继续。”
又向卓颖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乌氏邻同样拱手一礼便要离开，程立章立刻挡住他的去路，尬笑道：“阁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乌氏邻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道：“请吧。”
三人移步到水边，找了个树荫席地而坐。
“程老先生有话不妨直言。”
程立章见乌氏邻虽然年轻却如此坦率，立即正身道：“请乌氏让给程氏……不，让给程氏和卓氏一艘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