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冯劫的建议,车队一路边走边停,虽然没有带三公九卿和各级官员,但因为西域毕竟不是大秦实际控制的土地,此行声势甚至比东巡更为浩大,除了看看风景外倒是没机会去体验民风人情。
一路不紧不慢,走到临洮长城脚下时,王劲的两万兵马已经等候三天了。
望着军容严整、纪律严明的火枪兵我甚为满意。
眼前的火枪兵旌旗猎猎,一万步兵身后背着火枪、腰间挎着刺刀,一万骑兵主武器虽然是马刀,但同样装备了稍短一些的火枪,在提供侧翼防护的同时还能够提供火力支援,两者厚重的铠甲则都交给了辎重车队。
我大手一挥:“出发!”
有了两万火枪兵加入,整支队伍达到了恐怖的三万人!
禁军们看着火枪兵奇怪的装束为之不解,但当看到火枪兵整齐的行军队伍后又瞬间凛然。
张泗源皱眉低声吩咐道:“去,告诉咱们的人,行军队伍要与甘泉军保持一样的军纪严明!绝不能在火甘泉军面前弱了气势!谁要是给我掉链子,我砍了他!”
军侯杨德嘶了一声,同样低声道:“骑将,这甘泉军连走路的步伐、摆臂、扛棍子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咱们的人怕是……”
张泗源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无奈道:“吩咐下去吧,好歹别让陛下觉得咱们与他们相差甚远……”
“遵命……”
另一边车郎中将吕宁同样被火枪兵的军纪严明和队列整齐震撼到了。
“好家伙,这甘泉军竟能做到此种地步!当真是……”
内心已经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了。
军侯负居望了望前方的骑兵,笑道:“车将,张骑将应该是吩咐下去让自己的人效仿甘泉军了。”
吕宁也看到了杨德的身影在骑兵队伍中来回奔波,摇摇头道:“虽有形而无神,仿之何用?甘泉军那股精气神是模仿不出来的。”
负居规劝道:“车将不可作此想,就算仿得似是而非,起码在陛下眼里咱们是有这个心与甘泉军看齐的,陛下看了也欣慰些不是。”
吕宁拍了拍额头,自嘲道:“我不如张泗源讨太尉和陛下喜欢便在于此。去吧,吩咐下去。”
负居呵呵一笑:“遵命。”
马车内。
听着甘泉军整齐的踏步声,我微笑道:“只是听着声音心里就舒坦!”
冯劫嘿嘿一笑,恭维道:“全是陛下调教出来的,陛下听着能不舒服吗?”
这几天跟冯劫待在一起倒是让我对他有了别样的认知,起码跟他在一起舒服很多,不像李斯一样一板一眼的。
闻言我笑骂道:“你就会恭维朕!”
冯劫也不觉得尴尬,很自然道:“臣都是肺腑之言啊。”
我笑了笑不跟他继续扯淡,询问道:“到武威有多远?”
“回陛下,有个十五天左右就能到了。”
我看了看旁边随身携带的地图,皱眉道:“从咸阳到临洮才不过用了十天吧?临洮到武威距离还要近些,竟然要十五天?”
冯劫看了看窗外,解释道:“这还是有张泗源在前面清道,不然的话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到,临洮到武威这一段本就山高路险,河西道才修建了十分之一不到,十五天不慢了。”
我点点头,从车马的颠簸中就能感觉出来。
“看来我决定止战三年、全力修路的国策是对的。”
冯劫又是一句马匹拍上:“陛下万世之功!”
我轻轻敲击着手中的奏报,思考了一会开口道:“去,告诉张泗源,不必刻意清道,只需车队行经时止步让行便是。”
冯劫这次倒是正经了,拱手道:“臣代黔首谢过陛下!”
随即探身出了马车。
又走了两天,马车中堆积的奏报几乎占了半个马车,因为道路越来越颠簸,我晕车了!
无奈只能从马车中出来骑马前进。
好在天气越发暖和,穿着不加棉的长袍既不闷热也不寒冷,骑马的视野更加开阔,倒是舒服。
因为骑马,车队行进的速度快上许多,原本计划十五天才能抵达武威,在第十一天的时候已经能远远看到武威城了。
武威郡守早就派人来迎,次日一早车队便进了武威城。
孟瀚宇在得知我要前往西域时就从张掖赶了过来,领着卫统和武威大小官吏在城门外五里迎接。
距离大朝会时间没有过去多久,没有跟他多说便一同赶往武威。
到达武威后我简单了解了一下武威的情况,如今的武威商贸繁盛,几乎是来往客商必须停留的地方,因为往陇西的一段很难得到补给,无论是西去还是东归,必然要在武威补充水粮。
武威的繁荣超出我的预料,所以没有多做停留,歇了一晚便带着孟瀚宇一起去了秦昌。
二月初,车队抵达秦昌城下,柴峰同样早早等候在城门处。
我在城门口止步,抬头看去,秦昌城比武威城更加高大雄伟,与武威不同的是,秦昌城多了一丝沧桑感,下半截有些地方分布着暗红色的红斑。
我满意道:“不错,朕原本以为武威城会是最雄伟的,今日一见这秦昌城倒是出乎朕的预料。”
孟瀚宇微微一笑,感慨道:“当年木儿帖突袭秦昌时,这城墙还未完全建成,即便如此,若是没有这城墙,恐怕河西早就落入匈奴人手中,也无今日河西、西域之繁荣。”
我回身看了他一眼,好奇道:“当时修到了什么程度?”
孟瀚宇眼神瞥向柴峰,柴峰立刻会意,浑厚的嗓音响起:“回陛下,陛下请看那些红斑。”
我扭头看去,只是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沉声道:“这些红斑……”
“陛下英明,是当年守城留下的血迹。”柴峰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
“有匈奴人的,更多的是秦昌兵士、黔首的,那一战秦昌四千人迎战木儿帖七万骑兵!
说是一天,其实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四千人便战死三千有余!
仿佛流之不尽的鲜血将未完工的城墙整个染成了刺眼的暗红色!战事结束后臣让人用水洗、用刀刮,可血已经浸透了城墙,还剩下这些红斑怎么也去不掉……”